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散文）

曾经的军哥

参赛作者：曾经的军哥

老也，已经过了花甲之年，我感觉自己开始步入了老年人行列。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几十年的岁月仿佛就在昨天，我轻轻地打开记忆的闸门，让往事在脑海缓缓地流过。

我是一位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老兵，军旅生涯16年，在漫漫人生路上，始终难以忘怀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一想起那些为共和国牺牲的年轻战友们，就夜不能寐。

他已经离开了我有40多年了，18岁的年龄永远定格在南疆的烈士陵园里。“永强，你还记得那位叫张茹的姑娘吗？是她给了你人生的初吻，她用自己的大爱让你满足了人生旅程中的最后一个愿望，你安详地走了！”

永强是我的战友，晚我两年入伍，我们都是湖南老乡，但不是一个地方的。他是1984年12月到的部队，没有想到入伍不到三个月就发生了那场不该发生的事情。那是1985年元旦节过后不久，我们部队接到轮战调防命令，前往云南边境。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该问的不问、不该打听的不打听，连队领导告诉我们不准写信告诉家人部队的行动，其实那时部队的邮件已经是无法外寄了。部队领导叫每个人把自己想说的话或者要办的事用文字记录下来，保存在部队储藏室个人物资袋内。

我们都感觉到要发生什么事了，夜晚我和永强在营房后的山坡边谈心，他说有些害怕，问我是不是去打仗呢？那时对越自卫反击战已经过去了六年多，但防御战并没有结束。我告诉永强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不能做孬种，给亲人们丢脸，我们是男子汉，要活出个人样来。

我们来到了云南前线，部队领导开始轮战前动员，我们都知道要上前线了，在前线打仗肯定会流血牺牲，如果说不怕死那是骗人的话，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谁都想珍惜自己的生命。但既然选择了这身军装，就由不得自己了。宁愿往前冲，决不后退半步生，这就是军人的誓言。我和永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说好了谁活着就去照顾对方的爹娘。

我们是负责老山581高地的防御，猫耳洞是我们的掩体。在一次阻击战中，永强不幸踩上了地雷，身受重伤，他被送进了战地医院，医院尽全力抢救，也无法挽救他那年轻的生命。18岁是金色的年华，永强告诉我，他连女孩的手都没有摸过，在他生命即将消失的那一刻，望着护理员张茹那张年轻漂亮的脸，提出了人生最后的请求。

张茹，江苏扬州人，1983年入伍，是兰州某部队医院的护理兵。面对一位生命即将结束的战士，张茹没有半点犹豫，就俯下了身子，把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贴近了永强，我的战友满足地离开了，她也成为了《死吻》中的主角，成为了最美丽的军中绿花，军旅画家将那美丽动人的故事绘成了画，如今收藏在北京的军事博物馆内。

防御战结束后，我被选送到了军校，在桂林的陆校读书两年。军校毕业后，我开始选择对象，当我提出要照顾永强父母的时候，有姑娘虽然欣赏我的人品，但担心将来的负担悄悄地退缩了。长沙纺织厂有位年轻的姑娘知道我的想法，主动向我抛出橄榄枝，后来成为了我的妻子。

当我第一与她接吻的时候，我向她讲出了《死吻》的真实故事，我笑着对她说：“假如当时是你，你会愿意那样做嘛？”“我会。”她那坚定的语气，让我看到了她善良的心灵。

“碧海无波迎晚凉，一枝红艳露珠香。”初吻，是人生第一次特殊瞬间，是一种情感的升华，是一种心灵的碰撞，更是爱意最好的表达方式。如果不是遇到自己心仪的人，是不会轻易付出的。但在生与死的面前，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刻，就有人没有任何杂念愿意真诚地奉献，它是人世间的大爱，一个有良知的人会为有大爱的人点赞。

三年前的清明节，我通过网友的友情帮助，联系上了张茹，相约一起与战友们去云南麻栗坡烈士陵园，祭祀长眠在这里的战友。初见张茹的那一刻，我仔细端详了她，岁月虽然褪去了她那姣美的容颜，但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依旧炯炯有神，脸上仍旧写满了慈祥和善良，一眼就知道是有爱心的人。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用严肃庄重的话语说：“我可以拥抱一下你嘛？”她微笑地点点头，就像当年对永强那样，没有半点犹豫，目光仍然是那样坚定。我那份拥抱是代表战友永强表达的。

人间有大爱，世间有真情。无论如何发展变迁，人世间都是一个有温暖、有温情、有温度的社会，就像《爱的奉献》里的歌声一样，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变成充满爱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