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北坡上

杜玉祥

我站在东腰岭上

思绪一望无际。

北坡上的雪，

只能见到星光。

虽然没有温暖，

也能分解黑暗。

风积朔雪似潮生，

霭淡寒烟玉树倾。

在五十多年前老照片上，

寻找凝结爱的影像。

有一场洪水拉走江心小岛，

就像岁月拉走我一头黑发。

小村比醉梦初醒苍凉，

没有了小桥，

听不到流水的呼吸。

一个八十六岁的老太太寿终，

家人用移动音箱放音乐，

没请喇叭匠．

黄昏逼近．

我站在东腰岭上，

与山风对吼。

北坡上的雪



北坡上的雪，

没有带来西伯利亚的消息。

秋季属于九月菊，

冬月任由冰雪雕琢。

通灵的雪，

来自风的故乡。

抚顺以东360里，

雪下有水的低语。

萧瑟中一抹清透的绿，

北坡没有停止生长。

浩浩乾坤一片白，

失去芳香的绿，

仍然领读北国风光，

读出有生机的暖，

读出雪野中的我及家乡。

　　杨柏河是抚顺一位历史爱好者的网名，杨柏河也是抚顺一条人工河，原本是从南花园一带从西露天矿矿区穿越至浑河，建矿后将河改道，实施这一工程的是侵华日军，修这条河的就有＂特殊工人＂，前几天我还带马继志夫妇参观了杨柏河。远在加拿大的网友杨柏河发我两张响水河子一九六八年、一九八二年的旧图，那里是我的出生地。看过老地图萌生回乡的想法，上午开一个会，和善良温暖有关，下午有机会回乡，带着两张下载原图的照片。

近期看一些老地图，和卫星地图相比。明显感觉到沧海桑田的巨变，有些村庄成为城镇，有些水域变成一片沃土。响水河子在更早的地图上看不到，清代应该属于通化，解放前属桓兴县。从抚顺一过明边墙就属于少数民族聚居地区。老地图上没有找到一座楼，乡里第一栋小楼是修白灰厂建的，在三道沟村西，我们专程去爬过。响水河子村现在楼宇占据多大半的村子，曾经的水旱田已成为居民区。富尔江中的沙洲已经荡然无存，消失的还有渡口。生产队的队部还能找到，分布于村子边上的四座院子，就是四个生产小队。我的出生地是在粮库的东边，图片太模糊，看不到坑洼不平的朝鲜族风格的泥草房小院。雪后虽然有充足的阳光，温度还是在零下五摄氏度，阳坡上的雪并不厚，积雪都在北坡上。

我来到东腰岭，小时候夏天在岭上挖曲麻菜，冬天在坡上放冰车。玩伴胡老五家有一辆大冰车，滑板上钉着钢筋条，不似别人顶多是八号铁丝线，冰车横板又宽又厚，整个冰车壮壮实实一次能坐三四个人，人多冲击力也大，从岭上能悠荡着村头麻泡子附近。现在腰岭子已被挖下去大半截便于车辆通行。

东腰岭的历史可追溯到西汉时期，新宾满族自治县文物丛书中有介绍，考古人员发现了西汉时期人类居住遗址。这里也有红色记忆，杨靖宇领导的抗联＂红军＂在这里截过日本军车，将一部分缴获生活物品分发给老百姓。这段历史收录在《兴京抗日烽火》一书。岭上一座烈士陵园，安葬的有抗日烈士，更多的是解放战争时期的。看护烈士陵园的一位徐姓老人还荣获百姓雷锋称号，一九八二年这张图上没有灯光球场，响水河子有灯光球场是在八十年代中期，那可真是一件大事。我们都结伴去灯光球场玩，抢飞落下的昆虫。再后来村里有了路灯，村里人夜晚出行不必摸黑。有人高兴了还在路灯下扭秧歌。

这张图上能看到初建不久的响水河子中学，还有开门办学时的农机厂，还有一趟房子。就是青年点。这个青年点有男有女，有沈阳有抚顺的，经常打群架。我见过他们吃饭，苞米饼子咸萝卜条。那时候结对子，一个分一个下乡青年。我们家走得比较近的是一位沈阳青年，人比较活跃，下乡的在乡的女孩子都有跟他好的，最后都没成。真正分到我家的是位抚顺下乡知青，家住矿区，成分不好，喜欢画画，经常带我到江边给画素描，一坐就是小半天，关键是不太像我。他整天郁郁寡欢，身体不大好，后来都失去联系。有的老三届真的永远留在这里，比如小时候背过我的一位大哥，听说已经去世。从地图上看不出来江桥的样子，最早的木桥经常被洪水冲走。矿区对口支援建了一座吊桥，目前已经重新建起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可通汽车的大桥。

在这一个寂静的午后，一场大雪过后，我驱车三百里来到东腰岭子，没有展开地图，展开的是对青春少年时代的回忆，还有，一望无际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