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不及老”析议

李加坤

“志不及老”，龙鞍诗人作品。读来颇有味道，兹析议于下。

一•原作：

“少年皆慕霍冠军，

绝域封功返旆旌。

到老蹉跎安逸豫，

失怀左马著丹青。

千难日月掰分过，

万不一出济世英。

气志磷磨成累趼，

聪才几许没莽荆！”

二•析议：

诗中，涉及到三位古代名人：一者，霍去病；二者，左丘明；三者，司马迁。

霍去病，西汉名将，卫青外甥。用兵灵活，注重方略，勇猛果断。善于骑射，长途奔袭，快速作战。在河西之战、漠北之战中，大破匈奴，凯旋告捷。然而，英年早逝，年仅二十三岁。被封爵，冠军侯。诗中“霍冠军”的称谓，源于此。

“左马”，有两种解释。一者，“左骖”。在古代驾车中，左边的马。二者，并称。即：左丘明与司马迁。诗中，指向了后者。

左丘明，春秋末期人。为解析《春秋》，而著作《左传》（又称《左氏春秋》）。此后，又撰《国语》。两书中，记录了不少西周、春秋的重要史事，保存了具有很高价值的原始资料。不但史料详实，而且文笔生动。在史学界，推左丘明为中国史学的开山鼻祖。

司马迁，西汉人，字子长。原任太史令，因李陵案受刑，后任中书令，继续完成所著《史记》（原名《太史公书》）。该书，记载从黄帝时期到汉武帝元狩元年，长达3000多年的历史，是“二十五史”之首。后世尊称：史迁、太史公、历史之父。由此，司马子长的原本姓名，也就由后人改称为司马迁，并且更加著明。

诗中，开首两句：“少年皆慕霍冠军，绝域封功返旆旌”。

诗中，第四句：“失怀左马著丹青”。

霍去病，驰骋疆场、保家卫国。那，是英雄出少年呀。左丘明，期颐高龄，著述《左传》；司马迁，被贬“失怀”，著述《史记》。那，都是“丹青”呀；那，都是千秋万载、永不凋谢的奇葩呀。这三位古人，一位为杰出的军事家、两位为杰出的史学家；这三位古人，都是有志向高远、业绩杰出者。

诗人，赞赏三位古人的高远志向；诗人，赞赏三位古人对志向的执着追求、以及盖世的宏伟业绩。

诗中，第三句谓：“到老蹉跎安逸豫”。

在此，批评了那些胸无大志、浑浑沌沌者。

钱福的“明日歌”中，有“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句。这里，指出了一些旷浪时日，终无成绩者的存在。而究其根本的根源，当就在于胸无大志、浑浑沌沌了。“长歌行”中，又有“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之说。倘将此语接于“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后，则又包涵了反思和醒悟的意思。有些胸无大志、浑浑沌沌者，及至老矣，往往也会产生“伤悲”。但是，时已迟矣，只能“徒”“伤悲”了。

而诗中所谓者，虽然“到老蹉跎”，却仍然“安逸豫”。可见，此等人者，更加颓废无志；此等人者，连一点儿反思和醒悟都没有。

显然，第一、二两句，主要讲霍冠军；第三、四两句，主要述 “左马”。而在实际行文中，却把对“左马”的阐述压缩到第四句中了。在此，特意插入了“到老蹉跎安逸豫”的第三句。

为何这样处理呢？

须知：由“到老蹉跎安逸豫”与“失怀左马著丹青”两句的并存，产生了鲜明的对比效果。在两者的比较中，把对左丘明、司马迁的赞扬更加地突出了。而合并前四句言，也同时起到了推突霍冠军的作用。

前四句，以举例有志先贤为主题内容。

诗中，又是在对比的笔法下，赞扬了有志者、批评了无志者。

继举例有志先贤后，于后四句中展开了议论。

在五、六句中，诗人感叹：“千难日月掰分过，万不一出济世英。”

此三位，可是“千难日月掰分过”、“万不一出”呀；此三位，可都是“济世英”啊。而但凡“济世英”，又都是“千难日月掰分过”、又都是“万不一出”。这，才是要说明的主体内容。

然而，对于如此的英才，又往往会有两种非良的结局。此，由第七、八句分别说明了。

第七句中谓：“气志磷磨成累趼”。

向上的锐气、进取的志向，在时光的消磨下，慢慢削减。最终，那股锐气、那些志向，也就殆尽了。代之者，则是圆厚的茧。在此，讲了一种实际存在中的情况。

思之，这种情况的造成，当由两种可能的基本原因。

一者，主要是当事人的志向不够坚定。

正是由于这种不够坚定的志向，带来了被“磷磨”、成“累趼”的结果。

二者，主要是客观因素、外界因素导致。

起负面作用的客观因素、外界因素，成了不可逾越的障碍。因此，虽仍然在不懈的追求和奋斗中，又无能实现鸿鹄之志。起负面作用的客观因素、外界因素，“磷磨”着有志者；起负面作用的客观因素、外界因素，使其无能发挥才干。

