<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花医生践诺,手提半条金枪鱼前来找寻鸟医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近些日子,花医生仿若被沉甸甸的压力笼罩,这压力的源头,便是家中的妻儿。他那儿子,似乎传承了他的某些特质,高中时期便早早陷入恋爱的漩涡。眼瞅着儿子从青涩小伙逐渐迈向成熟男人,一个极为现实的难题横亘在前,那便是房子。儿子心意已决,大学毕业后定要在省城落地生根、安家立业,可省城的房价相较县城,足足高出三倍有余。花医生思前想后,内心起了巨大的转变,毅然决然地摒弃了往昔那玩物丧志的生活模式,决心为了儿子的未来放手一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诚然,重操旧业对他而言已无可能。若仅依靠祖传秘方行医挣钱,相较于买房所需的巨额款项,不过是杯水车薪,难解燃眉之急。他心底透亮,在当下之境,唯有手握权势,方能拥有一切可能。只是以他的这般状况,想要踏入官场平步青云,无异于天方夜谭。思来想去,唯一的出路便是傍上一位官员,寻求庇佑与助力。而鸟医生,自然而然地成为他心中理想的傍靠对象。他深知,鸟医生这局长之路,若缺少了他花医生作为左膀右臂,必定会充满艰难险阻,荆棘密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彼时的鸟医生,正深陷情绪的低谷,郁郁寡欢。见到花医生的瞬间,仿若在黑暗中瞧见了一丝曙光,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他早已将金枪鱼之事抛诸脑后,然他的妻子与岳母大人却截然不同,她们如获稀世珍宝般兴奋。身为医生,她们自是知晓金枪鱼的珍贵价值,这在她们眼中,简直就是“海黄金”。鸟医生对花医生那与生俱来的攻关能力深信不疑,暗自思忖,若他能进入卫生局任职,自己这局长便可高枕无忧,日后亦能有闲暇时光去坐诊专家门诊,继续开展健康讲座。只是面对这早已看破红尘、对官场意兴阑珊的花医生,他实在难以直接开口相邀,只得拐弯抹角,旁敲侧击,从人生的价值谈到生命的短暂无常,滔滔不绝,苦口婆心地劝说,希望他能看在彼此多年朋友的情分上,伸出援手,助自己一臂之力。花医生听闻,内心虽有所动摇,心旌微微荡漾,可脸上却依旧露出为难之色,连连摆手,称自己对官场厌烦至极,宁可平凡度日,也不愿涉足其中,蹚这趟浑水。直至岳母大人出面劝说,花医生才不情不愿地勉强应允下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卫生局内部,鸟医生的话语权颇具分量,况且花医生原本就隶属于卫生系统。于是,局长轻吐一言,花医生便顺利被任命为局办公室主任。自此,花医生于卫生局中,恰似鱼儿入水,游刃有余,开启了他官场生涯的新篇章。</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花医生需要鸟医生是为了自己的存在,鸟医生需要花医生是为了不感觉自己的存在。花医生为鸟医生工作,也占领了鸟医生的生命,花医生要做鸟医生的替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花医生在正式任职之前,便已开始精心筹备,为获取购置房产所需的资金,他将目光投向了小舅子经营的饭店,企图在其上大做文章。他先是巧妙地安排小舅子将饭店转让给其同学,随后大刀阔斧地进行股份制改造,一番运作之后,饭店正式更名为“金枪鱼大酒店”。花医生深谙中国文化之中那无处不在的“吃文化”,在他眼中,这“吃”字蕴含着无尽的学问与奥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谋生叫糊口,工作叫饭碗,靠积蓄过日子叫吃老本,混得好的叫吃得开,沾女人便宜叫吃豆腐,女人漂亮叫秀色可餐,受人欢迎叫吃香,受到照顾叫吃小灶,不顾他人叫吃独食,没人理会叫吃闭门羹,有苦说不出叫吃哑巴亏,嫉妒叫吃醋,理解不透叫囫囵吞枣,理解深刻叫吃透精神,广泛流传叫脍炙人口,收入太少叫吃不饱,负担太重叫吃不消,犹豫不决叫吃不准,负不起责任叫吃不了兜着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金枪鱼大酒店”走的是高端奢华路线,店内菜品皆为海中珍品。花医生凭借着海钓时结识的一众渔民,建立起稳定的供货渠道,定期将新鲜的海鲜通过空运的方式送达酒店。他甚至别出心裁地将“鸟氏疗法”融入食谱之中,使得客人用餐后,仿佛服用了伟哥一般,精力充沛,故而这菜肴亦被赞誉为“绿色伟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仅如此,花医生还充分发挥其文字功底,在晚报上开辟专栏,连篇累牍地发表文章,大肆宣扬金枪鱼所蕴含的医用价值,为酒店吸引客源造势。