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游

李甘一

　　22日的秋风扫着落叶，清凉的感觉扑面而来。而我，总在期待着希望爸妈能弥补我，弥补小时候欠我压岁钱的愿想，恰恰是因为现在的我，活的实在是太过穷酸了。

我来到与她约定的地点，抽出一支烟在嘴上叼着。不急着点燃，脑子里时刻晃荡着、迷糊着。眼珠在眼皮底下晃悠，睁开眼睛后，她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了。

透过神情就能看到或感觉到此时的她在想些什么。

此刻的她，正与我面对面相处着，“施以极刑”，在这振聋发聩的沉默里，我似乎能听到我们彼此那微小的心跳声，我们面无表情的相处着。

忽然，其中的一个声音变得粗重，且伴随着心神不安的厚重。该是我那想死的心声吧，或许是如鲠在喉的心疼，没法发泄的心疼。

现在的我们，沟通竟成了最大的鸿沟。

我忽的就拉开门，愤然离席。后面的她紧追着，仍然未开口。

“两位，还没结账呢，”一位中年女人拿毛巾擦着汗，脚步急促地追了出来，谦卑地说，“嘿嘿，那个……付款码在桌角，还请您见谅，耽搁一下您宝贵的时间了哈哈。”处于后者的她停下脚步，然后呆愣杵在原地，没了往日的风采，像失了灵魂般的幽灵。

见得，店长卑躬屈膝与她六神无主的这一幕，我索性掏出前天经理给我发的一百块奖金，拍在桌上，“大姐，不用找了，我来付吧。”

做完这些后，我以最快的速度，疾行在大街上。她开始也是疾行，后面见追我不上，急促地踱着步子。忽的小跑到我面前，扯住我的衣角，然后眼含热泪的摇晃着。

我开始不耐烦起来，用力甩掉她的手，然后打开出租车的门，钻进车内。而司机也没含糊，没问目的地就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我不知道此刻的我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她为啥事烦扰，所以我们索性冷静冷静吧，给对方留些空间或许是最好的措施。

司机开出去十几米，然后停了下来，我这才知道是红灯亮了。车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终于终于传来一个女人抽泣的声音。

这是时隔三个月的第一次聆听，我终于又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却丢失了印象中来自她那种骄傲自信的感觉，而此刻的她，是一个失了真实感的她。我此刻竟迷失在她的哭腔里，没了继续思考的能力……

眼皮的迷离让我不想睁开眼睛，但是泪水已经在眼角泛滥，我不想离开这个被我幻想出来的梦境，但是早晨的阳光总是那么刺眼。让我不得不留下这丝厚重，回到现实的世界过活。

可惜，我并不会每天深夜都会与她相约于梦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的思念仿佛已经走到了尽头，而这场沉默的梦，极有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对于这件草草结束的恋爱，我无权断定谁对谁错，也懒得深究，毕竟作为一名男性，就是得有宽广的胸怀，包容美女们的大不敬。绅士的品格，是格局大开、是不拘小节、能屈能伸，而事终能济，其愚真莫及也！

身边的朋友都劝我放下此事，让我另寻良缘。可我带着这般沉重的心思，如何开启下一段恋爱呢？这样的状态下，开启另一段恋情，反而是害人害己。

但是为了缅怀，方便我开始重视生活和工作，于是，念旧的我选择故地重游。重走一遍我们互生情愫的地方，“把这个难舍难分的情锁给解开吧”，我对自己讲过无数次，但这次，我终于说服了自己。可能那儿会有一把合适的钥匙，能找到让我死心、不再追究往事的理由……

卯足了决心，于是我驱车去了十几公里外的养生馆，体验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拔火罐和足疗。

这都是徐姐姐未曾给我的，她给我的体验就是火罐拔出泡、脚自己泡……难以启齿的柔弱，是不可燎原的星星之火，在清凉的秋风下，一扫就灭。我们的关系，也像这簇小火苗，没了复燃的可能性。

而为我服务的这个技师则是一位老师傅，从事养生工作已近五年。给我的感觉就是亲昵大姐姐模样，且非常好相处。

我从她口中打听到徐姐姐的家事，她的老公曾找上门来寻她，但并未见到面。

不知是否传神，但我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心底种下了一颗怨恨的种子，即将发芽成长。

她为什么已经有了家，还要迎合我的追求?

