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记忆

祖田

<p class="ql-block">文字:石祖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图片:自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音乐:来自网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往日记忆——那段岁月的回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上世纪一九六八年三月的一天,(是哪天忘了)父亲去市里开会,夜幕降临后迟迟未归。夜半时分,泸州小市方向突然传来激烈的枪炮声,将我们从梦中惊醒。又一场两派之间的武斗开始了。</p><p class="ql-block"> 文革期间,各种派系组织层出不穷,最终形成了两大对立阵营。它们都声称自己是保卫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派,但彼此之间却剑拔弩张。以泸州为界,宜宾、自贡、内江以上至成都属于红旗派的地盘,而泸州以下至重庆则由红联站或革联总占据主导地位。泸州成为了双方争夺的前线,频繁爆发武斗,成为重灾区之一。</p><p class="ql-block"> 起初,两派之间的冲突仅限于口角和肢体对抗,但随着时间推移,暴力手段不断升级,从冷兵器如钢钎、长矛、大刀,逐渐演变为使用从部队、武装部抢来的枪支弹药,甚至自制装甲车、土坦克。在冷兵器武斗时,泸州的红旗派凭借一批技艺高超的川剧团、京剧团武生占据了绝对优势,迫使红联站退出泸州城,退守至高坝、罗汉场一带,依托二五五厂积蓄力量,伺机反攻。</p><p class="ql-block"> 此次武斗正是红联站为了重新夺回泸州而发起的攻势。</p><p class="ql-block"> 随着天色渐明,枪炮声也逐渐稀疏。这一战,红联站成功夺取了小市至大叶坝,电厂的大片区域。小市与泸州市中区仅隔一条沱江,仅有一座沱江大桥相连,双方在桥头构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形成了隔江而治的局面。</p><p class="ql-block"> 后来,红旗派联合宜宾、自贡、内江等地的力量,号称三十四县市联合攻打泸州,从隆昌出发,一路南下,最终占领了整个泸州。这已是后话,暂且不表。</p><p class="ql-block"> 早饭过后,沱江边、公路上出现了大量逃难的人群。父亲没有回来,也无法联系,大家心中充满了担忧。父亲不在,家中失去了主心骨,该如何是好?我们家位于大驿坝水稻所,如今已落入红联站的控制之下。父母都是红旗派的支持者,父亲不敢回家也在情理之中,母亲担心被人告密,决定前往乡下外婆家躲避。外婆家位于泸县石洞乡,大约二十多公里远。我们简单收拾行囊,一家五口加入逃难的人潮中。</p><p class="ql-block"> 公路上只见逃难的人,不见车辆行驶,自行车、板板车都无处可寻,只能靠双脚逃命。三弟仅一岁多,无法行走,我和母亲轮流背着,弟弟妹妹年纪尚幼,只有六七岁,也只能勉强跟着走。尤其是妹妹,脚有疾病,更是艰难。我们一路饥渴疲惫,从清晨走到午后,才终于抵达外婆家。动乱带来的流离失所,真是苦不堪言!</p><p class="ql-block"> 在外婆家住了几天后,父亲依然音讯全无,家中情况不明,母亲十分焦虑。于是,我决定回到水稻所,一方面打听父亲的下落,另一方面看护家园。虽然家中并无多少值钱之物,但毕竟是家,总得有人守护。当时,武斗割据的局面仍未结束,零星的枪炮声时有响起。我人小胆大,并不害怕,独自在家生活,不会做饭做菜,便在伙食团蒸罐罐饭。平时与水稻所里的小伙伴们一起割草、摸鱼、下河洗澡,日子倒也自在。</p><p class="ql-block"> 为了寻找父亲的下落,我决定进城到父亲开会的地方打听消息。进城必须经过沱江大桥,桥的两端分别由红联站和红旗派驻守,有坚固的工事。那天,我走到沱江桥头,看到工事内的武斗人员头戴钢盔,手持枪械,黑黝黝的脸上目光炯炯,紧盯着河对岸。桥的另一端也是如此。局势紧张,仿佛随时可能爆发战斗,但我还是顺利通过了。然而,当我到达市里的政府大院询问时,得到的答复都是“不知道”。去问武斗队,也被告知查无此人。</p><p class="ql-block"> 在返回水稻所经过沱桥时,过桥头工事都没事,走到桥中央时,′啪啪啪’几声枪响。子弹从头上呼啸而过,尖厉刺耳。顿时吓得瘫倒在地,不知所措。有的人抱着头乱窜,抱头鼠窜的狼狈像也可能就是那样吧。还是有头脑清醒之人大喊到:快,快趴下。你乱跑,对方以为要进攻他,给你一梭子弹,吃不了篼着走。在桥上趴了一会,没动静了,慢慢爬起来,快速过桥,到了桥下还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幸好,没打起来。</p><p class="ql-block"> 一天早晨醒来,我发现床上竟然有一颗子弹头。我心中一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顺着痕迹寻找,原来是从河对岸山上射来的。子弹从外间的玻璃窗射入,玻璃并未破碎,只留下一个弹头大小的圆形孔洞,穿透双层木制隔墙进入里间,又穿过装米的木箱,穿过床头的拦草板,最后在床尾的木方上留下一个小洞,弹力已尽,掉落下来。这是一颗三八式步枪的子弹头。那晚我正睡在这张床上,子弹从我的头部上方约一寸处飞过,真是险象环生。如果子弹再低一寸,或许就没有今天的我了,至少也会成为脑瘫植物人。那颗子弹头玩了几年,后来不知所踪,但这件事却引起了左邻右舍的广泛关注,各种猜测纷至沓来。我认为,这应该是河对岸山上红旗派武斗人员随意开枪所致,距离至少有两千公尺,即使给他们一百发子弹,也不一定能打得这么准。当时的武斗人员肆无忌惮,不顾及平民百姓的生死,随意开枪开炮是常有的事。我们在河边割草时,红联站的迫击炮朝忠山发射,炮弹从头顶呼啸而过,令人胆战心惊。在水稻所的几个月里,每天都能听到枪声炮声,生活在恐惧中度过。</p><p class="ql-block"> 后来,传来了父亲的消息:他在市里开会,因为当晚有活动未能回家。当晚发生战斗后,他无法返回,离开了泸州,经宜宾、自贡、富顺,最终到了隆昌二叔家暂住,随后回到乡下老家高庙子躲避武斗。得知父亲平安无恙,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我们一家分散在几处,直到武斗渐渐平息后才得以团聚。</p><p class="ql-block"> 经历了那次躲避武斗的磨难后,我深刻体会到一个国家的和平是多么珍贵。人民渴望和平与和谐的社会环境,坚决反对动乱。因此,我们应该珍惜当下的美好生活,共同维护社会的稳定与安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