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是一个怕去医院的人，除了陪父母去或单位体检，几乎不去医院。最近上高一的老二，左手背上长了一个比黄豆大的疙瘩，已有一个多月的日子。在我看来，长在那个地方的，只要不疼，不往大长就不碍事儿，我之所以这样想，全凭经验，总觉得老二手背上那是个筋疙瘩，慢慢的会自愈。</p><p class="ql-block">老二手背上的疙瘩时不时的会被老二提及、按揉、压扁又凸出来。昨日，老二对我说：“妈妈，你能不能领我去医院看看？我觉得它像个瘤子！”其实，这样的疙瘩我之前也有过，好像在右手上，人常用的右手，长在右手上应该属于正常，老二不是左撇子，长在左手也是有点怪。</p> <p class="ql-block">显然这个疙瘩是老二的一块儿心病，我领他看看也好，便满口答应：“行！那就明天早上请假去！”</p><p class="ql-block">老二却说：“不行！早上的课不能请假！”</p><p class="ql-block">“那就下午去！”“下午也不行！”“周五咋样？”“周五课也重要！”“周六呢？”“周六……”</p><p class="ql-block">见他一时含糊不定，我内心一瞬间有了急火：“那你说，周内都不能请假！周六不能请！周天医院不上班！你说啥时候去？那就等放寒假再去！你安心上课！”</p><p class="ql-block">老二看我有点急，想了想说：“明天下午两节课后去，大概下午四点多。”</p><p class="ql-block">“也行！我下午四点去学校门口等你！”</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按老二的意思，下午给班主任老师微信请了假，老二四点十分跑步出了校门口，把手里的请假条交给了保安女同志。我急急慌慌的开车前往我们市区最大的医院。一路都是绿灯，大约开了十来分钟，顺利到达医院。微信公众号竟然没有挂上号，为了不浪费时间，我机智的询问医院同学花花，陪我直接去门诊找大夫。</p><p class="ql-block">骨外科在三楼，下午这会儿骨外只有一个大夫坐诊，来看病的人出出进进，还不少。医院五点三十下班，老二六点三十前需要进校，我看了一眼手机，心里算计着时间。原本想等前面的患者看完，我们直接进去问诊，但病人一个接一个，大夫也不间断的按号接诊。我开始着急了，花花看出了我的心思，问了她的一个女同事，同事问我把号挂上了吗？我说没有找到今天的号，只有明天的。她拿着我的手机，在医院公众号里很容易得挂上了今天坐诊大夫的号，我们终于可以安心的等待叫号。</p> <p class="ql-block">我们在门口等待时，来了一位农村妇女，微胖，花白的头发顺着耳后用咖色松紧圈扎了一个小丸子，松松的贴在脖子后面，头顶四六分位置缝隙很宽，生出了不少凌乱不齐的新发，玫红色的圆领羊毛衫上套着件青花瓷花色的棉夹夹，咖色加厚条绒裤显现出了长时间弯曲的腿型，光着的脚穿着一双干净的平底系带白鞋。她猫着腰，身体前倾，一晃一摇的往前走，右腿显然用不上劲儿，用身体疼痛与坚强拉着右腿一瘸一拐的晃了进去。她身后跟着两个男人，脸上胡子胡子拉碴的老男人应该是她的丈夫，另一位手里拎着三袋装着CT或是核磁片的年轻小伙子，定是她的儿子。 </p><p class="ql-block">大夫见状，从座位上起身，接过小伙子手中的装片子的袋子看了看，将其中一个袋子里的片子掏出来，双手举高仔细看了后，便对她生硬的说：“躺在床上！”女人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端溜溜的站在地上，大夫有点生气：“让你躺哈，咋不动弹撒！站哈能看吗？”