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鄱阳又是新天地,往事频频忆”位于江西省南昌市高新区鲤鱼洲管理处的五星白鹤保护小区,被誉为“全世界离白鹤最近的地方”,和“中华白鹤保护地”。但在上世纪那个火红的年代,这里又曾经是中国最大的“五七干校”——清华大学江西试验农场,<span style="font-size:18px;">北京大学江西分校。</span>如今,两所分校旧址已经被江西省作为文物保护起来,成为历史遗迹,供人们参观和回忆那段特殊的历史时期。</p> <p class="ql-block">鲤鱼洲上曾经最响亮的歌是《我们走在光荣的五七大道上》。据介绍,文革时期的1969年,全国大办“五七干校”。那年秋天,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先后来到南昌鲤鱼洲,在这里创办试验农场,后来被称为清华大学江西分校、北京大学江西分校。具体时间是1969年5月,清华大学江西分校开办,1971年10月撤离;1969年6月,北京大学江西分校开办,1971年10月撤离。近六千名北大、清华的老师学生以及他们家属的到来,使得原本清冷荒芜的鲤鱼洲变得热闹起来。</p> <p class="ql-block">清华大学江西分校创办之初的名字是清华大学江西省鲤鱼洲实验农场,不久之后这个农场更名清华大学江西分校和北京大学江西分校,后来这里成为中国最大的“五七干校”。当时全国众多的五七干校,实际上是依据1966年毛主席的五七指示成立的,而清华大学创办江西农场的时间点正好是这个指示三周年,非常具有风向标的意味!</p> <p class="ql-block">据说当时不叫“北大五七干校”而是“试验农场”,便是因为这是曾经是个“农场”– 劳改农场。设立鲤鱼洲干校的目的是对“人”进行改造,“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作文章”,是疾风暴雨地革命让他们脱胎换骨,在此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和刻骨铭心的思想改造。<span style="font-size:18px;">据有心人南昌知青吴慕林统计,据悉,“文革”期间的1969年5月至1971年10月,丁石孙、张岱年、厉以宁等一大批著名教授、院士、科学泰斗和领军人物在这里留下了艰辛的足迹。在鲤鱼洲锻炼改造的还有国学大师季羡林,历史学家邓广铭、商鸿逵、侯仁之,哲学家冯定、张岱年,文学家翻译家金克木,还有当时的北京大学校长陆平,党委副书记彭佩云,清华大学校长王大中等。</span></p><p class="ql-block">曾任北京大学校长兼党委书记的陆平,是文革”爆发时被“全国第一张大字报”点名批判的“黑帮”,他在1969-1971的将近两年是在江西鄱阳湖畔的鲤鱼洲度过的。那时的陆平在农场除了要干挖渠搬砖的重体力劳动,还要经常的被批斗,后来看到他身体实在不行,农场的领导就让他转为负责看管鸡鸭鹅。而那时,天天拿着一根长竹竿,戴着草帽负责放鸭的是我国史学大咖,宋史权威的北大邓广铭教授。</p><p class="ql-block">无独有偶,后来两口子都是副国级的时任北京大学党委副书记彭珮云(王汉斌)两当年也带着年幼的女儿在鲤鱼洲度过了两年终身难忘的岁月。彭佩云他们是9月13日这天从鲤鱼洲出发回北京的。后来北大有人开玩笑说,这天在中国当代史上是必须浓重落笔的,一是林彪北逃出境,二是北大人从鲤鱼洲重回北京。</p><p class="ql-block">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全国第一张马列大字报的始作俑者,北大的“老佛爷”聂元梓那时竟也从政治生涯巅峰跌落下来,也被送到了鲤鱼洲。</p> <p class="ql-block">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鲤鱼洲曾是围湖造田开垦的城郊农业生产基地,时称“五星垦殖场”,又叫江西生产建设兵团九团。当时的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众多的学生来到江西分校其实主要是参加劳动学习的,当时的大学已经停止了正常的高考制度,所以在江西的清华大学和中国人民大学都没有进行招生,只有北京大学在1970年面向全国招收了共434名工农兵学员,全部都是推荐上大学的。