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今天已经是来广州访碑的第二天了。为了拙作《透过碑刻看达摩》《碑刻中的苏轼足迹》,尤其是《碑刻中的王铎书艺》能早日与读者见面,我和摄影师们便开始了紧张而有序的工作。按照日程,我们今天要走访五地,寻找不下于十五个拍摄点。出乎意料的是,最担心的地方恰恰易乎寻常的顺利,而认为是手到擒来的所在,尽管忙碌了半天,终是一无所获。</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今天的寻访是从净慧寺开始的。依据史书所记,在苏东坡颠沛流离的贬职流放生涯里,曾两度与广州结缘。第一次是宋哲宗绍圣元年(1094),苏东坡从河北定州被贬到广东惠州(原贬到英州,途中改贬到惠州),途经广州。第二次是宋元符三年(1100),苏东坡在海南儋州获赦北归,再次经过广州。宋元符三年,苏轼被贬海南奉诏北归,途经广州时,慕名到净慧寺内一游。净慧寺主持道琮久仰苏轼大名,抓住这个机会,向苏东坡求宝,以作纪念。苏东坡见庭院中有六株榕树,苍翠茂盛,婆娑如盖,生机盎然,便写下“六榕”二字。后人见苏轼题匾“屡经雕漆,坏其题款”,深虑日后损坏,遂将苏轼题字遗迹刻镂入石,永久保存。历时四年,至道光二年(1822)竣工。这便是现存于该寺的大名鼎鼎的《六榕碑》。</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入得寺来,我们便向一位正与女施者讲述的僧人求解,询问他《六榕碑》何在?他的回答非常干脆,该碑早已封存,暂不对社会开放。我们尽管略感失望,依然按部就班的按我们的原计划来。我们的原则历来是:其一是原碑;实在不行,退而求其次;再不然,有胜于无。为了给读者一个明确的绍介,有翻刻的也可。如果这一目标也难以兑现,我们只好找其他的替代。正当我们准备把“六榕塔”前的苏轼书丹的“六榕”二字作为替代品时,一位有缘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他不仅帮助我们拍到了苏轼书丹的《六榕碑》,而且告诉我们,有这么一通面目全非的碑刻,很可能也是苏轼书丹的。它就是现存广州六榕寺补榕亭东侧,因其碑文风化严重,大众常戏称其为“无字碑”的碑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据该师傅所言,说是无字,实则不然,每当细雨打湿石碑,明暗对比度加强之后,仍可辨认碑上留存的文字。对照现存拓片,可以基本上确定该碑即为《永嘉大师证道歌碑》。《证道歌》是中国大乘佛法的重要典籍和国际学术界的研究学习经典,不但见解高深,而且诗歌节奏铿锵有力、朗朗上口。历代文人雅士以此为内容进行艺术创作的数不胜数。故而兼具佛教哲理与文化价值的《证道歌》,受到宋代有缘人、大文豪苏东坡的青睐敬仰,欣而手书,也并不在情理之外。</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紧接着的光孝寺、华林寺、广州市博物馆,尽管少有迟滞,但总的来说是还是比较顺利的。不到11点,我们便把这些诉求早早的拍完。可当我们向最后一站出发时,问题便出来了:我们不仅遇到了相互推诿,而且到最后也没找到“真神”的所在。</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依据史料所记,清道光至同治年间,广东富商及收藏家潘仕成聘请刻工将自存的墨迹摹刻勒石,镶嵌于其私人别墅海山仙馆内的回廊壁中。是为《海山仙馆摹古帖》。后因潘仕成被官府抄家,名园也籍没入官被拍卖,石刻随之星散。直到1990年广州美术馆碑廊建成后,历尽沧桑硕果仅存的136版石刻得以收集镶嵌于碑廊之中,这些石刻主要分为“历代名人法帖”和“尺素遗芬”两大部分。其中,由明代大书家王铎书丹的《盘山赋刻石》也存其间。</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咸丰三年(1853),潘仕成亲自为《海山仙馆摹古帖》撰序,文中透露了不少当年摹刻碑帖的细节:余刻海山仙馆藏真帖,俱从墨迹钩摹,是以神采毕肖。