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44年前的夏末初秋，我人生中遇到了第一个两难的诀择——在高中入学报到的前几天，夏季征兵开始了。担任村支书的二哥第一时间找我谈话，动员我“积极报名参军，接受祖国挑选”！</p><p class="ql-block">二哥因家庭贫困没上过一天学，但他参军的积极性最高，每年征兵他都第一个到大队部去报名，可我二舅当过解放前的保长，在当年，这是一道难以逾越的红线。我的三哥18岁那年体检合格，也是因为二舅的成分问题而没有通过政审。</p> <p class="ql-block">70年代末，阶级成分这一条已经被取消，我作为适龄青年应征入伍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我之前从未有过当兵的想法，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毫无思想准备。而二哥的思想工作做得十分到位，从国家到小家，从“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到当兵入伍后的前途命运，一件件事例，一个个人物，把犹豫不决的我说的是无言以对！</p><p class="ql-block">然而，选择报名参军，就意味着不去那所普通高中报到，以后我也再无读书的机会。如果选择继续上学，那兄弟五个将没有一个当兵的。二哥是村支书，政治觉悟高，除了考虑我踏实肯干念过书，上部队有发展，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怎么着也要让我们家当一回军属！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加上二哥过硬的思想工作，我最终放弃了上高中的机会，第二天就去征兵办报了名。</p><p class="ql-block">稻黄季节，两辆敞篷大卡车满载着应征青年的憧憬与梦想，从公社礼堂出发，去六十里开外的县委党校，进行两天一夜的体检。</p> <p class="ql-block">第一天，从抽血化验到内外科项目一切都很顺利。第二天到了五官科，医生摸摸我的鼻子又用专用灯光照了照，定性我是鼻窦炎，然后让人带我去主检医生那里复查。主检医生经过味觉识别，再次探视我的鼻腔，给了一个同样的结论——鼻窦炎。最后还态度和蔼地安慰我下年再来吧！</p><p class="ql-block">这一意想不到的结果让我一颗火热的心突然之间冷却到了冰点。我之前有过鼻炎，没想到头天坐敞篷车吹了风淋了雨鼻炎就复发了，而且成了体检不合格的否决项。当时的情绪尽管很低落，但平静以后认为既然主检医生已下了结论，那就是身体不合格，随后搭上一辆便车就提前回家了。</p><p class="ql-block">二哥得知体检没通过的消息，毫不留情地向我发了脾气。然后用惋惜的口气婉转地批评了我！因为临去体检前他就告诉我遇到问题要主动找人武部李部长，以便及时沟通。结果我搞了个自作主张——不辞而别！鼻窦炎确实也算不了大毛病，但我还是吃了过于单纯、实诚的“亏”。自以为，主检医生说不行那就是最权威的结论了。</p> <p class="ql-block">第二年应征体检时，我的鼻窦炎好了，可“高血压”又成了我的拦路虎！在县教师进修学校的水龙头下，服了两次降压片也没把指标压下来。给我药的许纯全只服一次就解决问题并顺利通过。那年的招兵对体检要求特别严格，找人疏通也无济于事。</p><p class="ql-block">当不了兵，兄弟众多的大家庭最终没有当成军属，我不仅辜负了二哥的一片苦心，也失去了继续上学的机会。我想，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命中注定”吧！</p><p class="ql-block">读书与参军的双双失利，我当初的梦想也随之破灭。而八十年代的农村，广大农民生产积极性已经空前高涨，经历过不同生产方式的老一辈农民尝到了自主种田的甜头，他们把四季都当成了春天。饱满的热情加上冲天的干劲激励与感染着我们那批刚刚返乡的年轻人。</p><p class="ql-block">轰轰烈烈的农业生产实践，磨练了我们的意志，锻炼了我们的体魄。我和我的同伴们一样，很快掌握了农田里从种到收的所有农活。在充满希望的土地上，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们总有一股使不完的力气。</p> <p class="ql-block">1983年春天，二哥给我送来了一张县供电局招用农电人员的表格，他让我到县供电局参加招工考试。那时的家乡还没有通电，一想到供电这个令人向往又格外新奇的名词，我未加思索就接下了二哥的表格。经过两天的理论考试与身体检查，我成了全乡唯一被录取的农电工。 </p><p class="ql-block">从学生到农民，从农民到工人，从工人到走上管理岗位，因工作需要我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技能培训与业务考试，也参加过两次专业性函授，也见证了我的孩子从小学到大学的漫长过程。 在已过去的数年里，我却不止一次地做着内容相似的梦——念书与考试。梦见我还在学校的教室里上课，我还是一名在校高中生。面对老师即将开始的课堂教学与提问，脑海里总是一片空白，我极为恐慌地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听懂与上好老师的课？</p><p class="ql-block"> 我梦见即将高考了，同学们都在议论高考、准备高考。可我的大脑里还是一片茫然，我又责问自己，这么多年，你都学到了什么？读了多年的书，考不上大学又如何向父母交待？梦里，面对考试我内心的那种焦虑，恐慌，无奈与自责轮番出现，让我彷徨，惆怅甚至苦闷不堪……</p> <p class="ql-block">今年夏天，在小镇度过大半个暑假的大外孙与大孙女都各自上了学，按说我该感觉到轻松才对。但他们刚走那晚我就做了个上学迎考的梦。而梦中的我却一反常态地宽慰起自己：这回肯定不是真的，都是以前常做的那些梦！</p><p class="ql-block">可是，当长梦醒来，内心还是难免发出几许无声的叹息！有时候也会找些理由来安慰一下自己。但是，从小学到初中那些年我未尽努力的荒废，那次是参军还是上学的临时选择，还是会觉得有一些遗憾！这个遗憾，它也常常地触击着我的心房，让我自责与内疚。</p><p class="ql-block">刻苦好学是学生时代的责任与义务，是编织人生梦想必须付出的努力过程。我却在不知不觉中毫不吝啬地虚度了那些宝贵的学习时光！于是我常对小学时因经常迟到又惧怕老师的当众批评常常地逃学而懊悔不已；对因成绩较差、性格内向带来的厌学情绪而“耿耿于怀”。</p><p class="ql-block">兄弟五个当中，60后的我，当时的家庭条件已基本能够满足我读书了，而我却没有把书念出来。因此，这些懊悔与耿耿于怀在某个时段，某个节点还会以不同的方式“侵扰”我，成为我人生中的一个遗憾。</p> <p class="ql-block">遗憾，它往往发生在一个特定的时间段，有时候它与人为因素有关，有时候又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时代的脚步匆匆而过，孙辈们也在一天天地茁壮成长，从他们上学读书开始，我的那点遗憾已慢慢地被稀释或被淡忘了，但我偶尔也会对孩子们的学习与成长有一些多余的担忧，生怕他们在学习上有所懈怠，在成长中有什么疏忽。因此，我的那些无关紧要的梦虽属多余，但也事出有因吧！</p><p class="ql-block">对于遗憾，我们可以记起，也可以回味，但不能背负；人有悲欢，月有圆缺。有点遗憾，人生才真实且美好！</p> 感谢您的来访 <p class="ql-block">文字 来过</p><p class="ql-block">图片 网络（鸣谢原创）</p><p class="ql-block">2024年12月6日（天泉小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