想到这，我当即找到律师事务所的联系电话，声称我是受害者，且手里掌握这一切证据。但是对方让我立案时，我却犹豫了。半天不了开口，而欲要开口之际，对方却已经挂断。

徐姐姐的领班领着我进到一个崭新温暖的包厢，闲聊起来:“你还真就别搭理这样的祸水，吃一蟹长一智吧，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她捏着香烟的手用力地弹劾着，烟灰也在剧烈地飞舞，一会后，整洁干净的包厢就不复存在。

她又猛抽了一口，直到只剩下烟蒂，才又一次开口，“说不定，你并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我此刻无比震惊，耳朵里传来嗡嗡的轰鸣声，闭上眼睛抓起狂来，心底也开始后怕:我朝思暮想的人，居然是一个江湖骗子。而且，我竟无法识破，甚至事到如今还傻傻地分不清梦魇和现实。我真他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充满矛盾的思绪就像一只转动着的车轮，带着我从酸甜苦辣里走了一遍，然后让我迎着夜晚的凉风，淹没在人来人往中，我在夜色中看不见早已离开的日光，只看见无数个匆匆忙忙的身体，在地上踩出了也许并不存在的脚步。

　　这个夜晚，我并没有冲动的跑去找徐姐姐，毕竟无功而返的事不止一次的做过。

我将从养生馆带回来的情绪统统摆进了内心的最深处，然后用烟燃烧着一些实在藏不起来的难过，一支完了当即续上一支，而这没有温度的风，也立刻把烟雾吹散，仿佛从未出现过，散的音信全无、无影无踪。

我告诉自己：我是感情上的懦夫，可却是生活的高手，我可以聪明的牺牲掉感情，然后换来生活上的安宁。因为关于爱情，我更愿意站在生活的角度去考虑，而不是一味地让自己忙碌、死里偷生……

回到住处，乱成一团的小屋内，依旧有飘散着垃圾的恶臭。可是，这些令人难堪的因素，并没有能够吸引我的注意，我也没有心思去整理。就让它接着腐败吧，反正，已经不会更糟糕了！

这个深邃的夜，我不敢再让自己失眠，因为明天要和我的理疗师见面，我必须拿出最好的精神状态，所以我吃了些安神的药，然后逼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可依然是在凌晨两点后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次日，我一早就醒，拿出放在桌上的一朵花，那是我曾经工作过的老板娘以进货价卖给我的一捧玫瑰。我想把它送给我的理疗师双双。然后想也没想，就取出便签纸没怎么寻思写下了如下一段文字:

“我曾经路过好多以双双为名的饭店、超市，还有幼儿园，从这能看出，人们好像都挺喜欢“双双”这个词，并把它当做自己的精神寄托，治愈之名。

双双你不仅治好了我的脸颊之症，还了却我的负面情绪，我感觉消极的情绪都会在每次的交谈中烟消云散，并且每次都能抱有期待的感觉。

故送上一朵花花，表达我的感谢之情。”

我想，双双拿到花一定会很开心吧，我的认可是她最想要的礼物。同时，我感觉我渐渐迷恋上她温柔的治疗，我喜欢在她的怀里仰望着她，她的精致小脸，会因为我的调侃，呼吸急促，微红的俏脸时不时有呼气轻抚着我，往往这个时候我就是最满足、最惬意的。

然后睁开眼看到她的笑容，她真的好可爱，而且我们相处时，似乎有聊不尽的话题。

而我也将于两个小时候与她相见——

　　此时竟是六点一刻，没想到我还是在我的生物钟赶来前正常醒来。印象中，我好像已经好几年没了睡懒觉的习惯，深沉的感动自己，为难自己。但对于我来说，我会果断牺牲爱情来成全生活。这也是有前车之鉴的事儿了，我成了一个木讷寡言的人，而公司今天却要我报之以歌，去员工大会发表演讲。对此我是猝不及防，还毫无准备，却要硬着头皮上了。

八点半左右，我照例来到公司，同事们松松散散遍布在三单元的发货区。聊着天，踱着步，有的呢甚至像小孩一般跟自己的妈妈或者伴侣撒泼起来。没有人组织站队，我们都把公司当成了自家的客厅，波澜不惊的与人相处着……

