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难得明白</p><p class="ql-block">美篇号：30878687</p> <p class="ql-block"> 整个夜晚，北风呼啸，令人心惊肉跳。天明时分，风力减弱，但还是如万箭齐发，〃嗖嗖〃作响。气温骤降，躺在被窝中，也像在冰窟中一样。马一鸣从梦中被冻醒，听到窗户上〃噼噼啪啪〃的声响，他知道这是下雪了，雪粒打在窗户上发出的声音。看看窗外，天已蒙蒙亮，他就赶忙穿好衣服，翻身下床。刚打开房门，寒风一下涌进来，他连连打了几个冷颤。向外一看，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雪粒，厚的地方像铺了层层精盐，薄的地方像蒙了一层轻纱，突起的地方还露着黝黑的地皮。</p><p class="ql-block"> 今天还能够到集上摆摊，马一鸣心里想到。他轻轻地把自行车推到院内，小心翼翼地把工具箱放到车架上，轻手轻脚地把车子推到院子外面。他不想惊醒父母，他知道父母为了他们这个家，这些子女付出的太多了。农忙时节，他们忙得昏天黑地，没有吃过一顿应时饭。农闲时节，父亲就跟着别人去搞建筑，整天累得腰酸背痛，五十多岁的人，就身体佝偻，满脸皱纹，像七十多岁的人了。母亲也一刻不闲着，做饭，刷锅，喂猪，养牛，缝制衣服，入冬不久，手上就裂出了深深的血口子，看着就让人心疼。今天下雪了，就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p> <p class="ql-block"> 马一鸣是家里的长子，下面有两个妹妹和两个弟弟。他今年初中毕业，只差几分没有考上中专，如果再复学一年，有可能就考上了。可是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为了让两个上初中的妹妹和两个上小学的弟弟能够有较好的学习条件。他毅然决然地离开学校，回家帮助父母干农活。虽然父母和亲朋，苦口婆心地劝他，但他是〃王八吃秤砣一一铁了心了〃，说什么也不愿复学。大家都为他感到惋惜，但他自己却从没有后悔过。自己虽然身小力薄，但能帮父母割几垄麦子，锄几趟庄稼，撒几袋化肥……他感到特别的舒心。 </p><p class="ql-block"> 入冬以后，地里没有农活了。马一鸣一闲下来，就心里空荡荡的，他就琢磨着怎样才能为家里挣点钱。当他看到院子墙角的一辆破旧自行车时，眼前一亮，有了主意。他把那辆破旧自行车，拆了装，装了拆，反复几遍，把自行车的结构弄得一清二楚。〃无师自通〃，当闭上眼睛就能把车子组装起来的时候，就买来修车的工具，到集市上摆起了修自行车的摊位。每天能挣来十块八块钱，他非常离兴，感到自己是一个能为家庭排忧解难的男子汉了。</p> <p class="ql-block"> 马一鸣骑上自行车，刚一出村，就领教了严寒的威力，凛冽的北风加着雪粒，打在脸上如针扎一般，虽然围着围脖，却也一个劲地往脖子里钻，冰凉冰凉的。两只握着车把的手，很快就变得生疼、僵硬，麻木了，好像不听大脑指挥了。他一会儿用嘴哈哈手，一会儿把手插在兜里，暖和一下，唤起一点知觉，能够更好把握住方向。</p><p class="ql-block"> 马一鸣用力的蹬着车子，身上有点微微发热，不再感到寒风刺骨了。车轮碾压着地上的积雪，发出〃嗞嗞嗞〃的响声，如同在演奏着美妙的音乐。他心里盘算着，再修几天车，就可以给弟弟妹妹每个人添一身过年穿的新衣和一个新书包了，还可以给父母买一双棉鞋，给母亲买一双棉手套。想到这里，他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把车子骑得飞快，并且哼起〃北风吹，雪花飘，雪花飘飘年来到……〃的歌曲。</p> <p class="ql-block"> 风越刮越大，呼呼作响，路旁光秃秃的树枝在空中狂舞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冰粒变成了雪粉，从天空中扬扬洒洒地泼下来。马一鸣浑身己变得雪白，眉毛上也挂上了雪花。路变得有点湿滑了，他蹬几下，就叉开双腿，努力保持着平衡，艰难地向前赶路。</p><p class="ql-block">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一个行人，远处的村庄也只是一片朦朦胧胧的。突然，他看到路的前方有一个红点，在慢慢地移动。那是什么？他加快了车速。</p><p class="ql-block"> 越来越近，他逐渐看清，那是一个头戴红围巾，吃力地推着自行车在艰难行走的女子。〃叮玲玲……〃马一鸣按响了车铃。</p><p class="ql-block"> 〃啊！是你啊？修车的！〃那女子回过头来，惊喜的叫了起来。一张圆圆的脸蛋，红朴朴的，挂着雪花的睫毛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惊喜的光芒。</p><p class="ql-block"> 〃啊！