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看天色（下）（131）

我是学生兵

晓看天色（下）（131）

《学生兵》（四十七）　　

“ 母子情深”，打小常听。后在影视作品中，更没少听“母亲”发出的毒誓，儿女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斩钉截铁。时光荏苒，成长不断，听到更多现实版的话语与故事。其实很多年，我并不理解其深刻的含义。一直在温暖的怀抱中生活，怎知世间的寒意与冷酷？当真切体会母子情深的时候，是在度过几十年漫漫岁月，在母亲舐犊之情中成长，尤其成家之后，自己做了父母，甚至走上老龄生活时段，依然一心牵挂同在屋檐下的儿女衣食住行时，更加对母爱之情，有了称得上等同的理解。感慨“开始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其实，除了日常生活母爱的积累，也有种种例外，譬如受到儿女意外行为的惊吓，母亲作出震撼灵魂的应对，更加细致地关爱儿女。自然，这也会给儿女内心铭刻下难忘的记忆，影响人生。这样的情形，如果发生在年幼时期，或许记忆中无法搜寻，但潜意识里留下足迹，影响我们对生活的选择。而那些在小小年纪经历的难忘经历，自然开启了我们对生活的判断与决策，并且不断的回顾，不断增强对内心影响的分量，成为无法磨灭的人生积累，让生活曲折前行。

　 在回忆童年生活的文字中，杨导东记述了这样一次难忘的经历。有天，母亲带领大概四五岁的他与两三岁的妹妹，通过一座吊桥。我想，暂且不论是迎着拂晓的霞光，还是踏着落日的余晖。当他们行至中央的时候，行路不稳的妹妹晃晃悠悠，突然头朝下栽进桥孔里。母亲眼疾手快，甩掉手中东西，一个箭步紧紧抓住妹妹露在桥上的一只脚，拼尽全力，跪在桥上，把妹妹慢慢拉回来。当时，他吓傻了，呆呆地站着。被救的妹妹，哇哇大哭。母亲变色的脸神，僵硬凝固，泪流满面，瘫坐桥面。湍急的金沙江，咆哮汹涌，猛烈撞击岸边巨大的鹅卵石，企图掩盖这桥上的撕心裂肺。

　 自此，深刻的场景，无时不刻会展现在导东眼前，电影般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常常暗自感叹，面对失去儿女的惊险一刻，母亲所爆发出的超常反应和强劲力量，将母爱书写地淋漓尽致，即便是汹涌无比的金沙江，也得退避三舍。

　 然而，每一次的回顾，都是新一次的心灵冲击，也往往产生新的思索与探寻。譬如，这样的出行早已是常态了，大男孩在前面欢快地奔跑；小妹妹歪歪斜斜招着手，奋力追赶哥哥，呼喊等等；母亲跟在身后，面容平和温暖。湍急的江水，怒吼着，急急前冲，彼此相安无事。而这次，母爱的敏感，母子灵魂相应，上苍的提醒？母亲多次叫哥哥慢点，叮嘱妹妹小心，自己提着大包小包，努力加快脚步，始终靠近妹妹。就在桥中央，母亲的回神一瞥，正好看到瞬间发生的意外，奋力一扑，救了妹妹，救了全家。

经历惊心动魄的生死波涛，导东理解了母爱的含义，明白生命不只属于自己，认真倾听父母的谆谆教导，努力践行，走好人生路。在最后照顾母亲的十年时间里，他不仅生活上全力以赴，更注重精神关怀。

　 母亲九十三岁仙逝。生命后三年，是陪母亲一起抗争疾病度过的。当时，母亲患有肾癌，医院提出手术切除。导东带母亲先去多家大医院会诊，再听取周围有过相同病史的经历，最终确定了保守治疗方案。

抗癌历程波澜起伏，胆战心惊。初期，临近九旬的母亲，严格按照医嘱，吃云南白药，配以灵芝孢子粉，同时加强饮食营养，通过增强母亲自身免疫力，抵御病情发展。

同时，按照母亲的愿望，驾车陪老人家去了早年参加工作的地方——阿坝州马尔康。走过曾经熟悉的山水，望着不变的蓝天，呼吸清新的空气。跨过风雨中坚固的金沙江现代化大桥，目睹了人去楼空已经惨败的住宅与办公室。旧日邻居扑面而来，让人浮想联翩，情不自禁回想着过去的纯朴自然。时光飞驰，人生短暂。

　 快乐的故地之行，让达观的母亲，更精神了许多，尿血被止，生活如常。不幸的是，次年春节前，母亲摔断了左腿股骨，身体再次遭到重大创伤，住院二十天，引发了肾脏的病灶，尿血不止，加重了病情。此时冬天的寒冷，彻夜的疼痛的折磨，家里弥漫的血腥味。接着母亲又查出有血栓，不能吃止血药。可停药，尿血止不住。短短几个月，母亲原本胖胖的身体，一下就消瘦了，甚至生命几度处于危险状态，令人心如刀绞，情绪到了崩溃的边缘。

情形之下，导东开动脑筋。以止血为先，持续用云南白药，并加强母亲营养，辅之补血保健。每天一包孢子粉，早上“三黑”（黑芝麻、黑米、黑豆）加黄豆粉、花生粉等的混合糊糊，中午增加蛋白质，晚上以吃红枣、南瓜小米粥为主。通过自然的“营养疗法”，增强母亲身体的抵抗力，阻止病魔的蚕食，又一次帮助母亲扛过了危险的时刻。其后，导东走到哪里，就把母亲带哪里。夏天，找凉快的地方避暑。冬天，去温暖的地方躲寒。

2023年5月，导东受新冠病毒感染，母亲在外躲避了一个月，回来后又开始尿血。用了很长时间的云南白药，都止不住，生命又一次濒临危险的境地。导东像护小鸡一样，把母亲带到“凉都”六盘水市，租房避暑自己煮饭，帮助母亲调养身体。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二十天后，母亲身体很争气，又止住了血。进入冬季，母亲受寒感冒，几次危机，在她的顽强和医生的努力下，化险为夷，度过了九十二岁寿诞。

毕竟花有再开时，人无再少年。但母亲的离世，不论有多高年寿，都让人心里难以平复。尤其那瘫坐桥上惊恐万分的神情，让人时刻牢记母亲的叮嘱：好好活着！

蓝天白云，霞光映照。行走在远行路上，沐浴父母慈爱的关怀，平安顺利、健康快乐。哎！这庇护保佑的举头明灯啊，何时得以松弛休息？我日思夜想的怀念哦，何时走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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