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亲人（2）父爱如山

冬青树

　　岁月匆匆，父亲离开我已经半个多世纪了，但他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眼前。我仿佛看见父亲那双慈爱而严厉的眼睛，仿佛看见他那微微前倾而不屈的腰背，我的心中立刻泛起浓浓的思念之情。

在我的生命里，有一种亲情叫做“父爱”，在时光深处，在我的幼小心灵，父爱如山。父亲对我的爱不仅是物质上的支持，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鼓励和引导。父爱如同大山一般深沉，给予我安全感和依靠‌。我永远怀念在父亲身边那美好的15载快乐时光，永远怀念父亲对孩子的舔犊之情。

在我的记忆中，最让我暖心的是父亲的家国情怀和他那双慈爱的眼睛，还有那永不消逝的背影。

家国情怀

父亲是商业战线上一名普通的职工。1957年，国家号召城镇人下乡村支援社会主义建设。父亲毫无怨言，义无反顾，举家从城里搬迁到了乡下，那时我还不到6岁。父亲到了偏僻的高山地区含瑞公社街上，仍然从事饮食业，他性格开朗，有说有笑，很快就和当地人打成了一片，并热情周到地为他们服务，受到大家的欢迎和尊敬。

父亲从事的是饮食服务，就是具体为老百姓服务，让老百姓少花钱，吃好吃饱，喝好喝足。一次父亲对我说，大毛子（我的小名）你把毛主席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字放大了写在进门的上方，让老百姓一进门就清楚地看到“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这就是你父亲服务的指南。当时，我一听父亲交代的任务，一愣，“我行吗？”父亲马上说道，“你怎么不啊，初中生了，一定行！”于是，我开始琢磨如何把父亲交办的事变成现实，办法想出后，就开始行动了。我翻阅旧报纸在旧报纸上找到了毛主席书写的“为人民服务”斜体字，把它临摹放大到大白纸上，然后把五个字一一剪下来，再用复写纸把每个字复印在门上方的白墙上，最后用红油漆填写每个字。功夫不负有心人，“为人民服务”五个红红的斜体大字呈现在进门的上方白墙上。我让父亲来验收，父亲拿着有毛主席字体的旧报纸，对照我复写放大的字，脸上马上露出笑容，很像，很好！没有走样。”此时的我从心里到脸上都乐开了花。

1967年年尾，含瑞已进入寒冷的冬天，街上显眼和热闹的地方都贴满了“参军是每一个青年的义务”，“报效国家，人人有责”等征兵的宣传标语。当时，我刚满十六岁，个头很高，心中也萌发出想当兵的念头，可是，一看到父亲身体不好，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而这时的父亲，看出了我的心思，就鼓励我去报名，他说，他的身体不要紧，响应国家号召当兵去。父亲的高尚人格和家国情怀激励我走进了部队，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父亲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每每想起这句经典之言。就想起我父亲那双慈爱、善良，有时又有些严厉的眼睛。

　 父亲的眼睛在我6岁以前的心里是模糊的。自我7岁那年，母亲走后，我突然变得懂事起来。父亲的眼睛在我的心里也渐渐明晰起来。

　　人懂事先是心懂事。小小年纪的我，没有了母亲，开始懂得了为父亲分忧，我一边读书，一边带好小弟弟，外婆负责照顾我们的生活。我做的怎么样？父亲满意不满意？我是通过他那双不说话而胜似说话的眼睛来感受的。我渐渐地读懂了父亲的眼睛，看到了那颗父爱如山的心。

　　当我犯小错时，我读懂父亲的眼睛，那份慈爱中透出严厉的神态，让我畏惧，它的“杀伤力”和“震憾力”胜过打骂。有时我不听话也挨过父亲的打，为了少挨打，我处处注意点，努力不犯错，如觉得有不对的地方，我就会马上乖乖地向父亲做“检讨”，他满意了，就很简洁地说出一句话：“你去嘛！”我就过关了。

　　当我参军要离开含瑞时，父亲手牵着我弟弟拥挤在众多的欢送人群中。父亲挥动着手为我送别，我在汽车上近距离地看见父亲的那双潮湿的眼睛，飘逸出深深的慈爱、不舍、祝福和期盼，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参军三年后，我第一次探亲回家，看到病重的父亲，我只喊了一声“爸爸！”，再没有多言，一头钻进了躺在床上的父亲那病魔缠身但无限温暖的胸怀。我在父亲的怀里哭了，这时，我也感觉到了父亲的眼睛流泪了。此时此刻，我和父亲同为落泪，我读懂了父亲的眼泪，我的眼泪与父亲的眼泪其心情和含意不一样。无言的泪，是心海的水。我的泪是悲切的泪、内疚的泪；父亲的泪是喜悦的泪、慈爱的泪。

　　当我的探亲假期临近，我告诉病重的父亲，我给部队打电报，提出延假。父亲马上拒绝，眼睛望着我，嘴里只说了一句话：“你们部队忙，你回去吧。”此时，我已从父亲的眼睛里读懂了他的全部心思。父亲知道他的病已经是晚期，我在他身边也无济于事，怕耽误和影响部队的工作及我的进步。父爱润无声，长子不能久守父亲身旁尽孝道，不能回报养育之恩，我很愧疚！忠孝难两全，因为我是一名军人。

父亲的背影

我结束了探亲假，动身回部队。走的那天早上，我告别父亲和弟弟，我心里装满了难受和不舍，给父亲说了一大堆要注意身体、要吃药、要治病的话，又对弟弟反复嘱咐要好好照顾父亲。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父亲，离开了家。随后，我快步走向两里之外的汽车站。

我登上汽车后，按车票上的座位号对号入座。安顿一会后，我一看手表，离开车还有10多分钟，我无意地扭头视线透过后车窗望去，怎么？弟弟扶着父亲也来汽车站了，站在车后几米远的地方望着汽车，注视着汽车里的我，其实父亲是看不到我的。顿时，我眼里热泪滚出，马上从汽车上跑下来，直奔父亲面前，对父亲说，“爸，您回家吧，不要累着。不要牵挂我，回部队后我会马上发电报给家里”，并招呼弟弟把父亲马上扶回家去。

在弟弟搀扶下，父亲慢慢转身走了，步履是那样沉重和缓慢。在父亲转身之时，我看到了他眼睛湿了。望着父亲那微微前倾而不屈的背影，我心里在隐隐作痛，许久，我站着不动，望着远去的父亲背影，渐渐地从我眼睛里消失。

汽车的喇叭声把我叫回到车上。没想到这次与父亲的离别，成为了永远的绝别。

1971年9月13日，部队接到一级战备命令，全部疏散进山。9月16日我接到弟弟发来的电报，得知父亲病故，让我速回。我们部队还在山里待命，领导没有准假。我回了电报告诉弟弟，因特殊情况，我不能回家处理父亲的后事，委托弟弟恳请亲戚和街坊邻居帮忙处理父亲的后事。弟弟在亲朋和邻居的热心帮助下处理完了父亲的后事。

父亲在我没能尽孝中永远地走了，是我一生的遗憾和伤痛。

时光如梭，父亲离开我已经半个多世纪了。儿子对父亲的思念还是浓浓。每每清明节和父亲节里，我都会在“网上生命纪念馆”祭奠父亲，回报父亲的恩爱。儿子遥祝天堂里的父亲一路走好，天堂没有痛苦，父亲一切安好。

撰文：冬青树

图片：冬青树/网络

音乐：父亲/美篇

编辑：冬青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