在酒楼的经营管理方面,他更是独辟蹊径,采用限桌供应的策略,每餐仅接待不超过十二桌客人,且必须提前预订。如此一来,酒店既显得清幽雅致,不流于世俗的喧嚣与招摇,又因物以稀为贵,使得利润颇为丰厚。毕竟金枪鱼等海货在内地极为鲜见,其真实价值宛如一团迷雾,无人能说得清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酒店所提供的酒水亦是别具一格,仅有三种:一是高度茅台,醇厚香浓,尽显尊贵;二是由花医生依据祖传秘方精心定制的药酒,此酒具有壮阳活血之神奇功效,堪称“鸟氏疗法”的液体化身;三是法国进口的拉菲红葡萄酒,这拉菲又分为大拉菲和小拉菲,其价格因出产年限而异,大拉菲每瓶价格从八千至两万元不等,小拉菲则从八百至两千元波动,其真实价值同样扑朔迷离,令人难以捉摸。花医生为了获取更高的利润,可谓绞尽脑汁,他竟从金枪鱼体内提炼出一种珍贵的生物油,并将其命名为“鱼黄金”,作为大酒店的镇店珍品对外出售,期望以此为自己的财富积累添砖加瓦,早日实现为儿子购置房产的宏伟目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花医生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每日进账犹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真可谓是日进斗金。可他却极为狡黠,为了躲避那高额的赋税,竟将所有收入统统转至住房公积金的集体账户之中,名义上宣称这些钱皆是酒店职工的所得,以此来掩人耳目,为自己的财富保驾护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花医生宴请宾客之时,向来都是打着鸟医生的旗号。每次安排好丰盛的酒菜之后,他自己却并不急于入席,而是先让鸟医生前去主持场面。待宾客们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烈起来,他这才兴致勃勃地走上桌来,主要的任务便是敬酒。他那殷勤的模样,仿佛最大的心愿便是让自家酒窖里的酒尽可能快地减少一般,在推杯换盏之间,尽显他那八面玲珑的手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花医生先后多次宴请与卫生局迁建新局相关的各个部门,并且在宴请之际,还不忘送上那珍贵的“鱼黄金”作为礼物,以此来拉拢关系,疏通人脉。与此同时,他还极为机灵地定期邀请美院的教授前来酒店,与各位领导和宾客们一同写字绘画,以此来满足大家内心深处潜藏的那份文人雅士的癖好。他心里透亮得很,如今那些有权有势又有钱的人,骨子里都渴望沾染几分儒雅之气,仿佛这样便能超凡脱俗,跻身于缙绅之列,成为众人眼中的高雅之士。花医生不愧是学医出身,他深知这些癖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都属于精神病范畴,皆是人的欲望在作祟。人一旦深陷欲望的泥沼之中,便往往难以自拔。面对这些癖好,众多医生或许会感到悚然,不知该如何应对,唯有花医生能够坦然处之,精心伺候。他心里明白,要想真正治愈这些由欲望引发的“病症”,就必须让这些癖好如同暴露癖那般,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阳光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就这样,在花医生的一番精心运作之下,“金枪鱼大酒店”在上层圈子里声名远扬,一时间风头无两,时常还有省市领导慕名前来光顾,以至于酒店常常出现一桌难求的火爆场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经过这一系列的宴请活动之后,卫生局搬迁的相关手续办理起来,竟如同花医生当初那神奇的祖传秘方一般,效果立竿见影,可谓是药到病除。各相关职能部门的领导们思想高度统一,纷纷认为卫生局的搬迁事宜已然迫在眉睫,刻不容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鸟医生本想让花医生全面负责基建项目,可花医生这次却一反常态,态度坚决地婉言谢绝了。他极力推荐钱老担任卫生局的甲方代表,并主张将整个工程全权委托给代建公司进行管理。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深知与那些建筑老板打交道,迟早是要出事儿的。一来是制度方面存在诸多漏洞与隐患,二来那些包工头的素质参差不齐,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刚刚放下裤脚,从田地里走出来的庄稼汉,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掉进他们暗中设置的陷阱之中。