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山中土匪夫妻(二)待续

黄河黎民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0px;">向财主的傻子儿子接连死了四个妻子,让人感到很是恐怖寒碜的事。乡间算命先生言词凿凿地说是那男人命中尅妻,传得更甚的是邻居说,向家出丧时都有血气弥漫不散。向财主家选中曾凤莲做第五个添房,一是曾家千金打小就聪明伶俐,花容月貌;二是曾财主极为贪财吝啬的人,只图向家的聘礼丰厚,不顾向财主的傻子儿子八字命硬尅妻的坊间传言,坚信嫁出女,泼出水的道理。也就不管自家女儿的死活。然而,就在一顶花轿将曾凤莲抬到向家门口的时候,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徐勋杆这个瘦不拉叽,生来不长腿肚子,身高不足四尺,却能健步如飞,百步穿杨的土匪头目,可不论什么财主大户,名门旺族。他一声吆喝,率领众匪徒一窝蜂冲向前,将轿子团团围住。徐勋杆掀开轿帘一看,顿时鹰隼般的眼晴放出光芒,或许那一刻,徐勋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目,一生中铁石心头才像肉长的那样颤动了一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0px;">此刻,人世间的情、爱、美、善,仿佛在瞬间流遍了他的全身。尽管这种温润情感在心中只一闪而过,但却让他这个魔头定下了要好好珍惜眼前这个红粉女人的壮志雄心——其实,对于世间女人的肉体,徐勋杆历来信奉用过如同洒了泡尿,不遂心就把尿壶打烂。话又说回来,曾凤莲阴差阳错跟了徐勋杆,要比嫁给向家财主傻子儿子性变态狂还要凶险十分。可命运之数又总是变幻不定,万般无奈跟了徐勋杆这个土匪头子,倒让她成了名噪一时的土匪夫人。而且因为她在徐勋杆生命中的出现,也使世人分明看到了一个杀人魔头也有着爱恋心的一面。尽管可以在他们这对土匪夫妻身上,将爱和性看成为生理上的混合物。那年,曾凤莲没有丝毫反抗地委身徐勋杆,正好年满了十六岁零两个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曾凤莲成了土匪太太后,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她除了对徐勋杆瘦小身材略有反感,其他方面曾凤莲还是满意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夫人生活,也着实让她舒心过了三年五载。财主家庭出身的曾凤莲,虽生在楚幅极边蛮地,却是传承了熟苗汉人的血脉。祖上遗训三从四德,忠臣不事二主,好马不备双鞍,烈女不嫁二夫的观念,在她头脑中已经根深蒂固。她觉得自己身子归了徐勋杆,既然人是徐勋杆的人,就要嫁鸡随鸡,嫁犬随犬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曾凤莲晒完太阳起身返回山洞,岩洞的潮湿气夹着沁凉的山风,吹着她裹身的空筒蓝花棉袄,陡然让她感觉一股寒意袭身,不免打了个冷颤。于是,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凸起的肚子,内心顿感一阵温热,一阵酸楚。她这个快四十岁的女人,真的要做母亲了。这个做母亲的权力,争来委实不易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0px;">自从一九五一年被解放军赶进了深山老林。十多年来,她跟着徐勋杆像钻地鼠一样,这山奔往那山,这洞钻往那洞;湘西南林莽苍苍,雪峰山层岩叠嶂。寒来暑往,春去冬来,非人非猿非鬼的崇林岩洞生活。让曾凤莲比山里任何一个女人都饱尝了人世间活着的艰难。更为残酷的是,她这个生理健康的女人,曾四次亲眼目睹丈夫下手掐死他俩新生骨肉的惨状。另一次徐勋杆背着她将刚生下五天的男婴抛下了山崖深谷。失去第五个孩子的曾凤莲失声痛哭,哭得昏天黑地,哭得山摇地动,哭声惊动了入巢安睡的山雀和斑鸠,也惊动了草丛中匍匐而食的野兔。那一次,曾凤莲象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撕扯着徐勋杆的黑色对襟褂,狠狠咬了他的手臂,拼命撕他的瘦脸和耳朵。</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0px;">到后来,她模糊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圆圆的黑洞,这熟悉而又阴森的圆洞,曾多少次令她胆颤心惊,牙齿敲梆。这黑洞又多少次令她倍感自己男人的彪悍强大,尤其是当她亲眼看到戴红帽徽的解放军倒在这黑洞管前的时候。面对丈夫黑洞洞的枪口,曾凤莲惊出一身冷汗,这时,徐勋杆露出杀人时的狰狞与平静,他用大盒子枪管敲着歇斯底里的曾凤莲,阴沉地骂道:“臭婆娘,快闭嘴,不想活就打死你喂野狗!”这一刻,曾凤莲清醒了,她捂着哭声嘶哑的嘴呜咽着,像雨水淋过的烂泥巴软滩在岩石旁边。</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