至于重摹石墨,取肖不易。余于唐宋佳拓,世所罕觏者,间亦摹刻,惟原本历年既久,纸色益晦,硃墨无功,必须用玻瓈映出,方能毫发迫真,较摹真迹,倍觉其难。镌就后并几雠对,与原本竟可伯仲。</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所谓向拓,是将拓本背向强光,映透出书法细节,再行摹拓。不同的是,古人响拓是敷在纸糊窗上,而潘仕成所在时代则能以玻璃作为透光材料,摹取效果自然更佳,故能达到“毫发逼真”,伯仲原本的程度。这方法看似简单,但要知道大块的透明玻璃板材在当时仍为稀罕之物,非财力雄厚之家,难以有此条件。潘仕成对摹刻工作要求之高,花费心思之巨,从中可见一斑。</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清同治末年,潘仕成因盐务破产,仙馆被官府充公,园林被抽奖斥卖,这些帖石也流落各处。一百多年过去,博物馆藏品种现在能找到的,据资料显示,只有番禺汪氏夫妇旧藏,镶嵌于其旧居“湖海楼”的数十方《海山仙馆尺素遗芬》原石,现藏于广州艺术博物馆碑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既然如此,我们便于11点左右致电广州艺术博物馆。得到的回答是找老馆还是找新馆?如果是老馆的话已经不复存在。它现在的名字叫广州艺术中心。如果是新馆,它的名头更大,即广州艺术博物院。说实在的,名头的问题其实与我们无关,我们只好执着的进入到寻找时间段。11:40左右,我们先打车来到了老馆,待我们把整个老馆走遍后,也没有发现所谓的碑廊所在。 待与工作人员细细的交流,他们说:你所找的东西应该在广州艺术博物院。因为我们这里已正式更名为广州艺术中心。我尽管在这里工作了数年,从没有听说过有碑廊的存在。</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顾不得吃午饭,打车来到所谓的广州艺术博物院。有道是财大气粗。我们姑且不去议论藏品的体量,仅就该博物馆的恢宏气势而言,足以让内陆的任何一个博物馆或博物院汗颜。我们顾不得欣赏这里的藏品,忍着十分强烈的饥饿感,耐心的向工作人员问询一番。这里是否有碑廊?网上所言现存广州美术馆碑廊的,包括晋至清代名家书法刻石118方,是否还在?明代大书法家王铎书丹的《盘山赋刻石》,是否也存期间?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也许是我们问的问题太过于专业,直到见到第四位工作人员时,她才耐心的给我们回答了一个大概。她自我介绍是导引部的工作人员,专门负责外部参观人员的接待。对馆藏或院藏文物,那不是一般的了然?正是因为如此,她的回答自然更有权威感。可当听完她的介绍后,我们悬着的心自然落了地,寻找《盘山赋刻石》的热情,也再次被她熄灭。</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她的回答可以归纳为三点:尽管这是个新组建的单位,对原来的情况也是知道一些,自己从未听说过什么碑廊的存在;就现有馆藏或院藏藏品而言,可以负责任的告诉我们,除了雕塑,根本没有什么石雕件;自己对广州艺术博物馆或博物院的藏品是相当了然,不再需要找其他人打探。时钟已指向了三点,这时除了失望和沮丧,我们分明再次有了饥饿感一一一也难怪,我们尚未有吃午饭。</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既然如此,我们找寻的线索已断。我忽然想起了唐代大诗人杜甫的诗句:下马古战场,四顾但茫然。风悲浮云去,黄叶坠我前。不,既然互联网多处提到了王铎书《盘山赋刻石》就在广州,它就不可能不存在。在碑帖刻石受到充分保护的今天,它们不会轻易的受到伤害。既然东西尚存,希望就在。今天我们虽然尚不能准确的探寻到它的准确存立点,但还有明天。广州艺术博物馆,我们再见!</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