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不该去折那束花

德樱贺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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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练归来，路经海滨学校门口时，突然发现几个三、四年级的学生正推着轮椅进校门，轮椅上坐着着一位同样大小的男生，他左脚裹着厚厚的纱布，看来伤得不轻。我突然低眉苦缅，遥远的往事又现眼前，心潮起伏，思绪万千。

回忆往事常常使人情不自禁地裂嘴微笑，因为以前的幼稚和无知，会令人捧腹，儿时的调皮倒蛋恶作剧，也会使人忍俊不禁。可是现在我却心情沉重，泪眼朦胧，百感交集，忆起童年，往事不堪回首。

　　上小学时，由于我个头矮小，坐位总是在教室的前一二排。三年级时同样细小的吴艾雪和我一起分在左侧第一排，成了同桌同学。

据说艾雪的父亲也曾是个小学教师，给女儿取名艾雪是希望女儿“爱学”将来有个好出息。艾雪虽瘦小，可是五官端正，清秀靓丽。丹凤眼、樱桃嘴、高鼻梁、腮边还有一对小酒涡，完全配得上“小西施”的雅号。

我家和艾雪家挨得很近，五六米宽的街对面就是艾雪的家。现在又同桌共凳，彼此显得更亲密了。我们共用铅笔卷和象皮檫，也常常互相轮流背诵乘法口诀和拼音字母。课余时间，还一起荡秋千，“跳飞机”，“抓石子”，两小无猜，亲密无间。

　　1962 年清明节后的一个周末，老师组织三年级的同学们去离学校十里之遥的“燕子涯”春游，山路弯弯，翠竹婆娑，花红叶绿，鸟语花香，同学们欢蹦乐跳，兴高采烈。

中午时分，我们在一株梧桐树下吃了自带的各式午餐。艾雪塞给我一个她妈妈做的番薯烙饼，我则喂她一匙香葱炒饭。这时她指着不远处的一束映山红对我说：“贺娃，你看，那花真好看。”说毕回头与我相视一笑。

我朝她示意的花丛走去。因为光照足，那束映山红长得特别鲜艳，花朵也特别茂密。我想，如果用这花束做一个花环，戴在艾雪头上，托衬着她美丽的笑脸，该有多漂亮！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芒草，慢慢往花丛走去。这时艾雪大声对我说：“贺娃，等等我。”边说边快速向我跑来，毫无顾忌，双脚跳入草丛中。

“艾雪，小心！”我话刚落音，一刹那间，艾雪突然掉进被芒草遮掩成了盲区的井洞中了。“唉哟”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惊吓到了包括老师在内的所有人。原来艾雪掉进去的洞口只有半米见方，是多年前人家挖钨矿后废弃的矿井。

狰狞怪异的矿井把艾雪同学摔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待我们从附近乡村找到工具，叫来援军，把艾雪救上来时，她已昏死过去了。

　　由于井底佈满尖锐的乱石，造成艾雪右腿多处骨折，家境贫寒的她，没钱在县医院做手术，只能在乡镇医院躺了半个月，做简单而保守的治疗，缺医少药的结果，使可怜的艾雪右腿残废了。

那时年纪小，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和帮助她，只能祈求上帝赐给她灿烂的阳光和滋润的水分。让她继续拥有美丽的容颜和迷人的笑魇！

小学毕业那年暑假，我带着内疚，自责和遗憾，跟随母亲离开了那令人伤心的小镇。自此一别，我再也没有见到过艾雪了，但我一直记挂着她，我不知道她是怎样用一条残腿走过慢长人生这条路的。

我常常傻傻地想：要是当年我稍微理智一点，不去出那风头，不去采折那束映山红，艾雪就不会跑过来，就不会失足致残。可是世界上谁能不吃后悔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