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觉得自己依靠大酒店的生意便已足够,他现阶段的目标十分明确,那就是挣足为儿子购置房子所需的钱,然后便金盆洗手,彻底退出这纷繁复杂的名利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钱工接到委任状的那一刻,激动得半晌都喘不过气来。他心心念念、孜孜以求的夙愿如今即将成为现实,这怎能不让他心潮澎湃?尽管对于钱工这样一位50年代的大学生来说,改建四五层的房屋就如同烹饪一道小菜那般轻松自如,但他依旧不敢有丝毫懈怠,全力以赴地投入到工作当中。他依据建筑施工手册,精心绘制工程进度曲线,对所进的钢筋,他会用游标卡尺进行细致的复验抽查,卫生间瓷砖的平整度则用水准仪进行严格检验。在工作之余,他还不忘给代建公司的技术人员讲课,再次深入研究起建筑结构理论。在他的精心管理之下,整个工程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其质量之高,甚至都可申报鲁班杯奖项了。此时的钱工,对钱财已然没有什么概念了,毕竟到了他这般年纪,钱财早已如同过眼云烟,成了身外之物。他所追求的,是一种理想的实现,是一种精神境界的升华。在鸟医生和花医生的关照与支持之下,钱工的事业仿佛登上了巅峰,绽放出璀璨耀眼的光芒。</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十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鸟医生新官上任燃起的首把火,贾半仙恰似那引火的捻子,悄然将火种埋下;花医生则如那点火之人,用力一吹,火苗蹿起;钱工又在一旁添油加薪,火势熊熊,烧得极为旺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鸟医生于官场之中的声望,仿若他那别具一格的硬笔书法与神奇的“鸟氏疗法”一般,如浪潮般,一波高过一波,汹涌澎湃。他已然成为民主党派之中的标杆式人物,在统一战线里亦是熠熠生辉的典型代表,备受瞩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鸟医生曾天真地以为,自己只需将卫生局的事务处理妥当,便可如往昔那般,安然坐于专家门诊,继续开展他所钟爱的健康讲座。然而,现实却如同一把冷酷无情的利刃,将他美好的理想击得粉碎。各类会议如同潮水般涌来,政协、统战部、政府部门、局里局外,还有他所负责的致公党等等,无论有事无事,隔三岔五便要召集开会。他既不缺钱财,更不缺这接踵而至的会议。正如花医生所言那般诙谐:他不是正在开会,便是在奔赴会议的路途之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此时的鸟医生,活脱脱成了那坐在轿车里四处奔波的华威先生,忙碌而又略显狼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花医生见鸟医生深陷会议的泥沼,特作对联一副,以调侃这无尽的会海:上联是“今日会连会,明日会叠会,日日会无尽”;下联为“你言三五语,我言七八句,众言皆空泛”;横批“会海难渡”。此联一出,将那会议的冗长、空洞与众人的敷衍塞责刻画得入木三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诸多会议频繁相互冲突,时间屡屡撞车,这使得鸟医生不得不像电影跑片员一般,在各个会场之间马不停蹄地穿梭,仿佛唯有施展分身之术方可应对这忙碌局面。为解决跑片难题,鸟医生苦思冥想,最终想出一个简约却行之有效的方法。他购置了数箱茶杯置于车中,每逢参会,便携一只前往。每当中途需悄然离场时,留在会议桌上的那只茶杯依旧稳稳当当摆放着,仿佛在不动声色地向与会众人传达:他仍在会场之中,只是暂时离席去处理某些如方便之类的个人生理需求罢了。而实际上,他早已带着另一只毫无二致的茶杯,匆匆奔赴下一个会议场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就这样,茶杯在不知不觉间化身为鸟医生的独特象征,默默见证着他那忙碌不堪且充满无奈的官场生涯。只是,这一化身却又似那带有苦涩意味的“杯具”,饱含着讽刺与自嘲的深沉韵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自荣升卫生局局长之后,鸟医生惊觉自己已全然不再是曾经的模样。往昔身上那些鲜明的棱角,在官场的长期磨砺与复杂周旋过程中,渐渐被消磨殆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待现实的视角也在悄然间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在他如今的眼中,这世界仿佛处处都被和谐的表象所笼罩,生活亦显得滋润顺遂。