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的写作地点

叶馨

事情还要先从《乐府诗集》说起。 《乐府诗集》（中华书局） 　　张若虚《春江花月夜》载于《乐府诗集》卷第四十七清商曲辞之吴声歌曲（见上图）。《春江花月夜》，《（晋）[唐]书•乐志》曰：《春江花月夜》《玉树后庭花》《堂堂》並陈后主所作。后主常与宫中女学士及朝臣相和为诗，太常令何胥又善於文詠，採其尤艳丽者，以为此曲。 这里，请注意上文中的红字：相和为诗。相和者，互相应和，呼应。语出《文选•左思•蜀都赋》。相和为诗，最少两人为和。 《庄子•大宗师》：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三人相与友。子桑户死。未葬。孔子使子贡往侍事焉。或编曲。或鼓琴。相和而歌曰……。 　　在《春江花月夜》条下，隋炀帝先写了两首，诸葛颖的《春江花月夜》诗题也作《春江花月夜和炀帝》，那么这个《春江花月夜》是相和之作。 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是不是也是相和之作呢？！答案是：有可能。在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的前面有张子容的《春江花月夜》，这个是不是意味着张子容和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也存在着相和的可能？！因为他们生存的年代大致，或者他们本来就存在相识。 要揭开这个谜题，我们不妨先到二人的朋友圈去看看。 《唐书》 　　在《唐书》卷149条“刘晏”传下附包佶传：佶字幼正润州延陵人父融集贤院学士与贺知章张旭张若虚有名当时号吴中四士……。这段也就是说，贺知章张旭张若虚包融四人为“吴中四士”，四个人很可能是熟识的。 《旧唐书》 　　在《旧唐书》卷一百九十《文苑•中》贺知章条下：……先是神龙中知章与越州贺朝万齐融杨州张若虚邢巨湖州包融俱以吴越之士文词俊秀名扬於上京……。这段也就是说：贺知章、贺朝、万齐融、张若虚、邢巨、包融也是极可能熟悉的。 先简单理理张若虚的朋友们：贺知章、张旭、包融、贺朝、万齐融、邢巨。 　　我们再来看看张子容。 《唐才子传》 　　《唐才子传》曰：张子容开元元年常无名榜进士为乐城令初与孟浩然同隐鹿门山为死生交诗篇唱答颇多……。这段话是说张子容和孟浩然交情深厚，是生死之交。在上图的左边，我们看到了王湾，他也是开元元年常无名榜进士。 　　 《唐诗大辞典》（修订本） 　　在《唐诗大辞典》（修订本）中，张子容，襄阳人……，开元中任晋陵尉……，与孟浩然友善。 《国秀集》 　　在《国秀集》中，晋陵尉张子容。 简单理一下张子容的朋友圈：孟浩然、王湾（同年进士，很大程度上是熟悉的）。 对比张若虚张子容的朋友圈，似乎两人并未有交结。但是我却看到了一个人。 孟浩然。 孟浩然和包融交情深厚。 《唐才子传》 　　《唐才子传》中记录了包融和殷遥、孟浩然交情深厚。 《孟浩然诗集笺注》 　　孟浩然写过《宴包二融宅》，包融行二，可见两人交情。 《唐诗大辞典》（修订本） 　　张若虚和包融友情甚笃（见上图）。孟浩然和包融友情交厚，孟浩然和张子容是死生之交。换个说法，这四个人存在着同为一个朋友圈的可能。也就是说，张若虚和张子容或许原来不认识，但是经“孟浩然和包融”的这条关系线，他们很可能是熟悉的或者就是好友。 《常州府志》（康熙） 　　张子容当过晋陵尉，武后垂拱二年晋陵县置武进县，天宝元年常州为晋陵郡（见上图），张子容当晋陵尉时其应在武进。 《唐诗纪事》 　　张子容在润州写过《九日陪润州邵使君登北固山》。 《孟浩然诗集笺注》 　　孟浩然有诗《早春润州送从弟还乡》，诗中有句：归泛西江水，离筵北固山。 