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段当兵的岁月

老顽童

今年12月是我走进军营50周年的日子，值得纪念！四年多的军营生活虽然短暂，却影响了我的一生。半个世纪过去了，但部队的号声、炮声、口令声、军歌声还时不时在睡梦中闪现，清晰、动人…… 我入伍较晚，因为16岁就从初中毕业分配到沈阳冶金机械专科学校学习，然后响应号召支援“三线”建设，来到了甘肃陇西大山沟的工厂工作，在工厂熬到了二级工才入伍，已经21周岁了。我所在的部队是空军高射炮兵，师部在陕西咸阳，我们团驻扎在武功县。(由于百万大裁军，师已经整编为旅，我们51团被撤拼了，如今的团部早已是人去楼空，没有了一点军营的生气了。)一进部队首先要经过新兵连这一关，每天紧张的上课、训练……新兵连是借用的当地学校，因放寒假空出了教室，我们就在教室地上铺上麦草变成了营房，好在陕西气侯并不太冷，一年两个月釆暖期，除了广东和福建兵外都还受得了。由于出操和训练不允许戴手套，不禁冻的广东兵手都冻肿了，有的破了，但他们没见过下雪，一下雪还是很兴奋的，这就是苦中有乐……新兵就怕半夜紧急集合，在睡梦中有时突然被急促的哨音惊醒，朦胧中急忙打背包，规定不许开灯，摸黑完成，要求5分钟把队伍拉出去……开始，多数人忙不过来，背包有散包的，没办法抱着跑了一圈，有的连袜子也没穿，帽子也没戴。经过多次训练后就逐步适应了。经过三个月的新兵连生活，终于开始分配下连队了。这张照片是结束新兵连生活，发了领章帽徽的第一张照片。 我们四位从工厂出来的新兵与新兵连来自四川的明排长、来自河南的封排长合影。 我们新兵班临下连队前与领导合影。 我们新兵被集中在团部的大操场上，任由各连队领导挑选，三百人中我是第一个被团指挥连挑选出来的，因我在工厂是电工，接兵的领导特意对口召的，所以很快就在团部驻下了。我们指挥连是部队编制人数最少的，60多人中有无线电台报务班、报话班，还有总机班，发电机班、各班都是3至8人左右，而我分配到了外线电话一班，外线电话班共两个班，都是满员的和陆军编制一样，每班12人，因此也成为了全连实力最强的，尽管文化比其他班稍低点，但身体看着都结实，别的班24小时轮换值班熬夜也很辛苦，个个弱不禁风的样子。我们在团部指挥所每天和团首长打交道，团长苏万昌是个大老粗，但是打下过美国P2V高空侦察机的英雄人物，黑龙江人，说话直来直去，人称苏老万。身高一米八的大个，体重二百多斤，走路浑身肉颤，剃个光头，有点结巴。外表看跟土匪黑老大很相似，给人一种畏惧感，但实际很善良，对部队要求也很严。记得有一次在团部操场坐小马扎看电影，我们围在团首长周围看，一个战士在前面走动还说话，被团长踢了一脚:“不看就走，”那战士刚要发火，回头一看是团长吓跑了。有一年退伍季，有一个连队离团部二十多里地，问退伍兵有什么要求，他们说当了几年兵没见过团长，团长听说后专门把他们接到团部，从那以后，每年的退伍季，老兵都集中到团部，团长亲自讲话和大家交流……有一次，团长家电灯坏了，找我去修理，修好后非要留我吃饭，他老伴是哈尔滨市开有轨电车的司机，随军到了部队在家属厂工作，也是人高马大的，为人也实在，对我很好。一儿一女也都一米七多的大个……从那以后，团长家里有点活就找去干并非留下吃饭不可。我舅舅出差到机场，我告诉了团长，他马上调自己的专用吉普车跑了二天。我的班长叫徐经泉，是广东人，脾气很倔，看到不满意的事就叫喊，但对我还很好，没发过几次火。我们班12个人来自12个省，有辽宁、吉林、广东、福建、四川、贵州、云南、甘肃、广西、江西、山东、河南。一说起话来，南腔北调，很有意思……下到连队，生活条件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住的是能折叠的木板床，床上有一条白毛毡。连队养猪、种菜，每顿饭二个菜都有肉。主食以面食为主，因为陕西盛产小麦，大米饭一周三顿，南方兵吃不惯面食，就盼着吃米饭，吃馒头只吃一个，大米饭能吃两碗，每天4角8分的伙食标准还是用不完的，剩余的就周末和月末加菜，当几年兵没吃过粗粮。逄年过节包饺子，炊事班把面和饺子馅发到各班自己包，包完自己煮。我们就地床板铺上报纸，用酒瓶子撖皮，多数人不会弄就撖成一大片用饭碗扣成饺子皮，包也包不好，到炊事班下锅都煮成了片汤，用洗脸盆打回来，大家就一人一碗吃的和面片差不多……当兵虽艰苦些但我很满意这种生活，但普遍城市兵不如农村兵吃苦耐劳，甚至个别人欺负农村兵。有个北京兵吃不了苦还捣乱，早操不起床泡病号，开会不参加，训练看热闹，混了三年(那时的义务兵制是陆军二年，空军三年)背着处分回家了，你说何苦呢！好好干也是三年，既练好了身体又有好名声，部队再苦也比下乡和蹲监狱好百倍吧，天天不锻炼就是抽烟喝酒，身体就象大烟鬼那样病病秧秧的，还背个处分回家，太不值了……联想到现在的年轻人当兵，个别的人进了新兵连训练就吃不了苦了，而且还都是农村兵，家里人和部队怎么做工作就是不干了要回家，最后取消各种待遇还加倍赔偿金走了，这种不能吃苦的逃兵，在战争年代可能就地处决了…… 这张照片是我和班长的合影。 