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嘉州凌云阁,眉州三苏祠。</p><p class="ql-block"> 总以为嘉州眉州毗邻,相距不远,也就是现在的乐山到眉山,有六十多公里,真不算近。</p><p class="ql-block"> 苏东坡送好友吕昌朝赴任嘉州州长时说“卧看古佛凌云阁”,如今佛还在,但凌云阁没了。他的老家眉山,因为他们父子的文坛地位,三苏祠名圣起来。而且在他们父子离世不久就成为文人拜谒之地,“同时父子擅芳誉,芝兰玉树罗中庭”,即为北宋诗僧所作。到了元代,便由故居改作祠堂,明清两代更是不断改扩建,直到今天的规模。</p> <p class="ql-block"> 苏氏父子的文学地位是没有质疑的,“唐宋八大家”,他们父子三人就各占一席,这也说明,苏东坡虽然更加耀眼,但他老爸苏洵和他弟苏辙也并不暗淡。东坡的名气在于他的人格魅力和坎坷生涯,他老爸写的论文中有《心术》和《远虑》等名篇,小苏哥儿俩肯定都看过,但好像没什么用,一路跌跌撞撞,摔得不轻。我读过这两篇,看起来《心术》似给武官写的,《远虑》似给皇帝写的,对两兄弟这样的文臣启发不大?性格使然吧。</p><p class="ql-block"> 如今的三苏祠陈列与解说,主打家风家教,甚至连黄荆树都有标注,那荆条是打孩子用的。在启贤堂,老苏红袍当中坐,两子两边两相对,确实尊卑分明。在堂下谒见,还真有“不敢诵坡诗,恐被翁诃责”之感。</p> <p class="ql-block"> 老苏精于申论,应与其年龄相关,27岁才开始励志,考取功名时已步入中年,当然成熟稳重得多。而他的两个儿子二十来岁,正值年轻气盛,必然会到官场中去厉练,摔摔打打在所难免。而他自己,连中书省都辞病不去,只接受了秘书省的校书郎,可惜得年57岁,算是英年早逝了。还好,两个儿子很争气,继续在文坛发扬光大,以至宋末有“眉山万古老苏仙,坡颍儿孙世世贤”的诗句。(坡指东坡,颍指苏辙,晚年自号颍滨遗老。所以后世以“坡颍”为轼辙兄弟合称)</p> <p class="ql-block"> 苏东坡仕途坎坷,但在世时就已名声大噪,这是不争的事实。有个熙宁年间的进士叫何恭,极尽溜须之能事,曾作长诗呈东坡,开篇便是“昔日欧阳心独苦,搜罗天下文中虎”。然而东坡不吃这套,并不太乐意,但看其年轻,也还是帮了他的忙,为他推崇的王氏说了好话,毕竟这个时候东坡也已到了耳顺之年。等到东坡和他的弟子都已过世,北宋名臣曾公亮的族孙曾慥便写下“元祐文章绝代无,为盟主者眉山苏”的诗句。(元祐体诗词风格的首创者便是苏东坡)</p> <p class="ql-block"> 苏辙虽比哥哥小两岁,但看上去要稳重得多,劝哥哥“常恐坦率性,放纵不自程”,这看起来像是反过来了,倒是弟弟更像哥哥。而且手足情深,神宗哲宗时东坡被一贬再贬,苏辙甚至以官位为代价向皇帝为哥哥求情(苏辙官至副宰相),以使哥哥免于灭顶之灾。</p><p class="ql-block"> 苏辙的存世作品确实比哥哥少,不说气势,在文笔上与哥哥并无伯仲之分。尤其有意思的是,哥儿俩互相唱和往来的诗作都意味深长,大概有三百多首,每一对唱和都是一个故事,这对儿性格迥异的兄弟似乎没红过脸,这与严谨的家教家风不无关系。</p><p class="ql-block"> 这里随便举一例:客车来不息,辙迹知成沟。莫怪慵登寺,犹宜赏举头。独游知忆弟,望远胜登楼。处处题诗遍,篇篇谁为收。——哥哥到处跑啊,走到哪儿都喜欢题诗,谁看啊!独自一人的时候也还想着弟弟。</p><p class="ql-block"> 这类看似平淡,却情趣盎然的对诗在他们的诗集里有很多。</p> <p class="ql-block"> 三苏的才气令家乡人骄傲,以至眉山乡人调侃,说我们家乡的风水都让这仨人用尽了,南宋诗人范成大有诗云:昔生三苏草木枯,但愿再出三苏辈。到明朝的时候王鏊作诗到:说与眉山诸草木,苏家秀气数应回。——眉山的草木啊,苏家的秀气早已举世闻名,你们应该回春了。其实,到南宋时就已经回来了,杨万里有诗写道:峨眉山下三苏乡,至今草木文章香。</p><p class="ql-block"> 还有不少类似诗句,既顺着眉山人的调侃,又觉得眉山人的自豪是可以理解的,理所当然的。</p> <p class="ql-block"> 如今的三苏祠,竹木青翠,生机盎然,布局精巧,游客如织,管理有序,服务周到。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导游解说的水平非常精到,既风趣幽默,又有苏学的专业水准,令游人叫绝。我每想插话,又不忍打扰。我可以不跟陪同的战友说客气话,但必须向这位小解说员表示十分的感谢!</p> <p class="ql-block">〔本文插图为我的小战友窦兵拍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