《古今诗删》 　　作为张子容可能熟悉的人或朋友，王湾有诗《次北固山下》。 从张子容、孟浩然、王湾三人的诗作来看，北固山是当时的一个胜地，可游览可住宿。 　　张子容写过《春江花月夜》。 张若虚写过《春江花月夜》。 所以，这一切很可能不是偶然的，而且很可能是一个场景下的相和或各赋之作。 　　再来看看志书。 《扬州府志》（万历） 　　《扬州府志》（万历）从隋末到李白时代左右，基本上无诗更没有潮水。 《扬州府志》（雍正） 　　《扬州府志》（雍正），从隋末到初唐基本无诗无潮水。 《丹徒县志》（光绪） 　　《丹徒县志》（光绪），从隋末到李白诗一抓一大把，潮水也是，《北固山志》《镇江府志》诗更多，潮水也多。 从志书对比看，春潮、海滨、枫树林，这些元素在初唐或盛唐诗人的诗中比比皆是，这些都在润州（或京口）；对比中也可以看出，春江潮水在润州，一拨又一拨的诗人去忙着打卡观潮登览游赏，而扬州基本上无诗也没有潮水。 　　再来看《瓜洲续志》。 《瓜洲续志》（民国） 　　瓜洲于树滋的《瓜洲续志》曰：……江潮之微则自南北朝已然……。也就是说南北朝的时候广陵曲江潮就很微小了。 《古诗纪》 　　隋朝孙万寿诗《和张丞奉诏於江都望京口》，起句曰：回首观涛处，极望沧海湄。沧海湄在京口，海潮在京口也。 　　再来看看《江都县志》。 《江都县志》（乾隆） 　　《江都县志》（乾隆）：瓜洲在初唐还是沙碛、江都无海。 　　再来看《扬州水道记》（道光）。 《扬州水道记》（道光） 　　《扬州水道记》（道光）曰：……是知齐瀚未开伊娄河之先瓜洲不通舟楫也……。其前曰：……当开元以前京江岸於扬子海潮……。从上可见，海潮在京口，瓜洲其时不通舟楫。 　　再来看《瓜洲续志》。 《瓜洲续志》（民国） 　　于树滋的《瓜洲续志》所载：海上潮生半刻后即至镇江矣。 《唐诗纪事》 　　《唐诗纪事》：郑处诲明皇杂録云天宝末刘希夷王泠然王昌龄祖咏张若虚张子容孟浩然常建李白刘眘虚崔署杜甫虽有文章盛名皆流落不偶。从这段话来看，张若虚的名字后面就是：张子容孟浩然……。 　　综上所述，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和张子容的《春江花月夜》存在着相和的极大可能性或同个地点同个标题下的各赋之作的极大可能性。 从志书分析、从词语架构（叶馨已写过文章）等等来看，张若虚最佳的观潮地点：镇江北固山。从隋朝孙万寿到唐代王湾、张子容、孟浩然、储光羲等诗作来看，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当写于北固山。 张若虚在镇江北固山写下盛世华章《春江花月夜》，从词语到诗意再到诗语背后，这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一家之言，仅供参考。 参考资料：1.《乐府诗集》（中华书局2017年4月第一版）；2.《唐书》（四部备要）；3.《旧唐书》（四部备要）；4.《唐才子传》（钦定四库全书）；5.《唐诗大辞典》（修订本）（凤凰出版社2003年9月第一版）；6.《国秀集》（四部丛刊初编）；7.《孟浩然诗集笺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5月第一版）；8.《常州府志》（康熙）；9.《唐诗纪事》（钦定四库全书）；10.《古今诗删》（钦定四库全书）；11.《扬州府志》（万历）；12.《扬州府志》（雍正）；13.《丹徒县志》（光绪）；14.《瓜洲续志》（民国）；15.《古诗纪》（钦定四库全书）；16《江都县志》（乾隆）；17《唐诗纪事》（四部丛刊初编）；18《扬州水道记》（道光）。 江天一览，福地同游。 中国镇江欢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