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苦槠

<p class="ql-block">  寒月暖阳,晨,厚重的霜渐渐化成了水从屋檐掉落,像极了断断续续的细棉线。</p><p class="ql-block"> “君,起床了吗?快回来了吗?”听得出母亲在电话那头有些急切。上周末便与父亲母亲约好了今天再捡苦槠去。</p><p class="ql-block"> “来了来了,过半个小时就到了。”麻利地收拾手套编织袋等器具前往乡下母亲家,接父亲母亲一同去山上捡苦槠。</p><p class="ql-block"> “妈妈一大早就起来了,等着去捡苦槠。”一见面,父亲就开始说道:“昨天(妈妈)就说这星期还要去捡苦槠,还约邻居要不要一起去。”</p><p class="ql-block"> 一同坐上了车,开始了家长里短,更多的还是苦槠的“前世今生”。</p><p class="ql-block"> “从前,咱们村也有苦槠树……爸爸小时候,捡来苦槠,放火笼(农村一种冬天取暖的小器物)里煨熟,可以吃,有一点点苦味。”父亲开始沉浸在曾经的苦难日子。“外出干活时,男人带两酒盅苦槠,女人带一酒盅苦槠,当做点心。”我实在想不出这酒盅究竟是多大,一两酒盅就能填补饥荒的肚子?</p><p class="ql-block"> “我要炒点苦槠吃吃看,我一定要炒点苦槠吃吃看。”母亲时不时地念叨。操劳了一辈子的母亲,从私塾先生的女儿嫁给上无片瓦下无张床的父亲,历史的痕迹在她的身上有着深深的烙印。</p><p class="ql-block">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就是这里!”言谈之间忽倏来到了一座长满了苦槠树的山前,我们孩童般地欢叫着。荫荫郁郁的苦槠树俨然把整座山围裹的严严实实,我们早在两周前便已来过。当时我们并不知晓哪里有苦槠可以捡,只是随意地闲逛着。没有苦槠,便当只是游山玩水;如果幸好遇见,那就是有缘。</p><p class="ql-block"> 蹲下身子,在硕大的老苦槠树下扒拉着树叶。一粒粒圆圆滚滚的苦槠子安安静静地落在树叶上,躲在树叶下。</p><p class="ql-block"> “像捡豆子,太多了。”</p><p class="ql-block"> “像捡元胡,一个个的。”</p><p class="ql-block"> “哪里像捡元胡,比元胡多多了。”</p><p class="ql-block"> “我是坐地上捡了。”</p><p class="ql-block"> “有扫把就好了,把它们扫到一堆,去掉树叶就可以。”</p><p class="ql-block"> 你一言我一语的欢快,搞不清是父亲在说,还是母亲在说,也记不得我自己又说了什么,还是大家都在说着相同的话。</p><p class="ql-block"> “把苦槠晒干,去掉外面的硬壳,放水里浸上一段日子,去掉苦味,再磨成浆,然后像洗番薯粉一样,沉淀,再晒干,最后就是苦槠粉了。到了夏天的时候,就可以做成清凉的苦槠豆腐了。”母亲捡着苦槠,讲着苦槠豆腐的一道道工序。</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8px;">弯着腰,说着话,捡着苦槠,听着熟透了的苦槠时不时从树上叭嗒叭嗒掉落地上的清脆声音,阳光透过树叶一缕缕地照射。</span></p><p class="ql-block"> “明年再来!”我与父亲母亲相约。</p><p class="ql-block"> “明年再来!”父亲母亲与我相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