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字:闲云野鹤</p><p class="ql-block">美篇号:10522293</p><p class="ql-block">图片:选自网络</p><p class="ql-block"> 记忆的长河叠涌的层层细浪,随着光阴移动的长脚终归复平静继而渐渐消失,然在我心田的深隅却始终驻留着一个残阳下的背影。</p> <p class="ql-block"> 那一年的冬天分外寒冷,已是中午时分太阳却懒洋洋地伸着细长的芒脚,积雪反射着冷飕飕的白光,愈加使人觉得酷寒。小山村本就不高的房舍顶上压着厚厚的白雪,显得更加低矮。整个沟谷一片沉寂,突然一阵狗吠,随着叫声我头戴棉帽,裹一身肥厚的棉衣,球似地滚出屋门。雪亮得刺眼,我微闭双眼一晃一晃向坡下的小冰河走去。河的中央已被人滑出一条锃光瓦亮的银带,沿着河谷逶迤蜿蜒。</p> <p class="ql-block"> 我站在平坦的冰道上张开双臂来了一个老鹰展翅式,双脚哧溜哧溜向前滑去。越滑越来劲,不觉间就滑到了下游。我已热得满头大汗,摘下帽子爬上河岸,站在雪地上望向远处的山坡。只见坡上突兀一块状如鸡形的巨大石头,我忍不住大声惊呼:“金鸡石!金鸡石!这正是爷爷讲的金鸡石!我要上去看个究竟!”</p> <p class="ql-block"> 我踩着积雪一步一步呼哧呼哧向上爬,可山间小道细如羊肠又积满厚雪,爬了半天也没爬多远,抬头望了望西天,太阳似乎已近崖口,无奈只得打道回府。当走到一岔道时竟忘了原路,踌躇许久还是认不准,再一望远处已起了雾蔼,只得胡乱选了一条急急忙忙向下赶,下了山却怎么也找不到小冰河了。眼瞅太阳一点一点往下沉,我心急如焚,慌不择路东一头西一头寻找参照物,可满眼皆陌生。我无奈地埋着头蹲在路边嘤嘤哭泣,不停念叨:“靴子沟小冰河找不到了......”突然听到“吭哧吭哧”的喘息声,我一惊止住哭声抬起头,见一位挑夫伯伯正气喘吁吁站在我身边。我胆怯地偷眼一瞅,见他头戴一顶黑色毡帽,面色微黑慈眉善目;身穿一件退了色的粗布面袄,背部已旧得发了白。他一定听到了我说的话,但见他默默微笑着动了动嘴唇,可没说话。我正想向他打听一下路径,可还没等我开口,他就一声不响地慢慢挑起了担子。</p> <p class="ql-block"> 沉重的担子随着他的脚步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伴着他“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在我耳畔回绕。这半天一个人在无人踪迹的山中,可怕的孤寂让我心惊胆颤,听到这充满人气味的声音觉得一下轻松起来,我可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于是紧紧尾随着他。他有意转头瞅了瞅竟然唱起歌来:“步云山靴子沟,一条深谷两面坡呀;坡上人家周、肖、林,还有一棵大卧树呀......”这不正是爷爷哼唱的小调吗?听着这低沉浑厚的歌声,我心豁然开朗,竟忘了迷路的烦忧,剧然跟着哼唱起来。我边唱边想:这位伯伯一定和我同路,就放心跟他走吧!这时伯伯换了一下肩吃力地转头又一瞅并对我示以微笑。在目光对视的一刹,我觉得一股暖流在我周身涌动,陌生感竟烟消云散,便加快脚步追上了他。上坡了,伯伯奋力攀登,每走一步都发出“哼哟哼哟”的喊声。一会儿,他摘下毡帽,解开衣扣,汗水还是顺着他的面颊小河般往下淌。我紧跟着他,为帮不上一点忙而深感不安。</p> <p class="ql-block"> 上坡又下坡转了几个弯,我抬头望去,那条熟悉的小冰河赫然出现在眼前。我一阵狂喜,疾步飞奔望见奶奶正站在山坡上向我招手。我兴奋地高声喊:“奶奶!”一时只顾喊奶奶,竟忘了身后的伯伯,可当我转过头时,伯伯早已弓着腰向后返去。此刻我惊愕地瞪大眼睛,半张着嘴巴不知所措,只傻傻地望着远去的伯伯。冬日的残阳照在他隆起的背上似乎为他罩上一件金色的大背心,一时金光闪闪。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这残阳下的背影,渐渐的,渐渐的......消失在苍茫的雪野中,可我还在凝望着,凝望着......许久许久才清醒过来,大声疾呼:“伯伯您并不和我同路而是特意护送我的!您辛苦了!”这声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着,回荡着......</p> <p class="ql-block"> 弹指一挥七十年,每每想起那残阳下的背影,总忍不住泪盈眼眶,连连感叹:“平平凡凡山里人,人间至美一肩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