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那丛开在花海栈道旁的梅花,到了它的花期时,再忙我也要抽空去那看上一眼,可去年冬季,因年过了九旬的母亲,健康出现了不良的状况,我在侧伺候着,我知道,她已进入到了生命的倒计时,固而不敢轻易离开一步,一直照料到今年的初夏她寿终正寝,我这才尽了做儿子的情份。</p><p class="ql-block"> 母亲常说,她是属于梅花命,顾名思义就是:那梅树长在悬崖边,仅靠根须吸取养份,到了花期拼着命才开出玲珑的花朵来,无疑意喻它的命硬,的确如此,打小在母亲身边长大,在我能记事时,那时还在老家福州,住在台江苍霞的后洋里合春埕的外婆家,我打四岁起,因带我的曾外母病逝,母亲在每周一的清早,便给我穿上衣服,牵着我的小手,穿出那七拐八绕的巷子,沿着闽江边上了一条堤坝,赶往鼓山脚下她下放的农场,要呆到周六的下午,才会回到外婆家。</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那时,她是一个税务局的干部,因家庭成份与社会关系,与当时的政治气氛不相符,而被下放到农场,说是接受劳动改造,身也又带着我十合的不便,而我的父亲又工作在闽北,身边也带着我的大姐,就在她带我去她农场的第二年,母亲跟她的单位提出了辞职,便和我一起上了闽此,得以一家团聚,后来,找了一家搬运单位,因她会打算盘会记账,便在那担任了记工员,一直干到退休。</p><p class="ql-block"> 有时,我跟母亲报怨,说她为啥给我取名为丹,那多女人气,她解释道:在生我那年的春天,福州遭到台湾过来飞机的轰炸,咱家成了废墟,被安置在郊外的一个土地庙里,不久便生下了我,当时是双胞胎,为这灾后家室添丁的悲喜交加,曾祖母在土地庙前点了一大把的香,激动的向苍天祷告:“愿其保佑吾家平安!”,在我之前生下的那个因受冻当天就夭折了,所以给我取名为单,那时,正在浙大念书的大舅,见这名字不雅,这才改成了丹,她不说,我还不知道,这名字还有一定的含义,既已如此,也只好顺理成章沿用至今。</p><p class="ql-block"> 分散的一家,虽不在繁华都市的福州城,而在穷乡僻壤的闽北山区得以团聚,那也值得庆幸,终归一家人围在一室里,我见到父亲也没有那尴尬了的生份,不久,家里又添了一个小妹,可就在一家其乐融融生活在一块的十多年后,父亲因操劳成疾,才四十挂零得了肝癌便病逝,从那年起,母亲开始守寡直至终生,足足熬过了半个世纪。</p><p class="ql-block"> 直至今日,联想到自己的家境,我才意味到母亲对自己周析命运的释怀,无不有一定的道理,直难为她的一生,竞那么坑坑洼洼的,也只有在晚年才踏实地过上:儿孙忽成行,围坐闹言欢真正意义上的生活,作为一室之主,继父亲之后,能为母亲养老归终,当算是我尽到了做儿子的礼数了,人终归有一死,而母亲能在晚年,安详到寿终正寝,那也是报得梅花含归春去的福份了。</p><p class="ql-block"> 那丛长花海栈道旁的梅树,去年有故未能观花悦容,眼见得这气温日渐生冷下去,又闻不日后又有一波冷空气南下,前些日特地到那梅树前看过,那横七竖八的枝头,还未有花苞的端祥,我想,这波冷空下来,那枝叉一定会爆出花蕾来的,到时,我揣着几许的思怀,一定前去观赏梅花的绽放,也好让我记清母亲的容颜,是否与梅花那样,在清寒中仍带着浅浅的微笑,让我过目不忘,而铭记一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