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将军楼里绿叶声声

胡扬

文图/胡扬 编辑/胡扬

音乐/永远是兵

将军楼里绿叶声声

（散文/胡扬）

1977年，十七岁的我，身穿绿军装，三点红映脸庞，龙城大教场将军楼，绿树芬芳，军中绿花，绿叶声声，军歌悠扬。

初夏的小楼，树荫掩映，宁静如水。

“小杨”，首长喊我。

“到”！我快步跑到首长面前，“咔”敬了个军礼！

“小杨同志啊，近日，我发现咱家的芦花鸡下得蛋小了，原因准是没给鸡喂菜吃呀，这可不行啊，你得马上到菜市场捡点菜叶回来”。

“是”！首长，又一个军礼，便骑着自行车冲向菜市场。

菜店门前，排队买菜的像长蛇蜿蜒，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热闹啊！驻足定神，细想，解放军捡菜叶多丢人呀？这时，脸蛋不由得有点发烧，害羞的我骑车扫幸而归。

“报告，首长！菜叶没了，不行买点鲜菜喂鸡吧”。说罢，心跳的像鼓声一样，咚咚咚直响。

首长看着我的眼神，大手还摸着我的嫩脸，厉声说道:“小杨同志啊，老百姓连菜都吃不上，咱们能拿好菜喂鸡吗？！小小年纪，小资产阶级思想还挺严重的，要不得！”

一切恢复常态，每天早晨起来先打扫鸡舍，上午，用捡来的刨花烧火煮鸡食，晾凉了喂鸡，然后再上街买糠麸子，捡菜叶，准备下顿饲料。

过了几天，首长夫人曼林，满脸堆笑走到我面前，还手拿着鸡蛋: “来，小杨快看看，咱家鸡下的都是双黄蛋，多喜人啊，”顺手递给我一个大苹果，辛苦啦快吃。我心里美滋滋了好几夜。

秋天，满树挂果，叶子油亮，苹果脸蛋儿泛红。

慢慢才知道，首长是个大官，55年授的少将军衔，走过长征，出过朝鲜，住的是两层小楼，前院种的蔬菜、苹果和枣树，每年不用花钱买菜买水果。后院砌的灶台，垒的鸡舍，还挖了个地窖用来储藏苹果。

“小杨，你过来看看，今年苹果结的又小又少，严重缺肥了！”首长安顿了给苹果树施肥的活。

秋后，苹果收罢，我在首长的指挥下，顺着树冠大小，圆圆挖了条沟沟，十来棵树挖了好几天，腰酸背痛，嫩手还出了几个大泡，实话说有点累了，也没敢吱声，怕批评“小资产阶级思想”！

缓了一天，首长找出早已准备好的粪桶和挑子，告诉我，营区有个公共厕所，到那挑大粪埋上。唉，哪干过这活！硬着头皮连挑数日，挑着粪桶路遇的人们，都好奇且送我赞许的目光。每当吃饭的时候，双手再洗也有股怪怪的味道，就那手拿馒头吃的倍儿香。

深秋的小楼院儿最美，树叶黄红似火，生机盎然，我的脸儿也变的黝黑，显得健壮结实。

首长每月的工资让我代领，唉，那么久也没敢数一数，总是厚厚的一摞，党费反正每月得交5块钱。首长一年四季穿军装不买衣裳，吃饭自己生煤火做着吃，偶尔让我到柳巷六味斋买点酱肉解解馋，每次买肉时香死我了，只是闻一闻不敢偷吃。他的孩子们都在外地上班，老不在身边，我好像成了他的儿子，啥也得干。每天除了干喂鸡的活儿，还得擦桌子墩地板，上下二层楼打扫完了，汗流浃背，有时首长还侧身观察是否干净，好像打仗一样严肃。

每到打扫卧室时，总能看见茶几上放着三样干果，自己种的苹果和红枣，还有一种果果从未见过，后来才知道那是板栗，都是养身健康食品。农村长大的我，哪见过板栗，听也没听说过。看在眼里馋在心里，馋啊？开始不敢吃，后来实在想尝尝。乘首长不在跟前，连续偷吃了几回，哎呀真香啊！

过了几天，“小杨同志你过来”，首长把我叫到小屋，板着脸，严肃给我讲革命战士要诚实守规矩的道理，虽然没点偷吃东西，但吓得我嚎啕大哭，怕处理回老家。接受教育后，一夜没睡觉，终于悟出道理，这是考察我的人品问题，暗暗下决心学做合格战士。

一年后，首长回北京工作，家住香山，我也下部队锻炼。后来，每当去太原，我总要故地重游，看看将军楼，看看苹果树，看看绿树叶，一切还那么亲切如故。虽物是人非，可那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宛如革命前辈艰苦奋斗谆谆教诲的声音，久久在耳边回响！

将军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