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城，流淌着手风琴韵律的边陲小城

明月出天山

作者 西郭先生

　　从塔城回乌鲁木齐有一段时间了，但耳边仍回荡着《美丽的塔尔巴哈台》手风琴的旋律，余音绕梁，不绝如缕。轻轻一嗅，弥漫在六合广场、双塔公园的手风琴气息仍扑面而来，挥之不去。

8月中旬，第四届塔城手风琴文化艺术节期间，应朋友之邀前住塔城。

朋友告诉我，塔城人的婚礼可以没有司仪，但不能没有手风琴。以为是玩笑之言，没有在意，但随后两天的亲身经历告诉我此言不虚。

塔城处处充盈着手风琴的元素。

漫步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不经意间就会听到街边长椅上的老人正在演奏手风琴。徜徉在公园绿地，常常会遇到一群人在手风琴的伴奏下，围着一对新人载歌载舞，为新人送上真挚的祝福。当地人常说，手风琴声甚至会从农户烟囱里飘出来。

塔城，中国最西北的边境小城，得名于“塔尔巴哈台”的简称，原意为蒙古语“旱獭出没的地方”，又有“中亚经贸走廊”之称。十九世纪末，随着贸易的往来，东西方文化在此交流交汇，手风琴也从巴克图口岸传入塔城。

　　手风琴以其和声丰富、音质优美、携带方便等特点，很快便成为塔城人喜爱的器乐。它流淌出的旋律，如同天籁之音，使人“如听仙乐耳暂明”。从此，手风琴便与塔城人结下了不解之缘。100多年来，手风琴已深度融入了塔城人的生活，手风琴基因已深深地镌刻在塔城人的心灵里，流淌在塔城人的血液里。每天，人们被悠扬的琴声唤醒，又在空灵剔透的《小夜曲》琴声中进入梦乡。

到塔城，最不能错过的就是手风琴博物馆了。博物馆收藏的琴品种多规模大，是国内最大的手风琴博物馆，陈列着中国、俄罗斯、德国、意大利等10多个国家近1500架手风琴，从1852年的古董琴，到2015年的国礼琴，每一架琴都无声地讲述着手风琴一百多年的发展史。

在博物馆，有幸遇到了塔城有名的“琴痴”道吾然·对山汉。他可是塔城的名人，拉琴、修琴、藏琴是他的全部生活。他把收藏的近千架手风琴全部捐献给手风琴博物馆，曾多次上过中央电视台。道吾然·对山汉随手背起展架上的琴，指尖轻弹，一首美妙的《喀秋莎》旋律便从琴键上倾泻而出，人们情不自禁地跟着节拍唱起来、舞起来。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手风琴。他说，要让更多人通过手风琴，感受生活的美好。

　　古人云，“言之不足，歌之；歌之不足，舞之蹈之。”塔城人淳朴乐观，热情自信，对祖国母亲的爱最为炽热，经常在手风琴的伴奏下，用歌声赞颂幸福的生活，用舞蹈表达对祖国的爱恋。

8月17日晚，塔城第四届手风琴文化艺术节“琴润塔城”手风琴交流晚会上，数十个国内外知名艺术家和乐队用手风琴演奏《灯火里的中国》《我从草原来》《小苹果》等脍炙人口的歌曲，这场听觉的饕餮盛宴使现场观众大饱耳福，直呼过瘾，各族群众在台下自发跟着旋律载歌载舞，场面热烈火爆。印象最深的是压轴节目，千人伴奏万人合唱《歌唱祖国》，中国手风琴学会会长李聪担任指挥。手风琴的伴奏声、观众的歌唱声欢呼声铿锵激昂、响彻云霄。塔城各族儿女对祖国母亲的热爱，令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其实在2023年8月，塔城人就创造了规模最大的手风琴合奏吉尼斯世界纪录，共有4528人通过“线下+线上”的方式同台演奏《我和我的祖国》。那该是多么宏大壮观、气势磅礴的场面啊。

穿城而过的乌拉斯台河、额敏河等五条河流就像手风琴乐谱的五条线，蜿蜒串连的住宅小区、公园广场、商场游园，就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城市处处飘荡着手风琴优美的旋律。

在千泉湖广场、双塔公园、快活园、闻琴园，以手风琴为核心的雕塑随处可见。这些雕塑巧妙融合了人物、风景与民族特色，或是一架造型奇特的手风琴，或是中规中矩的站姿演奏，抑或是肢体夸张的边舞边奏，惟妙惟肖、鲜活灵动，悄无声息地诉说着塔城人对手风琴文化的热爱。

