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南矶山

卢洪献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一天的奔波，y先生携带夫人，从南山村行至矶山村。他们从容地登上打钟山，说是“从容”，但那小时候一口气就可攀登的小山，年轻时手牵手还不时有自选动作的攀登，现在上得去倒有点气喘吁吁。他倚靠平安塔凭栏远眺，鄱阳湖一望无际，南矶山一览无余，思念如同浮云滚滚而来。是这块土地养育了他，使他从一个渔民的孩子，成长为渔村第一位大学生，第一个在科技战场上拼杀的IT男。虽然衣食不愁，但家乡总归是牵挂在心的思思念念。太阳西沉，斜印在先生的脸上，泛出不易察觉的倦态，更多地是那一丝丝愁意。这，就是乡愁？“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台湾作家余光中的《乡愁》飘入了y先生的脑际。

y先生如今住在深圳，他们习惯了城市的日新月异，看惯了万丈高楼平地起的深圳速度，可是，离开故乡十几年间，竟然没见到这水乡建起一幢像样的楼宇，乡政府大楼还不如对面酒店的装饰，虽然都没有超过上下二层楼。在这故乡3.33万公顷的土地上，几乎还是荒芜的沼泽地，没见到成片的农田。他们在干涸的土地上前行，地上裂开了一道道十字花纹，枯黄的水草不时绊着他俩的脚。远远地望去，高低不平的地上，却凹着大小不一的一块块水面，一片片芦苇和茅草将湖面隔断，同时隔断的有y先生对家乡的眷顾。太阳映照在水里，波光粼粼，银光灿灿。水面上突然跃起几只白鹤，是他们的走动惊扰了它们。看着肥硕的天鹅飞起，y先生似乎明白了什么，瞬间兴奋起来，心急火瞭地扯着骄妻爬上了铁塔。

铁皮焊接的瞭望塔，竟然三步并着两步地登了上去，尽管还有不少拥挤的同行人。印入他们眼帘的是成群结队的各种珍稀候鸟，黑鹳、大鸨、丹顶鹤、天鹅等等，素裳婷立，金鸡独立，各显灵通，几只大鸟“咯咯”地鸣叫腾空，悠扬高亢。只听到“喀嚓喀嚓”的高倍长焦镜头拍摄，眼神里透露出摄影师的贪婪。y先生明白什么呢？他的恍然大悟，是终于明白了家乡的不变，就为了腾出空间，给南来北往的候鸟准备好栖息地，水浅鱼肥，是给鸟儿保持着充足的食物链。他兴奋的是家乡人的良苦用心，是用牺牲自己的发展，换取生态平衡。“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这就是乡亲们难能可贵的觉悟。

夕阳依稀，y先生俩口子脸上终于绽开了喜悦的花容，他们信步走向人群。车辆有序地跑在仅有的几条水泥路上，行人依照自己的爱好寻找自己的目标，观鸟，踏青，登山，戏水。芦苇丛中，衣着光鲜的妇女们嘻嘻哈哈地拍摄抖音，男士们则成了导演，编剧，摄像和剧务，一遍一遍地不计其烦。而y先生他们来到预订好的农家乐，红烧土鸡，鱼头豆腐，银鱼炒蛋，藜蒿腊肉，享受着家乡菜的美味。y先生端起酒杯，酒过三巡，话就多了起来，脸也绯红起来，洋溢着对家乡的自豪和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