这时，她才慢腾腾的坐在床边，费劲的弯腰伸手脱鞋，儿子见状上前帮忙，大夫却呵斥道：“让自己来！”女人吃力的脱了鞋，光着的双脚竟然小巧白嫩，脚后跟光滑无裂口，脚指头缝里有些污垢，脚指甲缝儿也脏兮兮的，她坐在床边，很容易的把左腿得伸直放在床上，右腿无论她怎么使劲儿也抬不起来，大夫顺手帮她把右腿放在床上。冷漠的说：“躺哈！”她皱着眉头，咬着嘴唇，面部表情痛苦，很难自己躺下，儿子双手笨拙的拖住母亲的后背轻轻放平直至躺下，女人的脸上痛苦才慢慢舒展开来。</p> <p class="ql-block">我站的位置刚好能看到核磁片袋子上贴的名字，王x，女，43岁。眼前的这个女人43岁？天啊！第一眼看像50左右，多看几眼还是像50左右，此刻我不由的从内心开始怜惜她了。</p><p class="ql-block">大夫让她抬右腿，抬不起，抬左腿，却很容易。大夫左右手换着按捏她的左脚，问疼不疼？她的脸上有了疼痛的表情，连连说疼。大夫又按捏她的右脚，问那疼？她的脸上木楞楞的，没有回应，大夫不耐烦的问：“疼吗不疼？”女人连忙说：“不疼，没有感觉。”大夫又用左手抬高她的右腿，她发出了“哎呦”的疼痛呻吟，大夫又开始询问右腿的疼痛能延伸、牵制到什么位置？她用自己的右手指着右髋、腰椎的位置。大夫又问疼了多长时间？女人说有两年了！大夫厉声道：“啥！两年了？咋才来看？”女人的儿子连忙解释道：“刚开始疼的时候，我们去西安医院，大夫让做了检查，说没啥问题，开了些药。最近一个月有点严重，十天前去中医院治疗，没有见效。”大夫又问：“除了疼还有其他症状吗？”女人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大小便有时候不能控制！”“大小便不能控制？多长时间？”女人说：“一个月前我把地里的洋芋挖了，那天回来就腰疼滴很，第二天，肚子有点疼，紧跑慢跑的还是没有来的及。”大夫更生气了“你看你，把自己就么当事！这么严重了，还挖的洋芋！看你不得动弹的时候咋办呢！”女人的脸上的表情由疼痛变成了委屈，又由委屈变成了无奈，她白皙圆润的皮肤有着岁月留下的痕迹，尤其是一道又一道的抬头纹格外的明显，弯弯曲曲的趴在女人的额头，随着面部表情的变化而变化着。</p><p class="ql-block">大夫给女人和家人指着片子，说了腰椎压迫神经的严重性，随后在电脑上开了住院，让女人的儿子去办住院手续。女人跟着男人和儿子，一脸愁容，一摇一晃的出了诊室门。</p> <p class="ql-block">大夫给女人看完，可以给老二看了，他望了一眼老二问：“你咋了？”老二伸出左手，指了指手背上了疙瘩,不说话。大夫问：“疙瘩长了多长时间？”老二说一个多月。大夫凭着自己多年的诊断经验果断的说：“腱鞘囊肿！不用担心，会自行变小，消失。”说完他拉起老二的左手，用自己右手的大拇指轻轻按揉，突然猛的使劲儿按压了一下，对老二说：刚才有点疼，过几天疙瘩可能就没有了！”我问大夫：“腱鞘囊肿是啥？”大夫说：“就是咱们平时说的筋疙瘩！”老二一脸懵逼，看着大夫。大夫说：“不要紧！如果假期还在，不放心，门诊可以手术割除。要不做个B超看一下！”说完便在电脑上开了B超单，花花陪着我急匆匆的交了费，带老二去了一楼的B超室，结果和大夫说的一样。</p><p class="ql-block">B超结束，时间差不多刚好，我辞谢了花花，开车送老二回学校。一路狂飙的我心里嘀咕：大夫明知道“腱鞘囊肿”还要开B超，浪费我几十块，又一想大夫估计看出了老二的心思，花我的钱为了给老二吃个定心丸。也好，大夫给老二取了一块心病。</p><p class="ql-block"> 2024.11.1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