往昔他所认为的种种不正常之事,如今却都变得理所当然,好似倘若缺失了这些所谓的“不正常”,整个社会的运转便会陷入停滞。毕竟,若万事皆顺遂正常,那又何须如此众多的官员来维持秩序呢?官员们一旦纷纷失业,社会的秩序恐怕才会真正陷入混乱无序的境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世人皆言权力是最佳的春药,能令人激情澎湃、斗志昂扬。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对于鸟医生而言,权力更像是一帖绝佳的镇静剂,它拥有一种奇特的魔力,能够让那些原本躁动不安、心怀异志之人,渐渐归于平静,变得安分守己。所以,若想让社会上那些所谓的异己分子乖乖听话,最为行之有效的办法,便是引导他们踏入官场,亲身去体验这权力的独特滋味。只因他们之所以成为异己分子,内心躁动难安,皆是因为他们对官员们优渥的生活心生艳羡,心中由此产生了强烈的不平衡之感,恰似那仇富心理一般。倘若让这些仇富之人也拥有了财富与地位,他们心中的怨恨与不满自然便会如过眼云烟般消散,又有谁还会去仇视他人的富有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鸟医生荣升卫生局局长之后,逐渐领悟这为官之道,在其看来,局里事务错综复杂、千头万绪,然而最为关键核心之事,便是用人。他深思熟虑、深谋远虑,将局里各项事务巧妙合理地分配,把那些寻常琐碎事务皆交予分管副局长全权负责打理,而唯有那些确实需要他亲自过问、至关重要且影响深远之事,才会慎重地安排给花医生处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花医生平日里除了精心筹备那金枪鱼大酒店的十二桌精美酒席,全力确保每一席皆能尽显奢华与精致格调之外,其余时光倒也过得悠闲自在、优哉游哉。他亦乐意在闲暇之时,主动为鸟医生分忧解难、代劳处理诸多事务。譬如,处理涉及卫生系统的政协提案及人大议案的答复工作,鸟医生便毫无保留地将此重任全权委托于他。花医生凭借多年积累的丰富经验深知,在众多政府事务之中,教育、卫生与城建这三大部门向来是提案及议案办理的重中之重,犹如众矢之的,长期被委员代表们紧紧锁定,已然成为其日常工作不可或缺的关键重要部分。这些提案议案纷繁复杂、千头万绪,需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历经诸多繁琐程序与环节,方能勉强使代表委员们感到满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花医生接手此项艰巨任务之后,却显得从容镇定、悠然自得。他心思缜密、思维敏捷,灵机一动之下,竟将那复杂棘手的问题巧妙地予以简化,仿若在那荆棘密布、错综复杂的幽径之中,精准地探寻到了一条通往光明与成功的捷径。他独具匠心、别出心裁,精心制定出一套议案提案答复的标准化流程,使得所有答复皆如出一辙,仅有一个标准答案:“XX 委员(代表),您的提案(议案)已阅,谢谢您对卫生局的支持,您的意见也是我们努力的方向,更是对卫生事业的关心。收到提案(议案)后,局党委政府进行多次专题研究,决定把您的意见建议贯彻落实在今后的工作中,让我们共同向美好的未来迈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花医生行事周全细致,他摒弃了传统的邮寄方式,而是毅然选择亲手将答复递交至议案提案人手中。而这递交之地,便是那闻名遐迩、颇具声望的金枪鱼大酒店。不仅如此,他还极为巧妙地特邀政协人大常委会领导参与其中,每一位委员代表皆单独邀请一次。如此一来,所需费用便自然而然地转嫁至各医院头上,毕竟大多数议案提案皆与医院的运营管理息息相关。当然,每次出资的医院院长书记亦会悉数到场参加。花医生当真堪称社交场上的行家里手,官场之中的润滑妙剂,他巧妙地将与委员代表的面商环节与答复事宜在餐桌之上完美融合,天衣无缝、相得益彰。奇迹般地,满意率竟达 90%以上,令人惊叹不已、咋舌称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然万事皆有例外,在所有委员代表的提案议案皆顺利解决之后,唯有鸟医生的提案答复却成了一道极为棘手的难题,如同一颗坚硬无比的石子,顽固地横亘在前行之路,令人颇感头疼不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一年,鸟医生针对卫生局提出的提案多达六个,且皆为唯有内行人方能洞察的深刻问题,巧妙地将医学理论与实践紧密融合,若非行家里手,根本难以领悟其中的精妙与奥秘。诸如药品名称乱象丛生,那些疗效相同的药物,仅仅是改头换面,价格却相差悬殊,令人咋舌惊叹;再如药扣问题,其间的名堂繁复多样,手段千奇百怪,花样层出不穷;还有医疗垃圾处理问题,其现状更是令人触目惊心,惨不忍睹。