　　闻琴园里的一组雕塑犹为精妙，一个老者坐在石头上双目微闭忘情地演奏着，《花儿与少年》的旋律正从琴箱里汩汩流出。旁边一个小女孩坐在草地上，双手托腮目不转睛地聆听着老人的演奏，陶醉于手风琴的天籁之音中。雕塑清楚地诠释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的意境。

没有音乐的生活是枯燥的苍白的。塔城人最不缺的就是音乐了，哪里有手风琴的琴声，哪里就有欢歌笑语。在社区游园，在山谷草原，在河湖岸边，不时就会飘来欢快的手风琴声。

在文化广场散步时，邂逅了一支合唱队，三架手风琴伴奏，队员由不同年龄段的各族市民组成。当《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奏响时，人们纷纷起舞，边跳边唱，沉浸在琴声中，陶醉在歌声里，忘我在舞蹈中。最令人惊讶的是，当《苹果香》的旋律响起时，有人跳起了阿金诺其卡，有人舞起了黑走马，还有人在跳交谊舞……不同民族的人、不同的舞蹈，就这样在手风琴的伴奏下，和谐共生，美美与共，尽显风流。

手风琴不仅是一种乐器，更是一种传递情感、沟通心灵的桥梁。手风琴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又像一个无形的纽带，将人们的心紧紧相连。

　　在光明路香兰面包坊买糕点时，我看到柜台上摆放了一架精美的巴扬手风琴，随口问正在结账的老板，你会拉琴吗？老板用异样的眼光看了我一下，显然小瞧他了。

老板停下手中的活计，背琴调试了风箱的力度。瞬间，精妙绝伦的琴声从指尖流淌，面包坊里飘荡着《小白杨》的优美旋律，如空谷幽兰，如鸟鸣林涧，令人如醉如痴、叹为观止。曲终，老板还不忘推介小白杨哨所：到这儿也就一百多公里，有时间应该去看看。见顾客意犹未尽，老板又弹了两首曲子，赢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我们也以更多的购物回报老板精湛的演奏手法。

在塔城，强烈地感受到了塔城人民对手风琴发自心底的热爱。塔城人用手风琴歌唱生活，赞美爱情，憧憬未来，琴韵大多直抒胸臆，欢快奔放。琴声，飘荡在逶迤起伏的巴尔鲁克山，回响在绿草茵茵的吐尔加辽草原，流淌在红墙绿瓦的贝拉宾馆。琴声，像瓦金姆冷饮店的酸梅汤一样清冽甘甜、沁人心脾，像洋婆婆食品坊的奶酪包一样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浓郁的手风琴文化使城市气质更加馥郁生香、隽永悠长，已成为塔城特有的文化名片。塔城因其独特的俄罗斯风情和多元的民族文化，成为了一座名副其实的“红楼童话小城”，而塔城的手风琴文化名片无疑是红楼童话里最耀眼的王冠。

　　在这里，手风琴不只是乐器，更是一种社交工具，一种情感寄托。它见证了塔城百年的发展变迁，承载了祖国边陲小城历代军民守护边疆的历史记忆，记录了各族群众手足相亲、守望相助的和谐现实。手风琴的琴声就像一股温暖的力量，流淌在各族人民心间，让人们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和幸福。

我常想，新疆的旅游多被阿勒泰的自然风光和喀什的民族风情抢了风头，其实，塔城才是新疆低调的宝藏小城。

这座中国最西北的边境小城，就像一个深藏闺中的绝代佳人，有颜值有才华。大漠戈壁、雪山草原、红墙建筑，是她姣好的容貌，为她赢得了“油画中的城市”的赞誉。塔城人对手风琴特有的偏爱，使塔城焕发着迷人的文艺气息，气质更加优雅娴淑、卓而不俗，“腹有诗书气自华”，也为她赢得了“中国手风琴之城”的称号。

随着新疆旅游的持续火爆，塔城正在成为国内外旅行者心驰神往的“诗与远方”。

行文至此，《留恋塔城》的手风琴韵律又在脑海里浮现了，我忍不住打着节拍，轻轻地哼唱着：“塔城的天空蔚蓝，塔城的草原无边，塔城的泉水甘甜，塔城的花儿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