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旧衣里的祖孙情暖

晚晴

美篇号：2622968

文 稿：晚 睛

拍 照：晚 晴

音 乐：冬日暖阳/纯音乐

记忆的长河中溯源，那些遥远的过往如星子闪烁，照亮我心深处最柔软之处。生于六十年代初的我，自小在外婆的呵护下成长，直至九岁才回到父母身边。外婆与我之间，温馨故事如繁星点点，而初入职场时的一段经历，恰似星空中最近最亮的那一颗，每每忆起，温暖便盈满心间。彼时，我刚从铁路专科学校毕业，踏入家乡铁路技术部门成为一名实习生。那是一个金风送爽的秋天，空气中弥漫着收获的气息与淡淡的桂花香。我穿着质朴的衣衫，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开始了职业生涯的第一步。刚参加工作月薪不过三、四十元，一年后完成了实习任务工资才稍有提升，也不过是每月五十多元钱。在那个物价虽低但物质仍相对匮乏的年代，每一分钱都需精打细算。二十出头的我，青春正盛，两根麻花辫垂在胸前，眼神里透着未经世事的纯真与对新生活的期待。外婆看我的目光，永远满溢着爱怜，似春日暖阳全情的倾洒于我。

　　有一天，单位上海籍的教育室主任携一件衣物来到我工作的自动控制室。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午后，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自动室门前走廊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影。沈主任笑言，说手里包装袋里的衣为是爱人所购，但尺寸偏小了，见我身形，料定我穿着会合身且出彩。我接过，但见那是一件紫粉色上衣，款式新颖，洋气非常，在当时的小县城里，这样的衣服宛如来自时尚的前沿世界。试穿之下，镜中的自己仿若焕发出别样光芒，年轻的面容与时尚的衣物相得益彰。然而，看到价格约二十五元时，我犹豫了，这几乎是我大半个月的薪资，纵有满心欢喜，也只能婉拒。归家后与外婆闲聊，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院子染成一片金黄，秋风轻轻拂过，带来丝丝凉意。我无意间提及此事，外婆静静聆听，目光温柔如水。少顷，她起身回房。不多时，她手握一个草纸包回到我身旁。那满是褶皱与岁月痕迹的手，缓缓剥开层层草纸，恰似剥开岁月的厚茧，露出两张十元纸币。外婆将钱递与我，眼神坚定且慈爱：“明儿个把那衣裳买回来，上海来的，指定错不了，你穿上一定是好好看哟，莫要错过了。”刹那间，我呆立原地，感受到已然成年且工作的我，在外婆眼中，仍是那个需宠溺呵护的孩子。外婆并无收入，仅靠舅舅每月十元的生活费度日，这二十元于她而言，分量极重。我忙推辞，说日后有钱再买不迟。外婆却执意让我收下，不容置疑地叮嘱我务必购回。在那西南小城，上海的物件于外婆心中，是品质与稀有的象征，她盼我能拥有这份美好。外婆的坚持下，第二天我便带着那二十元钱，满心忐忑又带着一丝期待地买下了那件衣服。当我穿着它兴高采烈地回到家中，已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周末，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外婆坐在院子里的老树下，正做着针线活。我走到她面前，轻轻转着圈展示，她脸上绽开的笑容，如春日繁花盛绽，岁月的褶皱里亦流淌着无尽的欢愉：“好看，真真是好看，我小洁穿啥都美，穿这上海衣服更漂亮了。”那一刻，外婆的那纯纯的高兴如孩子般的笑靥深深刻入我心中，成为心底永恒的最动心的画卷。

　　这件衣服，承载着外婆的爱与期望，被我精心保存至今。它的颜色或许已不再如往昔那般鲜艳，紫粉色微微有些褪去，质地也因岁月的摩挲而略显柔软，但它在我心中的价值从未减损分毫。我将它仔细叠好，放在衣柜的深处，偶尔翻开衣柜，看到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往昔的一幕幕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每一道褶皱里都似乎藏着外婆的笑容，每一丝纹理都仿佛诉说着那段温暖的故事。它像是一位忠实的老友，默默地见证着我的成长与变迁，也见证着外婆的爱如何在岁月里延续，永远散发着那独属于它的、与外婆的爱相连的温暖气息。时光匆匆，岁月如流。在随后的日子里，我穿着那件衣服度过了一个个美好的秋日，去参加朋友的聚会，感受着友情的欢乐；穿着它漫步在枫叶飘落的小径，享受初恋的热烈和独处的宁静。后来，我因工作调动离开了小城，前往繁华的都市追寻更多的机遇与挑战。在那些独自奋斗的日子里，每当遇到困难挫折，我都会想起外婆鼓励我买下衣服时的坚定眼神，那便成为我继续前行的动力。

　　如今，我已年过花甲，儿子已独立，开启自己的人生旅程。在这南方初冬的微寒里，我坐在有些清冷的房间中，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光影斑驳。我从衣柜里取出那件旧衣，轻轻摊放在腿上，手指摩挲着衣料，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我仿佛看到外婆在那老旧的炉灶前忙碌，为我熬制香浓的热汤，那暖手的汤碗，那关切的眼神，是我童年最珍贵的画面。这件旧衣，此刻就像一位久违的老友，虽不再能穿于身，却用它独有的方式陪伴着我。它让我想起曾经与外婆共度的美好时光，那些温暖的午后，那些轻声的叮嘱。外婆已在二十七年前的那个夏日清晨永远地离开了。那一日，骄阳似火，炽热的阳光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都镌刻在记忆里，外婆的离去也深深印刻在我的心间。她在这世间度过了整整百年，她走后，家中的庭院似乎少了往昔的热闹与生气，变得格外安静。虽时光已逝，但外婆的爱从未淡去，就如同那件珍藏多年的旧衣，虽已陈旧，却承载着无尽的温暖与深情。我一直盼望着能有合适的契机，将外婆与旧衣的故事细细诉说给孩子们听。让他们知晓，在家族的长河中，流淌着这样一份质朴而深沉的爱，它无关岁月的变迁，无关物质的更迭，始终如一地给予我们力量与慰藉，成为我们心灵深处永恒的港湾，使我们在这纷繁复杂的尘世中，永远怀揣着那份源自祖辈的爱与牵挂，坚定地走下去，将这份家族的精神传承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