部队每年都要进行实弹演习。第一年，我们坐闷罐车经过三天时间来到了位于甘肃和新疆边界的戈壁滩，荒无人烟的百里戈壁滩上有很多废弃的房子，那是研刻特殊武器的基地，科研人员和家属搬进新居废弃的房子就让各部队演习住了，那里非常缺水，水源供应依靠化雪部队在终年不化的雪山上化雪输送下来，我们每天每人能分到一盆水，洗漱、洗脚……戈壁滩上真是早穿袄、午披纱，烤着火盆吃西瓜。早上出去穿上大衣，中午热的穿背心，零上40多度把胶鞋都烤软了，晚上部队购买了大量的哈蜜瓜(那时的哈蜜瓜才3分钱一斤)，吃到肚子里直打冷战，半夜都开始拉肚子了，早晨起来，遍地的臭气阵阵袭来，大家哭笑不得，好在干旱的荒原加上太阳的曝晒，一天就消耗贻尽了……演习开始时，百炮齐鸣，震天动地，蔚为壮观。 这是与当兵第二年的班长(山西太原工厂入伍)罗增吉合影，我也担任了副班长。 和同厂的战友张世伟合影。 那个时候，我在工厂的工资是48元6角，因是高原比内地多十元钱。但到了部队第一年的津贴费是6元钱，反差如此之大，好在吃穿不愁，也没有其他花销，足够了。有时候班里开会学习，大家都吸烟，就说班长出点血吧！我就买盒好烟招待大家，军人服务社有当时陕西的名烟《金丝猴》牌，社会上凭票供应，部队除少数军官买以外不好卖，一盒才二角八分线，因为大家平时都吸一角二分钱的，所以买来后都很高兴。 那个时候能照张像是很奢侈的事情，好在和团宣传干事处的很好，有求必应，有时间买上一个胶卷，求他帮忙，大家也都借光拍几片留念。 第三年，我们到陕北地区演习，那是原始森林，我们住在废弃的窑洞里。一次，我和几个战士架线，当电线用完回去取时，在森林里迷路了，走了很久发现又回到了原地。大家急的直喊，一天没吃饭到了晚上才看见全连打着手电筒找……原始森林野兽很多，猎人的乐园。团里遇到一头三百多斤的大野猪和两只黄羊，用冲锋枪打死了，我们连也尝了野味，都是不容易煮熟的肉，一个土腥味重，一个膻味重，大家还是很高兴地品尝了。 和战友王成福(抚顺人)合影。 在部队还非常幸运地看到过一次海市蜃楼，这是人生中最难见到的奇观。那一年，在戈壁滩实弹演习。中午，我们几个人前往查看线路，茫茫的大戈壁无边无沿，烈日当头，如果在沙漠和戈壁滩中缺水的后果，大家一定会想得到的。出发时，我们每人背了一个军用水壶，不过二个小时，几个人耐不住渴都喝完了一壶水，我还是耐饥耐渴能力强一些的，只喝了三分之一，不敢再喝了，以备应急。大家又累又热又渴，好在已经完成了任务，我只好让大家原地休息一下，因为无树遮阴，坐下休息只能找大块石头，脱下鞋子垫在屁股下，不然烤热的石头能把屁股烫熟。然后脱下衣服遮在头上。我把水壶拧开给每人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忽然，我说:“大家快看，远处有火车，”只见天边连接地平线处呼啸着开来一列客车，车头吐着很浓的烟雾，绿车皮能有二十多节，好像还有铁轨和汽笛的声音，大家正在纳闷，这大戈壁滩每天啥也看不见，今天怎么能有火车呢？几分钟过后，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家这才明白，原来是光听说过没有见到过的海市蜃楼现象。果然，不一会又见戈壁滩变成了茫茫大海，浪花翻卷着一波接一波向我们涌来，还伴随着浪击石头的声音，大家齐喊太好了，一下感觉凉快了不少，一会儿时间就漫卷到了天空然后消失了。大家非常高兴地说，今天出来真幸运，遇上了一生都可遇不可求的海市蜃楼，真是终身难忘啊！大家高兴地说说笑笑返回了营地…… 从小15岁就参加了八路军的老父亲出差到部队看我，我陪他到西安游览。 战友们很高兴与老八路一起合影留念。 舅舅出差到武功机场，顺便到团里看我，在县照像馆留念。 当四年多兵回家两次，一次为部队採购训练器材，一次是探亲。 回沈阳时和同学合影。 第三年我担任了班长，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处处以身作则，刻苦训练。那时，徒手爬十米杆不超过二十秒，我十几秒就完成，收放电话线要扛着60斤重线盘跑5公里，训练还是吃苦的……因此，几年来先后获得了6次嘉奖！ 这是在连队的小莱地锄草、施肥。 出差路过北京在天安门广场留念。 人们都说:当了兵后悔几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我还是认为好男儿都应该当兵去锻炼一下。总结当兵的好处:一是身体练的结实了，以前不爱运动，身体虚弱，到部队强化训练，练就了健康体魄，也增强了不屈不挠的意志，为一生的身体素质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二是集体观念得到增强，大家生活在一起彼此相互照应。三是组织观念得到了提高，加强了组织纪律性。四是眼界开阔了，来自全国各地区的兵让你了解了更多的风土人情。所以说，我当兵永不言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