你是……〃马一鸣看着姑娘有点面熟，但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p><p class="ql-block"> 〃我叫郑思梅，在集上裁缝店里做衣服。〃姑娘响快地说道，声音如银铃一般，〃你还给我补过车胎呢？〃</p><p class="ql-block"> 马一鸣想起来了，自己摆摊的对面裁缝店里有几个打工的姑娘，虽然来修过车子，但是也没有说过几句话，所以印象不深刻。</p><p class="ql-block"> 〃想起来了吧？〃姑娘笑了笑，接着又叹气地说，〃快到年关，做衣服的人多，老板让加班，我起早过来，谁想车链子断子，唉，真倒霉！〃</p><p class="ql-block"> 〃别着急，我很快就能给你修好！〃马一鸣一边安慰她，一边扎好车子，从工具箱里，拿出螺丝刀和虎囗钳子，走到他的车边，蹲下身来，开始接车链子。</p><p class="ql-block"> 思梅看到一鸣修车那么熟练，就问他年纪轻轻为什么学修车，而不去上学。一鸣把自己的经历讲述了一下。思梅为他不能考上学而惋惜，又被他的孝心而感动，更对他能够自学修车而赞叹。</p><p class="ql-block"> 马一鸣告诉思梅说，父母给自己起名〃马一鸣〃，就是想让他一鸣惊人，光宗耀祖。他不能让他们失望，虽然没有上大学，〃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现在修自行车，有空了我要学习修理摩托车，修理汽车，我还要学习修手表，修电器。我要开一个综合修理店，办修理厂，让父母为我而骄傲。</p><p class="ql-block"> 思梅被一鸣的远大理想而感动，也情不自禁地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他。思梅也是家里的长女，下面有两个弟弟。她的父母做了一些小生意，家里也算富裕，但他们重男轻女，思梅成绩虽然很好，父母在初二时就让她回家照看弟弟。现在弟弟大了，都上学了，他们就让思梅到裁缝店打工挣钱。</p><p class="ql-block"> 马一鸣听了思梅的遭遇也是唏嘘不已。</p><p class="ql-block"> 不一会儿，车链子就接好了。马一鸣伸手抓了一把雪，一边擦着手，一边站起身说：〃好了！可以骑了。〃</p><p class="ql-block"> 思梅姑娘高兴地说：〃这么快！〃</p><p class="ql-block"> 〃小菜一碟，〃马一鸣拍拍手，有点炫耀地说，〃如果不是手有点冻僵，眨眼工夫就可以搞定。〃</p><p class="ql-block"> 〃谢谢！太谢谢你了！〃思梅激动地说，〃不是遇到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集上。〃说着便 从口袋里掏出一元钱递过去。</p><p class="ql-block"> 〃你这是干什么？举手之劳，要什么钱！〃马一鸣连连摆手。</p><p class="ql-block"> 〃不要也得要，这是你今天的第一笔生意，图个吉利。〃姑娘一把抓住一鸣的手，把钱塞到手心里。</p><p class="ql-block"> 〃我不信那一套，那是迷信。〃两人在推让中，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p><p class="ql-block">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地落下，像一个个飞舞的精灵，迫不及待地扑向大地。它们看到了两双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一双白皙，一双黝黑；一双纤细，一双粗糙；一双温暖，一双冰凉……它们你推我攘，争先恐后地去亲吻这两双传递着温暖，传递着真情，对比鲜明的手背，想要和他们融为一体。</p> <p class="ql-block"> 不知过了多久，郑思梅猛地抽出手来，脸色变得通红，羞涩地低下头，低低地说了声：〃不要就算了，有情后补，我们走吧！ 〃 </p><p class="ql-block"> 马一鸣也回过神来，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p><p class="ql-block"> 〃什么对不起？〃郑思梅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问道。</p><p class="ql-block"> 〃我，我……〃</p><p class="ql-block"> 〃我什么，骑车走吧，我们一路。〃思梅莞尔一笑，轻巧地骑上自行车向前驶去。</p><p class="ql-block"> 漫天风雪中，传来了两人亲切的交谈和爽朗的笑声。茫茫的雪地上两道深深的车印伸向远方，渐渐地重叠在一起。天空中有两只鸟儿，声声鸣叫，迎风斗雪，比翼双飞。他们那矫健，轻盈的身姿，为这粉装玉砌的世界，增添了一道美丽的风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