就连身为行内人的花医生目睹这些文字描述时,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暗自思忖:天哪,若不是鸟医生有幸升任局长,这局面将会朝着何种可怕的方向发展?后果简直不堪设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花医生凝视着案几上的提案内容,一时间竟茫然失措,不知该从何处着手进行答复。毕竟,他既非局长,亦非书记,没有相应的职权与身份。然而,一想到鸟医生已然将此事全权委托于他,他便仿佛瞬间被赋予了某种特殊的使命与权力,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便是局长。他似乎已不再是那个独立的自我,而是与鸟医生的身份融为一体。若说鸟医生的存在有着诸多顾虑与不安,那是因为他对官场的种种复杂与压力心怀敬畏,害怕在其中迷失自我。而花医生却截然不同,他欣然投身于这官场事务之中,他的存在是源于内心的乐意与主动追求。</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面对鸟医生的提案,花医生苦思冥想之际,突然灵感闪现,他兴致勃勃地提起笔来,以一种半文不白、颇具古风的文体作答:“鸟委员:提案已悉,提案中字字珠玑,切中社会之痼疾,阅罢,百感交集,不啻身受!久慕鸟委员之英才,拜谒如渴,今读之,如闻金玉良言,茅塞顿开。泱泱大国,芸芸众生之中,有您这样的爱国民主人士,乃我县人民之大幸。我局一定竭尽所能,倾其所有,对提案所及之痼疾,彻底医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待答复内容撰写完毕,签名却又成了棘手难题。他觉得倘若直接签上鸟医生的大名,未免显得有些过于唐突与大不敬。于是,他脑洞大开,别出心裁地采用排列组合之法,签下了诸如鸟局长、局长鸟、鸟教授、教授鸟等等一系列奇特的签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将鸟医生的六个提案一一签字完毕后,花医生心中满是得意,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壮举。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人格在这一刻得到了某种升华,仿佛自己已然真正成为了卫生局局长,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与权威。既然自认为是局长,他便索性将提案人对答复满意与否的评判环节也一并代劳了。他深知,在这官场的运行规则之中,上级部门往往并不真正关心答复的具体内容,他们所关注的焦点仅仅在于满意还是不满意这一结果。在他们眼中,议案提案的答复过程不过是一种形式上的走过场,唯有结果才是关键所在,才是本质核心。于是,他再次欣然提笔,在满意不满意一栏中潇洒地签下:满意,较满意,非常满意,十分满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彼时的鸟医生,已然完全深陷于那浩渺无垠的会海与饭局的漩涡之中,忙得晕头转向,不可开交。他早已将自己作为政协委员所撰写的提案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当他听闻花医生处理议案提案之事取得了前所未有的 90%以上的满意率时,不禁对花医生的能力大为赞赏,心中甚至萌生出将花医生这个临时工转为正式编制的念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花医生听闻鸟医生的想法后,只是淡淡地一笑,平静地说道:鸟,我没什么,你都满意了,还会有谁会不满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鸟医生听了这话,顿时如坠云雾之中,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全然不明白花医生话中的深意与弦外之音。</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十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因着会议的繁多与冗杂,鸟医生差不多将新大楼之事忘得一干二净。人们鲜少能在办公室寻见他的身影,若有事找他,得像往昔专家门诊那般提前预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年的时光悄然流逝,钱老告知他大楼已然竣工,选定良辰吉日便可举行落成典礼。