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p><p class="ql-block"> ——裴多菲</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在人生的过往中有许多事，许多人，许多场景，回想起来热烈、欢快、令人振奋，或沉浸其中，或恣意将情节拉长，享受着其中的趣味和美好。也有些事和人及场景是不愿追忆的，每每闪过的时候，带来的是憎恶，是冲击，是潸然，会将这个令人沮丧的过往，极力扼杀在瞬间！</p><p class="ql-block"> 二十岁，二十岁，人生的青涩年华，享受着海阔天空，鲜花烂漫，海市蜃楼的岁月。这一年我已高中毕业回村二年多。和我同龄的翠华表妹也初中毕业二年了。我们两家仅隔一道火墙，儿时一块玩耍，少时一同挖菜、捞虾。我比她先上学二年多，在父亲的干预下，我去公社所在地高中读书，翠华表妹因初中毕业后年纪也很大了，就错过了上高中的机会。</p><p class="ql-block"> 我和翠华表妹从小就是形影不离的玩伴。上公社所在地高中读书的二年多时间里，每每星期天回到家，我第一件事儿就是翻墙去表妹家找她，我俩互相交换着一个星期里发生的各种趣事，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拉着手走向同龄要好的姐妹家去玩耍，去闲聊，去诉说我们之间的秘密。</p> <p class="ql-block">(翠华表妹)</p> <p class="ql-block"> 翠华表妹初中毕业后成为了村里文艺宣传队的骨干分子。她嗓音嘹亮，舞姿优美，聪慧机智，每每宣传队演出节目，她都是在前排领舞的人之一。她活泼不失沉稳，开朗不失雅致，与人相处大度而精细，平和而亲切，因而翠华表妹受到大小队领导干部的赞许、认可，在群众中也有很好的口碑，被推荐在村小当了一名民办教师。</p><p class="ql-block"> 我替表妹高兴，我俩在刚满二十岁时，生活的轨迹又步入了相似相近的车道。我那时在大队担任共青团书记工作，我俩都是村里同龄人的佼佼者。</p><p class="ql-block"> 下班后闲暇时间对我们来说非常充裕，我俩虽然二十岁了，但因为生日小，俩人都是十一月份出生的，表妹还要小我十多天才出生，按周岁推算，我们才仅仅十八岁，十八岁可正是少女的火红年代哟！</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翠华表妹）</p> <p class="ql-block"> 我俩都在村上有了工作，家里给我们的家务劳动，向挖猪菜，割畜草，放毛驴儿，搂树叶儿，圧碾子等活计，都有弟妹们代替了。我们已经能为家里挣工分儿，增加家里收入，和父母一样维持家庭生活了。只是我们这么大的女孩子要学做针线活儿，这是农村女孩子必须要拿得起放得下的基本功。我和表妹都被母亲们多次教导:做好针线活儿，将来给人家做媳妇，不会做鞋做衣服会挨打受气。可是对表妹我俩来说，我们的心思不在学做针线活儿上面，况且我们俩都已经学会了一些针线活的基本要领，会纳鞋底，会扎鞋帮子，会绣枕套，会比着鞋样子开鞋底儿，粘鞋底儿，甚至学会了做一双完整的鞋。翠华表妹心灵手巧，她做的针线活儿，绣的花都比我做的精致细腻、完美，我有时真的在心里很嫉妒她的聪明。她能歌善舞，而我五音不全，跳舞也是门外汉。她做的针线活儿，邻居们都交口称赞，而我做的针线活儿，时时要遭到二姑妈，(表妹的妈妈）的差评。但我俩都是从不把整个心思用在干针线活上，我们在单位都有一套业务要做。表妹虽然当上了民办教师，她仍然是生产队文艺宣传队骨干，参与各种演出和排练，我时常到各生产队去视察，各团支部排练文艺节目，组织青年团员活动情况，我们在一起交流的是工作，是组织活动内容。翠华表妹同时还兼任第四生产队团支部书记，每每团总支搞活动，如义务劳动:冬季利用晚间平整土地，秋季生产队收工后，团员和青年们义务抢割庄稼，将捆好的谷子剁码起来，冬天平整土地，聚粪堆，夏季中午不休息，淌地、间苗，春天去田里撒粪堆儿，刨茬子等。各团支部都有记事本儿，每一次团支部集体活动都有记载，年终大队团总支要召开大会，奖励优秀团支部。有一些诸如铁锨、镰刀等劳动工具的物质奖励。是用各支部青年活动田收入购买的，各团支部都有一块儿青年活动田，平日由团员青年们自己侍弄，收获费用归团支部活动专用。我们总计是四个生产队，设有四个团支部。翠华表妹总是那么积极地带领她的团支部，参加大队团总支发起的每一次活动，常常受到团总支的表彰。</p> <p class="ql-block"> 除了团员青年们的义务劳动，还有农村社会主义文化活动，表妹也是积极和骨干分子。唱样板戏，演出各类文艺节目，与邻村联欢，去外乡展演。我和表妹在十八岁的年华里，尽情地绽放着青春的热烈和芳香！我们每天都徜徉在岁月带给的激情和幸福之中。