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犬皮皮

刘祝君

吾家鹿犬皮皮，已历八载春秋，每日悉心照料，食饮无虞，与吾朝暮相伴，情深意笃。或抚其背，或捋其毛，皆出至诚之心，宠之如命。余酷好登山，每行必携爱犬同行，屡赴南京，亦未尝离之。

吾宅近邻万达，然以其禁犬入内，故数载以来，未尝涉足其间。盖不忍舍犬独守空室，是以诸多社交之会，能避则避，不欲轻离爱宠。

娇宠之至，未尝系绳以束之。吾为一介塾师，每于遛犬之时，常与人有龃龉之事。盖犬性未驯，或惊行人，或吠过客，以致纷争迭起，每遇纷争，吾皆袒护于犬，然事后思之，实觉未妥。若一味偏袒，恐非长久之计。吾亦寻法以驯犬，使其知礼而守矩，免生事端也。

随犬之年岁渐长，愈益驯顺。昔日之顽皮不羁，今已化为乖巧听命。每见吾归，则摇尾示欢，依偎左右，吾心甚慰，知犬之情深，更当善待之。

疫时之际，吾犬出门必如人般佩戴口罩，否则拒不踏出家门。且日日主动列队以待，行核酸之检，虽未尝真正受检，然其日日如此，拥护政令之坚，较之人犹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余罹新冠之疾，症状颇重，卧病于榻。皮皮，余之爱犬也，不离吾侧，趴卧床边，情深意切，甚为感人。及至子杨晚归，亦见皮皮伏于车位之上，满目含泪，翘首以盼。此等亲情之举，不胜枚举，皆令人动容也。

然自吾诞下孙儿，琐事繁多，犬之照料遂有所疏忽，致其屡感冷落。犬似通人性，竟数度佯病，乃至步履维艰。吾于家务繁重之余，犹抱其赴宠物医院，往返频仍，所费不赀。然医者详查之下，竟未得其病源。某夜，犬卧于厕室，状若垂危，吾心痛如绞，蹲其旁，泣不成声。后终得其病因，遂忍痛使夫君携犬至婆母宅。然吾心中之不舍，难以言表。

于婆母宅，犬数度走失，其中尤可畏之一事，吾时方听课，子杨言之：“犬四日未返，已觅得更加之归处吧？”公务在身，不敢稍怠。闻此噩耗，悲从中来，泪如雨下，然课不可废，遂含泪强听。终至课毕，吾驱车疾驰，往寻爱犬，以吾熟稔犬之习性，仅须臾二十分钟，速寻其归。彼时，犬与群犬共流落，饥肠辘辘，瘦骨嶙峋。吾竭力寻之，实因深知，世间无人能及吾对其之善待也。

今婆母年事已高，罹患阿尔兹海默之症，幸有皮皮相伴其侧，不离不弃。

周末之辰，吾子与媳皆赴公务，小姑乃来侍奉婆母。子杨带皮皮归家，夜则吾搂孙以安寝，卧室之门紧闭，皮皮不得入内。及至翌日晨起，皮皮佯病，体蜷行艰，然吾知其伪，故不为所动。送孙归家，午后复返，见皮皮伏于孙儿寝处，驱之不去，眼神倔强，似有言曰：“此乃吾地也。”

犬虽行动依旧矫健敏捷，然已迈入老境，齿牙动摇，面颊间白毛渐生，愿吾犬康健无恙，岁岁平安，此乃吾之真心所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