直至此刻,他才恍惚记起上任后的那把火尚未烧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即刻唤来贾半仙,让其择一黄道吉日。这选日子的事儿对贾半仙而言犹如囊中取物,他心领神会,将落成典礼之日定在了鸟医生农历八月初八的生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日子敲定后,鸟医生差遣花医生去知会县里各个部门,并请来礼仪公司精心策划筹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花医生匆匆赶到医疗器材公司,灵机一动,定制了一批剪刀,专作领导剪彩之用,待仪式完毕,这剪刀便成了馈赠的礼品。那剪刀小巧精致,由 99 足金打造而成,乍一看竟似医用剪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八月初八,碧空如洗,仿若一块湛蓝的绸缎铺展于天际。新大楼前,大红氢气球在空中肆意摇曳,大幅标语气势磅礴地横亘于天地之间。典礼主席台上,领导们身着笔挺西装,胸前佩戴着鲜艳的红花,整齐地一字排开。身着红色旗袍的迎宾小姐们,面容姣好,笑意盈盈,双眸含情,手托铜盘,逐一为领导们分发剪刀。领导们手握剪刀,那剪刀闪烁的光芒璀璨夺目,似要与骄阳争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然而,就在大红彩带于金光熠熠的小剪刀下断裂,天空中礼花缤纷绽放之时,鸟医生的手机骤然响起。接起电话的瞬间,他的额头渗出细密冷汗,后背也凉意顿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电话乃是县纪委打来,要求鸟医生即刻前往纪委,协助调查卫生局直属第一医院院长的经济案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纪委接到了十三位女子的联名举报信,信中控诉第一医院院长在生活作风与经济方面的诸多问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院长心思缜密且狡黠,玩弄女性的手段极为高明,不仅风流成性,行径更是卑劣不堪,连花医生听闻其事迹都不禁瑟瑟发抖。医院里的十位女医生与十三位护士皆沦为他的玩物。他的求欢手段别具一格,初次与女子共度春宵后,便会送上一根项链,项链分为三六九等,有九九黄金、铂金、白银之别,挂件亦有高低之分,唯有一处相同,每个鸡心吊坠里都镶嵌着一双眼睛,此乃院长特制,其寓意昭然若揭,仿若在向那些女子宣告:即便与我分离,我的目光亦如影随形,时刻凝视着你们的胸脯。这般别出心裁之举,令数位胆小怯懦的情妇惶恐不安,自戴上那项链后,便如惊弓之鸟,不敢与他人有肌肤之亲,哪怕面对自己的男友或丈夫,亦因惧怕那鸡心上灼灼目光与院长的无形威慑,而畏缩不前。院长为达长期掌控这些女子之目的,随着感情的深入,不惜为情妇购置房产与车辆,将金钱、权势与肉欲三者巧妙融合,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欲望之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鸟医生既为局长,被纳入重点调查范畴自是情理之中,仿佛这与他当初的破格提拔有着某种隐秘的呼应。纪委办案人员仿若经验老到的猎手,旁敲侧击,全方位出击,撒开一张严密的大网,深入他曾就读的学府,继而辗转至他往昔执业的中医院,一番详尽探查后,却一无所获。众人对他的评价,除了“格格不入”“落拓不羁”之外,再无任何违法乱纪的蛛丝马迹。其间,钱老嫖娼之事曾一度被重新提及,但早已水落石出,不足为患。局里的各项开支明细、财务账簿也逐一被翻检,所有工程款皆有财政审批的合法流程,亦经审计局严谨审计。然而,众人心中疑窦难消,总觉得他定有猫腻,不然缘何弃医从政?毕竟这局长的阳光工资相较医生而言并无优势,论及自由洒脱,更是远不及医生的逍遥自在……既不为追名逐利,那这官当得又有何意?倒不如解甲归田,重操旧业。众人暗自思忖,若他当真清白无辜,那从属卫生局的第一医院院长又怎敢如此肆意妄为、气焰嚣张?可事实便是,鸟医生确实毫无瓜葛,他就像置身于台风的风眼之中,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眼见从他身上难以突破,众人便将矛头转向他的左膀右臂。首当其冲的便是花医生,只因他往昔有过不光彩的经历。但花医生岂是等闲之辈?他历经风雨,什么大风大浪未曾见过?何况他不过是外聘人员,即便想兴师问罪,也难以找到确凿把柄。他对法律条文钻研颇深,违法与违纪的界限在他心中泾渭分明,犹如掌上观纹。他平日里所为皆与饮食相关,在他眼中,吃亦是一种文化。那些所谓的“鱼黄金”和名贵酒品,皆是从饭桌剩余菜肴中打包带回,并无行贿受贿的实锤证据。