快八点四十分时，经理和主管来到现场，他们纷纷咳嗽几声。各个组长便已经知晓来意，赶紧站在最前面，我们一群人就按部门站在组长的身后，组成了一个个小小众队。

见人们都站好，经理才整理一下自己的着装，开始讲话:“我不知道咱们这一群人，有好有坏很正常，有干活卖力有偷奸耍滑有得过且过的等等等等……”，他捏着嗓子，明显是有点不适应，“后期我们会实行绩效考核，由你们的组长来评估，绩效考核不通过的，也就是得过且过打诨的人，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你们离开。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有谋，我相信你们定懂这句话的含义。我不想揪着你们随时随地开个会，因为一点芝麻粒大小的事，比如迟到、早退啊。都是成年人，不想丢面那就好好做事。下面，我们请我们发货组代表讲话——”

他的眼神瞅到我这边，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于是在同伴的簇拥下踉踉跄跄的走到前面来。经理讲完话就把锅甩给了我，而我，总算有了畅所欲言的舞台。

我将把我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表达出来:“各位同事，我是发货的一名员工，于三个月前来到咱们公司，从事拣货工作。大家关照。”我停顿了几秒，环视周围大概有四五十人，而我并不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讲话了，虽然声音有些颤抖，但语气饱满中肯，“目前为止，搬仓后的发货组成立～经历了搭架子、整顿库位、码货和销退……发货组是建成了！但却不尽如人意，振聋发聩的问问大家伙三个问题:为什么销退会越来越多?发货的人员争吵不断?拣货的工价越发的高了，我们还是工资却还是上不去?有没有静下来好好想过?

人都是自私的，也是不会那么善解人意处处为别人考虑。就挑几个简单的例子:开箱子开一条小缝，把自己当时要捡的货捡到手就万事大吉了，然后那个箱子就陆陆续续都是这样拣货，直到变成一个空箱。一点都不方便自己，也不利于他人。伤人不利己就是说的这个，还有好多例子。在工作中，千万不要喋喋不休。说话的功夫都够你做一件实事了，我与大家一样都是一双手一双脚，为什么我们个别的人会出类拔萃一点，有的会稍微慢一点点?我们的身体构造有实质性的区别吗？

有快慢实属正常，但是你每天都撒泼打诨，总有一天会受到关注的。我不是指谁，毕竟枪打出头鸟。我们都习惯了不太把工作当回事，毕竟多劳多得在我们的发货组里面，已经成了笑话。

平心而论，我不论拣货、消退、发货、打包都做的足够出色了，这点不是自夸自大，而是事实。而我的工资和大家伙，没什么区别。我的老同事笑话我说:“你这家伙，天天不辞辛苦，不也跟我工资如出一辙嘛哈哈哈。”

“……”我是哑口无言了，因为我没有反驳他的理由，当我的勤奋换来了同事的嘲笑时，就是我最大的耻辱，我为何要为这件事动怒?只恨自己能力不足，得不到赏识。

那些工作上的坎坎坷坷，都是我的烦恼，但是我提出了这些令我心烦的事时，我却也成了别人心烦的油头。别人烦我的喋喋不休，烦我做不出实事，还话多。

那我就要让他打脸，我是否能做好不是说说，而是要让瞧不起自己的人。啪啪打脸，然后改变对我的想法。而我，就是在这种不断的烦恼和忍辱中，学习了也成长了。这，就是我想要的。

最后，别为自己被划了上限的薪资烦恼，在其位谋其事。我相信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而你选择做一块顽石，去到哪，都没有风化成沙的结局，只能在风雨中，摇摆着，没有进步，也不会倒退。我的发言就这么多，谢谢大家。”

窸窸窣窣的有几个人为我鼓掌，而更多的则是唏嘘。认可何其重要，完会后，经理主动找我谈了一次心，而这次沟通，却让我无比累心。

我失去了对工作的热情，将于不久后提交辞呈。我的能力已经和薪资不匹配了，问题工厂的问题，都是由不知到知，由知之较少到知之较多，由知之较浅到知之较深的发展过程。而这些毛病的出处，都是领导人的不作为、画大饼行为。好多事不是在走流程就是被搁置。既然改不掉，那我就只能选择离开、躲避。

　　半小时后，我来到祛痘店面。双双和她的同事已经坐在门口，她穿着白色的单薄工衣，裤子也是白色的，对我笑着，戴着牙套的大嘴巴让我无限惬意，印象里，她的五官除了鼻子和耳朵以外，都是“放大款”，这也是我喜欢她的原因之一。她的温柔，总算让我放下工作，享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