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个萝卜

飞花溅玉

作者:仲启新

初冬时节，外地文友来淮观光，我陪着在东大街小巷转转，街上时不时有兜售青萝卜的小商贩沿街叫卖，路边逛街市民乃至路边的商家也不过喊一声：老板，丫个萝卜。

文友听不出所以然，用手掏换耳朵，再听，仍然一脸蒙。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老板，丫个萝卜。我一听，赶紧让离我最近的一位小贩停下：老板，丫2个萝卜，拣那个最青，水分量最足的萝卜丫。

文友还是没听懂，但看我和招呼小贩，似乎明白点什么，双问了声：什么“丫”。

我这才明白，文友的惊讶，边把萝卜递给他，边解释什么“丫”。

这个“丫”不是现代的网络热词，我三十年前来淮安就接触到了，当时，我也是一脸蒙，这是啥词。

那是我来淮安工作的第一个冬季，单位的集体宿舍不能冲凉了，我们到厂外的公共浴室去洗澡。

洗好上来，坐下休息，更衣柜与休息椅子连在一起，能躺能坐，屁股底下木板盖子揭起来，里面是空的，就能放衣服，浴客洗好上来，在躺椅上铺个大毛巾就能兰躺着休息，躺椅边上还遥有个小茶几，能放放茶杯。有几名浴客已经躺下，闭着眼睛在休息。一会儿，有一浴 客从池中上来，浴室管理员赶紧过来，递过一只刚在蒸锅上回执过的毛巾，然后又拿起两条毛巾，一条擦前胸，一条擦后背，最后还搭一条在浴客的肩膀上，浴客坐到躺椅上，擦干身上的水，擦干身上的水，浴客擦过身上的水，就对管理员说：“老板，丫个萝卜，倒杯开茶。”

“好嘞。”

管理员麻利地从工作台边的筐里拿起一只青翠肥硕的萝卜又洗了一遍，擦一遍，拿 水果头从头开刀，十字法切下去 ，一剖四掰，又倒一只玻璃杯，倒了一杯开水，放在一只红色的花瓷碟端过来，放在浴客椅子旁边的小茶几下，浴客取下套在手脖上一把用松紧带扣着的钥匙，开了柜子，掏出衣服里的钱包，付了钱。

浴客躺了下来，拿过萝卜，掰了一掰，”“库次库次”就吃了起来，吃两口，还不忘喝口开茶，那场景，有点夸张，吃口萝卜辣得龇牙咧嘴，喝口茶，又烫得龇咧嘴，但是更能看得出来，还挺享受。

这一看得我目瞪口呆，这城里人下人一样么，也喜欢吃萝卜，还就开水吃。

我在乡下也是的，萝卜既当蔬菜，也当水果，每年家里萝卜都要种上青萝卜、红萝卜和白萝卜三种，青萝卜当水果，红萝卜腌萝卜干，白萝卜当菜烧菜，当然三种萝卜都能烧菜，我小时候不耐辣，萝卜能把我辣得花花的，母亲就让我喝口开茶，也真是神奇，喝了开茶，就不感觉那么辣了。

今天，又见到这熟悉神奇的一幕。后来渐渐就知道了，青萝卜是洗浴室的标配，不少浴客都喜欢洗过上来，喝杯茶，丫着萝卜，半躺着边休息边吃，这萝卜水分多，能起到补水作用，有味，洗澡后人没精神，青萝卜能提神，浴室尤其是中午十二点到晚上五点这段时光，旧洗浴的高峰时段，也是茶水和萝卜销售的高峰时段，不仅仅浴室内有留住，浴室外还有小摊贩在销售，不少在里面吃过，出来再买上几只带回去慢慢吃。当时条件有限，苹果梨实现不了自由，还是能实现吃萝卜自由的。

“丫萝卜”也是方言，丫字当切、剖解释，在大街上，喊“老板，丫个萝卜”则是含有一买、洗、切和送上来一连串的含义。真正是一个丫字含有千般爱，万般情，富有地方特色和情调。

“老板，丫个萝卜。”让心情愉悦，口齿生津，生活更是百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