他经营的饭店,各类证照齐全,如同当初钱老涉足的美容院一般,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治安证书以及税务证书一应俱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对于鸟医生而言,第一医院对他的“特殊关照”,便是对其夫人高医生的工作调动。局长夫人整日与精神病人周旋,在某些人看来终究不妥。于是医院将高医生调至“一日病房”科室。此科室工作轻松闲适,收入却颇为可观。其主要职能在于提升医院的“病房周转率”,这周转率越高,仿佛便越能彰显医院的管理水平与运营效率。医院定期安排老病号出院,短暂周转至一日病房后再重新住院。当然,这般操作在明面上亦难以被视作违规之举,难以据此大做文章。</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鸟医生虽无直接责任,但领导责任却如影随形,难以推脱。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这微妙的官场局势与复杂的人际关系网中,他即便清白,亦难免陷入舆论与调查的漩涡之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鸟医生深陷于这莫测的旋涡里,无力挣脱,满心都是灰败与黯然。他惊觉自己与那社会公认的价值体系背道而驰,格格不入。四周仿若有一张无形且绵密的网,将他紧紧束缚,他下意识地奋力挣扎,满心渴望着能冲破这禁锢,回归那自在的田园生活。古云“不为良相,即为良医”,于他而言,这本该是理所当然的退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踏出纪委的大门,他满心都是困惑与不解。那十三个女人与院长之间纠葛不清,最终责任却独独落在院长一人肩头,这实在令人难以理喻。那些女人以身体为筹码去行贿,无非是想谋取自身的利益,而院长不过是有所付出,却要去背负沉重的法律惩处,这在他看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身为泌尿科的行家,鸟医生对男女之事的本质洞若观火。在他眼里,那些女人从院长那里获取了欢愉,得到了别处无法企及的满足,从男女平等的视角审视,她们才该是收受了“贿赂”之人,才是理当被问责的“罪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越琢磨越觉心中憋闷难忍,好似有一股浊气充塞胸膛,梗塞在喉间。他暗自思忖,若不是这些女人这般不知廉耻,自己又怎会无端被卷入这调查的泥沼之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夜里,鸟医生被噩梦纠缠不休。睡梦中,他喃喃呓语:鸟呼了,鸟呼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高医生察觉异样,在某个夜晚,轻轻推醒了仍在梦呓的鸟医生,嗔怪道:鸟鸟,你这说的是啥胡话,鸟呼,鸟呼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鸟医生从噩梦中陡然惊醒,苦笑着解释:乌字不就比鸟字少一点吗?鸟呼了,意思不就是差一点就呜呼哀哉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更令他惶惶不安的是,局长之位也已摇摇欲坠。纪委展开调查之际,组织部亦同步行动。他的职位本就被众多人觊觎已久,那些人犹如饿狼一般,双眼放光,死死盯着卫生局的风吹草动,只盼着能有机可乘。一旦局里出了事,他们便能顺势而上,取而代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风起于青萍之末。自鸟医生踏入纪委的那一刻起,他的经历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荣城的上空肆意传播。这故事飘进了一间间办公室,传入一场场会场,渗进一家家饭店酒楼,传得沸沸扬扬。恰似当初钱老的那番风波,鸟医生再度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对象。甚至出现了最为离谱的传言版本,将故事描绘得绘声绘色:鸟局长养了十三个情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鸟医生心底被一种在劫难逃的绝望情绪所弥漫,他急切地渴望能与老友倾诉衷肠,以此驱散心头那如墨般浓重的郁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人啊,世间不如意之事常常十有八九,然而真正能够与人畅所欲言的却少之又少。鸟医生缓缓地掏出手机,依次拨通了贾半仙、花医生和钱老的电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贾半仙在电话那头说道:鸟局,实在是对不住了。