几乎每天都忙到晚上很晚很晚才回家，我妈妈和二姑妈对我俩的活动都不太放心，总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做一个稳重的女子，注重自己的名誉，不要张狂和放纵。我和表妹在懵懵懂懂中体味着人生。</p><p class="ql-block"> 那时学校的文化课虽然很简单，但我们通过老师的教导，初步知道了学习文化的目的，和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才是家长和老师所希望的;那时村里有大小生产队组织，村民过着集体挣工分的生活，生产关系很明晰，我们的各项活动都紧密地围绕着集体而展开，朴素的社会主义思想滋润着我们的心灵;那时父母们都正处于壮年，他们勤奋，朴实，忠厚，坚毅，父母辈的品行人格浸染着我们的行为。我和翠华表妹就是在那个时代的社会环境，学校教育，家庭引领下，愉快地傲游在十八岁的青春之林中……</p> <p class="ql-block">(翠华表妹)</p> <p class="ql-block"> 按照风俗习惯，我和翠花表妹都已经进入订婚的年龄，我首先与村中一位回乡复员兵成了亲。接着翠华表妹也与邻村一个在生产队当会计的青年订了婚。我和表妹的悄悄话中又多了一份内容，那就是节假日里被婆家接住后回来的感受。翠华表妹婆家有两个小叔子，没有小姑子。守寡的婆婆对她非常好，她的对象也是一个长相俊俏，能说会道的青年 。翠花表妹对她的婚姻很满意。记得一次我俩闲聊，我和她讲起在高中时学的课文，并即兴给她背诵了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那首名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并用铅笔将这首诗抄写下来送给表妹。翠华表妹很珍惜地将我抄写的字条放在了衣兜里。第二天是星期天，表妹的婆家又来接她去串门儿，不经意间放在她衣兜里的字条，被他正在读读初中的小叔子发现了，他悄悄地将纸条藏了起来，等翠华表妹回家后，他立即拿出纸条给他哥哥和妈妈看，边朗读这首诗，边按照他自己的理解说:“这首诗的字迹很大气，一看就是一个男人的笔迹，这一定是哪位男青年在追求大姐写的。”(在未结婚之前，小姑子，小叔子都管嫂子叫姐姐）一家人研究了这张纸条后，心中不免担忧起来，第二天翠华表妹的婆婆就特意赶到媒人家中，把字条上写诗一事向媒人诉说后，要求媒人从中调解此事，避免出差错。媒人拿着这张写着裴多菲诗句的字条，找到二姑母，二姑母立即将翠华表妹叫到跟前进行询问，当翠华表妹说明这纸字条是晓鹃大姐写的，让我学习背诵的。二姑母最后又向我核实后，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才算停息。当事后翠华表妹我俩说起这事时，不由得大笑不止。</p> <p class="ql-block"> 那时的我们男女青年订婚是非常守约的，没有特殊原因，谁也不轻易解除婚约。虽然那时我们的爱情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也没有小河边、柳荫下的相拥相偎;更没有婚前同居等肌肤之间的亲密接触。只要是家中父母认为对方男青年老实厚道，勤劳，家庭是过日子人家，再经过媒人从中说合，举行一个订婚仪式，男女双方见个面，相互之间交换一个物件儿，过一点儿很少的彩礼，这个婚约就确定下来了。在后来的交往中，男女青年即使心中有些不满意，也听从父母的意见，不会提出退婚的毁约之事。我们村庄里和表妹我俩同龄的或大一岁的女孩子，她们的婚姻都是这样决定的。现在回过头来看一看，我们那一代人的婚姻家庭都非常稳固，无论是在本村结婚的，还是嫁到外乡、外村的，都过着平常而安稳和谐的日子，都很幸福，都已儿孙绕膝！</p><p class="ql-block"> 诚实，俭朴，忠厚，勤勉，是学校，社会，家庭灌输给我们的理念。父母一辈就是这么过日子，度人生的，我们也从未怀疑，从未反抗过这个平淡无奇的活法。</p><p class="ql-block"> 我和翠华表妹在青涩的年华中无忧无虑的成长，我们幻想结婚成家后的日子也一定是甜美的，无愁无忧的。少年不知愁滋味，谁也不去担心结婚后的岁月会有什么愁苦，尽情地享受着少女的快乐和纯真。</p><p class="ql-block"> 在二十二岁时，我和翠华表妹都分别结了婚，结束了那纯真而放飞的少女时代。做了妻子，做了母亲，我们的人生步入了一个新的轨道。</p><p class="ql-block"> 时光荏苒，往事如烟，在浩渺的烟波中，唯有那青春岁月的一抹红，永远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在筚路蓝缕、饱经沧桑后，那光芒已然如火如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