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 满 圆 梦 的 圆

止戈

老家没有风铃木。喜欢上风铃木，是从前几年见到广东朋友拍的风铃木盛花期照片开始的。那花的曼妙柔艳、清丽超俗叫人眼亮心动，激起我赏看的梦想。前两年在北海看了黄花风铃木，写了一篇《圆梦》散文。其实，那梦只圆了一半，因为还没看到紫花风铃木。这次到南宁，听说市郊华宝花木场成林成片的紫花风铃木正在开花，便立马调整计划，改变行程，一早就赶过去，急切地想把那圆梦的圆圈儿画满。

路上，经过十里花卉长廊，这花那花一片一片的，五颜六色，绚丽多彩，且都在路边，不能说没有诱惑力，那我也一刻没停，一下没站，心无旁骛地直趋目的地。

　　离挺远的，就看见那片高高的风铃木: 绽放成紫色的画，悬在空中；绽放成紫色的云，绘染天边；绽放成紫色的绸，轻柔温婉；绽放成紫色的梦，亦真亦幻；绽放成紫色的诗，唯美浪漫；绽放成紫色的歌，悠扬深远。我越看越激动，越激动就越急切，恨不得跳下车飞过去。

到得花木场大门，没等车子停稳，我便推门下车，直入风铃木林下。抬头仰望，果然正在盛花时节。花开在树稍，挤挨挨的像满天繁星，又像天女散下的仙花，密匝匝地飘在半空，虽然没什么树叶，也把整个树林遮成凉棚。阳光透过花的间隙洒下斑驳的光影，细碎的光斑在地面跳动，犹如大自然的精灵轻轻舞蹈。蓝天也透过花间向林下窥探，和我和他正来个对脸加对眼，不由地会心一笑。我庆幸赶上好天气，时间也算充裕，便平复一下心情，扬着脸，轻着步，专拣花开浓艳又均匀的地方，细观慢赏，不时拍下两张照片，那种优游自若、安然如水的劲儿，真是一种高级享受。

赏花人越来越多，树林里热闹起来。三五一伙、七八一群的“中国大妈”，不可替代地成为活跃气氛、制造热烈的主角。她们把花木场特意为游客照相准备的高凳把在手里，你拍完我拍，我照完你照，又几个人同时攀上高凳的不同部位拍合影，边拍边嚷边笑，旁若无人一般。开始，我对这有些起腻，觉得扰了紫花的梦，坏了赏花的情。可细想想，又理解了她们。不是么？她们大都已经退休，没了工作压力，少了家庭拖累，闲钱够花，生活无忧，剩下的不就是享个福、图个乐么？有了“老要张狂”的条件，还非要压抑自己的心性么？大家都是出来玩的，“理解万岁”才好。于是，我便主动跟她们交流起来，给她们的拍照出出主意，主动为她们拍几张全员大合影，也请她们给我拍照留念。心情释然，便不再觉得吵和乱，反倒从相互交流、互相帮助中得到新的乐趣和收获。

时近中午，我忽然觉出一个问题 : 树高花密，林下光线不好，难以观察和拍出花的细节。专此一来，只看个大概怎么行？于是，我走出树林，来到几棵身量较矮、花更鲜艳的散栽树旁，仔细看起来 : 一会站定看，一会转着看，一会瞄准一朵看，一会绕着一树看，看了一遍又一遍，还真看出点门道来。

这风铃木的花，形状真的像风铃，也可以说像喇叭，像漏斗，像精致的酒杯，像仙子轻舞的裙摆。花瓣粉紫色，薄薄嫩嫩，柔柔滑滑，绵绵软软，宛若蝴蝶的翅膀，叫人一看就想摸，可又不忍摸；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放着光芒；逆光看去，又比蝉翼还透亮。真是人间妙物，自然奇景！花瓣边缘皱缩，形成小脊和细沟，看上去富于变化，更显生动。花朵喉部呈黄色，花蕊则像能工巧匠用金丝精心绣制而成。每朵花都精致而独特，浪漫而温柔，绚丽而优雅，像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像天空遗落人间的紫色星辰，向人们述说着美丽的故事，讲述着紫色的梦与远方，令人着迷入幻，似醉如痴。

这风铃木的花，不仅好看耐看，团结意识还很强。它们总是多个花朵相拥而簇，形成顶生大花团，远看像绣球，近看真“绣球”——前几年在扬州看的绣球花就是这样子的，真叫一个名副其实的“花团锦簇”！花团沉重，又抱于枝头，即使无风，也总是悠悠慢舞，一派闲适安逸；一旦有风吹来，舞得就更加欢快，风停了，它还停不下来。多个花团簇拥，就像多个烟花在蓝天绽放，每一花团都是一片璀璨的紫光，交织成一场视觉与心灵的紫色盛宴。我喜欢这样的“花团”，喜欢这样的“锦簇”，喜欢它的气势，喜欢它的团结，喜欢它的生动，喜欢它的超然，因此它也成为我欣赏与拍照的重点。

走出花木场的时候，已是下午。坐在车上，合着双眼，脑子里对看花的情形过起电影。随后，我又在心里问自己 : 赏看风铃木的梦这就算圆了么？想了一想，觉得还应该写点什么，就今天的看花赏花拍花和朋友们做个交流，也算是画满圆梦之圆的最后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