我此刻正在省电视台录制节目呢,是社会讲堂栏目,正在讲解《易经》与风水的相关事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花医生的声音传来:鸟,你难道没看到我提交的辞职报告吗?这几日楼市异常火爆,房子极为紧俏,一房难求啊。我看中了一个楼盘,为了排队领号,我都已经连续熬了三天三夜未曾合眼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钱工在电话里回应:鸟医生,我如今在省建筑科学研究院任职呢,他们特聘我为编外教授。还说像我这般年纪,晋升职称时外语免试,可以直接申报高级工程师。要是我能发表几篇论文,再在他们出版的书上挂个名,甚至有机会破格晋升为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鸟医生一时语塞,抬眼望向那铅灰色的苍穹,心底寒意陡然升起。他孤独地茕茕孑立,那种孤独感如影随形,仿若深刻体悟到了“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所蕴含的怆然与落寞。他暗自思忖,若能辞官归田,做一介普通平民,虽然身体会劳碌奔波,但却可以依从自己的内心意愿去生活,灵魂也能够得以保全完整;而身处官场,却只能依照他人的意愿行事,身体看似闲适自在,灵魂却早已支离破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一年的秋季,来得极为迟缓,天空仿佛被堵塞了泪腺一般,干涩得挤不出一滴泪水,恰似一位深陷抑郁困境的患者,令人心绪烦乱,胸口憋闷,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整座城市都被浓雾紧紧裹缠,鸟医生犹如置身于高原之上,内心被一种难以言表的痛苦所撕扯着,他觉得自己仿佛也被这压抑的氛围所感染,患上了抑郁症。往昔,他本应在那间简陋的诊室里,为那些被病痛折磨得直不起腰的患者排忧解难,如今却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拽出了那个熟悉的角落,迫不得已地与那些高高在上、腰杆挺直的权贵们周旋应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鸟医生的叹息声,仿若命运扼喉时的残喘,无力且悠长。满心无奈与懊悔交织:哎!华盖啊华盖,我非僧尼,何以罩顶?言罢,他便立刻陷入了是否辞官的深深纠结之中,如同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渊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装饰一新的卫生局走廊里,表面看似一片寂静,实则暗潮汹涌。他每走一步,都仿佛踏响了命运那隐藏着的琴弦,发出微弱却又惊心动魄的声响。他人投来的目光好似尖锐的芒刺扎在身上,那些或明显或隐晦的揣度与议论,如同丝线一般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紧紧困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会议室里,缭绕的烟雾仿佛是官场那令人迷惑的重重迷雾。当讨论到鸟医生的去留问题时,各种意见如汹涌的浪潮般此起彼伏。一方凭借鸟医生自身清白的事实,想要保住他以彰显公正;另一方却担心他继续留任会引发难以控制的舆论风波。这些不同的声音和意见,就像一只无形的手,肆意拨弄着他命运的天平,使其摇摆不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原本鸟医生以为调查结果会决定他的生死荣辱,然而组织的最终决定却如同一声惊雷,猛然打破了这令人昏沉迷茫的局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组织在进行多方面权衡时,清楚地知道他并没有什么违法乱纪,也考虑到当初提拔他的初衷,此外更有着如同下棋布局一般的官场谋略。人事关系的错综复杂、舆论导向的正面与负面、党派之间的相互制衡等诸多因素都被纳入到了考量的范围之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最终,免去了他卫生局局长的职务,将他调往市里担任致公党专职副主委,还提升了一级。这看似是一种晋升,实际上却是把他驱赶到了权力漩涡的边缘地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鸟医生就像随风飘荡的蓬草,完全身不由己,被抛向了充满未知的前途,只能在命运的裹挟下无奈前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