显然，造成这种实际情况的两重原因，有着质态上的差别。当然，由两重原因的均存在，进而造成这种实际情况者，也有。

第八句中则谓：“聪才几许没莽荆”。

在此，对因内外界客观因素的负面作用，而难以实现理想、抱负者，有着惋惜的情感表达。那“聪才”的“气志”，被“磷磨”；那“聪才”的抱负，成为泡影。如梭光阴，不等人啊。转眼之间，过隙百年。“几许”，“没莽荆”，无能复出了。

在此，又有对珍惜大好年华的呼号。即便是一位高人、“聪才”，在“几许”后，也就“没莽荆”了。好好珍惜，才是正道。

诗作尾句中的“几许没莽荆”，与第三句中的“到老蹉跎”，又构成了呼应。

“到老蹉跎”语，更着重了时光方面；“几许没莽荆”，则更着重了凋去方面。前者，主要指向了惰顿者；后者，则主要指向了曾经的英华。

从而，在呼应中更加显然地推出了这样一个精神：风华正茂中的青年们，要有远大的志向、要珍惜眼下的大好时光。由呼应的文法，带来了对所要说明的如此精神的强调。

此诗，以“志不及老”为题。

这里，涉及到“志”与“老”。“志”，指志向；而“老”，则指年迈。显然：谈论志向问题，才是诗中的主题；而对志向所议，又主要着眼于与年龄的关系。

“不及”，则联系了“志”与“老”。由 “不及”，说明着“志”与“老”之间的关系。那么，此言“不及”，是一个什么样的涵义呢？此言“不及”，说明着“志”与“老”之间什么样的关系呢？

“不及”，由“不”与“及”组词。“不”，无疑为否定语。所以，这里解读的关键在于“及”。

对此，当主要从以下两个方面看待。

一者，“及”是“至于”的意思，“不及”是“不至于”的涵义。

也就是说：志向和抱负的产生，不至于待到老时；志向和抱负的实现，也不至于待到老时。这，就是“有志不在年高”了；这，就是要少年有志了。不能待年事已高，才回首感叹、才亡羊补牢；更不能既已夕下，仍然浑浑沌沌、自以为是。“志不及老”的解释之一，就在于此了。

“有志不在年高”语，出于《封神演义》。霍冠军，就是“有志不在年高”。

二者，“及”是“因为”的意思， “不及”是“不因为”的涵义。

也就是说：存在中的志向和抱负，不因为年老而丧失。并非随着年龄的增长，志向就降低；更非到了老年，志向就尽失了。这，就是要老有所为了。“志不及老”的另一解释，就在于此。

《封神演义》中，于“有志不在年高”后，又承接了“无谋空言百岁” 语。由此承接语，进而赞扬了太公姜子牙。太公，乃百岁大谋、典型的老有所为。“左马”的“丹青”之“著”，也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以上，是对“志不及老”的较直接解读。由如此的认知，又可以进而去悟以下的道理：要怎样践行“志不及老”呢？

这，就是诗文留下的余韵，由读者去思考。

这，就是诗文所达到的效应了。

笔者以为，此则主要包括以下两个方面。

一者，要百折不挠。

前文，从两个不同的年龄角度，说明了志向当永存。而永存的志向，又与实现志向的坚定性相系。没有实现志向的坚定性，又怎么能够在有限的生涯中为实现志向而努力奋斗呢？那志向和抱负，当不因任何艰难曲折、不因“失怀”而改变。对志向和抱负的执着追求，当起于青少、直至终老。

这，也就是在为实现志向的努力中，当事人百折不挠精神的具备了。

在此，“少年皆慕”、“绝域封功返旆旌”的“霍冠军”，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在此，“左马”在“失怀”下的“丹青”之“著”，也是一个很好的说明。“到老蹉跎安逸豫”、“气志磷磨成累趼”，丧失对志向的追求，不是希望中的所见。

二者，要当好伯乐。

诗中说得好：“千难日月掰分过，万不一出济世英”，“聪才几许没莽荆”。可见，那“济世英”，“千难日月掰分过”、“万不一出”呀。此，是史实。即便“济世英”、“聪才”，也同样“几许没莽荆”了。此，是永恒的生态规则、自然的盛衰变化。

由此可见，发现人才、尊重人才、任人为贤，是多么重要。要为英才、要为有远大抱负和志向者，提供发挥才能的空间和途径。如此去做，既是尽社会的责任、也是对个人品质的衡量。

这，也就是当好伯乐的问题了。

这两个方面，对于践行“志不及老”言：前者，当是自体因素；后者，则是客体因素。

由以上分析可知：诗文中所留下的余韵、诗文中所给予的待思考的内容，又远远不止这些。余韵留芳的具备、深刻道理的寄寓，当是该诗的又一文法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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