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8

和风细雨

　　一九八一年春节前，书勤满十八岁了，母亲把珍藏的一块酒红色绸布给了她，她高兴的做了一件罩棉衣，留作过年时穿。 春节过后，书勤逛百货公司，看见买布已不需要布证了，回家后，邻居们都在奔走相告这个好消息。书勤好高兴啊！从前，买布要布证，每人每年二尺七，过年时，看见有人穿新衣服，自己没有，只觉得自己不如人。现在好了，以后，只要有钱，随时都可以买布做新衣服了！

她寻思着要买一块布，做两件新衣服，自己一件，给颜小玉一件，也 在颜小玉面前卖弄一下心灵手巧，真是女大十八变呀！她逛了几家百货公司，看上了一种梅红底白花的平布，觉得做成罩棉衣很好看。于是，扯了一丈三尺布，拿回家连忙缩水、凉晒、裁剪、缝制，做成了两件花衣服。她兴奋的又是熨烫，又是试穿，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最后满意的折叠好，就等开学到校。

　　正月十八，书勤收拾好行李，来到学校直奔女生宿舍，只见女生基本到齐。见面后她们面面相觑，评论着对方的新衣服如何如何。书勤的酒红色绸布罩衣，透着柔和的光泽，映衬着粉红的脸庞更加白晰，颜小玉见了，一边用手指弹着她的脸颊，一边说:“我看能弹出血吧？”，书勤道:“安康的苞谷珍养人，看把我们都吃胖了，以后再说农校的伙食不好，也没人相信了，让我来捏一把你的脸，看能出血吧？”

二人嘻笑罢，书勤取出一件新衣服，说道:“我给你做的，试试看，合适吧？我俩一人一件。”颜小玉吃惊的问道:“你给我做的？”书勤点了点头，颜小玉端详着新衣服，客气的问:“多少钱？”书勤道:“给你做的，还问钱。”颜小玉拿着新衣服，一股友好情谊涌上眉梢，她脱下草绿色的红卫装，穿上了花布罩衣，转着身体来回让书勤看，又抬起两手说道:“衣服长短大小正合适，领子、袖子也刚好！”书勤接着说道:“人配衣装，你穿上这红底白花的衣服，衬托的脸色更加粉白了。

何香莲、陈光霞也穿着新衣服，收拾着行李，在床前走来走去，白底黑帮的黑条绒布鞋格外醒目，轻盈的脚步在木楼板上来回移动，怪不得人们常说，给自己做鞋最用心，何况她们都是十八九岁！真羡慕她俩有一双灵巧的手，会做这么好看又好穿的鞋子。

　　张芬芳、李爱萍、陈莲、王一平都穿着新衣服，收拾好行李，来到教室。

男生们的打扮变化更大了，首先是头发，都剪成了浑头，乌黑的留海挂在额前，有的同学还打上了头油，穿着蓝色或是灰色的新衣服，说话也是瓮声瓮气。

颜小玉学着旬阳话，悄悄跟书勤说:“春旺…春旺…吃板栗，男生们私下里学着女生的腔调，传笑说着。我听说陈光霞从家乡带了些板栗给春旺，男生们当做佳话传说。”书勤看看陈光霞，一脸的恼怒，再看看李春旺，一脸尴尬，装着没听见。同学们见他二人如此状态，都不再言笑此事了。

　　学校莱园在安康城东，班长齐家应、劳动委员钟国强带领大家到莱园劳动。

莱园里有萝卜、白菜，女生们拔萝卜，砍白菜，男生挑到保管室。歇气时，书勤迈过一根扁担，和颜小玉、陈光霞聚在一块。

一男生见状后，取笑到，“啊光辉…，你哈了，女的从你头上恰过去了，以后会成寡夫。”程光辉听后，气呼呼的看了书勤一眼。书勤从来没听说过不能从扁担迈过去，一脸懵逼，不知所措。

　　回到宿舍，程光辉被几个活跃男生又取笑了一番，落下寡夫的浑名。陈光辉难过的取耿耿于怀。第二天晚自习时，他气怒的站起来大声说道:“劳动时，人家用过的扁担放在地上，那么显眼，书勤走路，就要绕过去，从扁担上恰过去是对用扁担人的不尊重，应该向用扁担的人道欠。”后面几个年龄大的男生连忙帮腔道:“是不能从扁挑上恰过去。”书勤从没听过陈光辉这样大声说话，她被这没想到的意外振住了，红着脸，委曲的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道:“陈光辉同学，对不起，我是不知道有这样的习俗，误伤到了你，请你原谅。”陈光辉听后，总算顺了口气，不再提此事。

书勤回到宿舍，陈光辉的恼怒回旋在脑海。她想着以前从没听说过从扁担上恰过去，就会使用扁担的人成寡夫；再说女生宿舍下面住的是几位男老师，难道他们都会成寡夫？寡夫确实难听，陈光辉不敢和起浑名的男生理论，他被男生嘲笑的失去了自尊，他要从书勤这里找回自尊来，于是，他鼓起勇气得到了书勤的道欠。可男生们以后会怎么叫他呢？难道女生就真能这样给人带来不幸吗？难道我就卑贱成这样了，我的自尊又去找谁要？书勤伤心起来，无处诉说。

　　十八九的男生女生还会生出什么事，请看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