但由于教学环境极其简陋,教室是由草棚搭建而成,被称为“草棚大学”。此外,由于鲤鱼洲靠近鄱阳湖,是血吸虫病疫区,师生们不得不参与农田劳动,这也增加了他们的辛苦。最终,由于各种原因,这些分校在1971年夏未关闭,撤离了江西,师生们返回北京,而北京大学招收的434名学员也随之奔赴北京学习。</p> <p class="ql-block">鲤鱼洲,虽是一个近乎“与世隔绝”、被“人间忘却”之地,但却不是“世外桃源”。由军宣队、工宣队控制、领导的北京大学本部依旧遥遥指挥一切,所有政治运动、批判学习都与北京同步。白天劳动,晚上开批判会是常态。一批与分校一同到来的知名学者,在这里生活和教学,进行刻骨铭心的劳动改造。共同经历了一段艰苦而又难忘的岁月。他们见证了属于江西教育的高光时刻,也留下了一段令人怀念的难忘时光。清华鲤鱼洲试验农场当年随着父母过来的孩子是这样回忆的“清华的老教授们,一个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腰系草绳、赤脚行走,被改造得没了一丝斯文,只有沾满泥浆的眼镜后面的双眼,还是那么善良,也是那么地无望。他们最喜欢听我们叫一声:伯伯、爷爷。那时孩子的亲切呼唤,是最珍贵的呀”!</p><p class="ql-block">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鲤鱼洲总部所在地的天子庙,地势最高,民间传说这里能出天子,天子没有出,却留下大量九团知青,以及北大清华落难“老九”的集体记忆。</p> <p class="ql-block">茅屋同遮雨后风。当初,北大一千多教职员刚来到鲤鱼洲,大家住在唯一的建筑物– 大仓库里,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把知识分子从北大校园运输到这里,是要对他们进行劳动改造,要让他们下田劳动,犁田、插秧、收割水稻,所有仓库要用来堆放粮食,必须把住在里面的人转移出来。那么住到哪里呢?于是,趁着冬季农闲,上上下下盖起了大草棚。先用竹竿搭成框架,用稻草编成草帘作为“围墙”和草棚内的间隔,屋顶铺上两层稻草,便是可以住人的“茅屋”了。这种急就章的茅屋,冬不御寒,夏不避暑,雨天滴水,风天透凉。但毕竟不能再住大仓库了,大家都赶着盖“房”。被批判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臭老九”们,现在都是“盖房”能手。男劳力运竹竿,埋竹竿,搭框架;女士编草帘,再交给男劳力做成草棚的围墙和内部隔断。新年伊始,大家从大仓库迁入了新建好的大草棚。一间大草棚,隔成了十几间,一间草房住十几人,有双层床。“房间”的隔断是草帘子,小伙伴说:他们传递东西,只需“扒拉扒拉草帘子”就送过去了。</p> <p class="ql-block">历以宁教授在鲤鱼洲呆了两年:1969年10月到1971年9月。鲤鱼洲之艰苦环境,农耕方式之原始和当地百姓生活之贫困,激起他对计划经济体制的思考和质疑,对他后来的经济学思想产生了极大影响。“可以说,这是我经济思想转变的一个重要阶段:从计划经济体制的赞成者到计划经济体制的怀疑者的转变,正是鲤鱼洲上实现的”。厉以宁说,在鲤鱼洲在亲眼目睹了当地农民的穷苦,感到非常震撼 :“没有想到经济会搞得这么糟。就是在这个时期,我的经济学观点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彻底摒弃了大学时代接受的传统社会主义经济学说,决心探索一条研究社会主义经济的新路。”</p> <p class="ql-block">来鲤鱼洲一年,历以宁感概万千,写下一首《鹧鸪天》聊表心情。</p><p class="ql-block">鹧鸪天</p><p class="ql-block">来鲤鱼洲一周年有感</p><p class="ql-block">一九七零年</p><p class="ql-block">稻色金黄又是秋,</p><p class="ql-block">文思未绝复何求,</p><p class="ql-block">闷雷有意常惊梦,</p><p class="ql-block">破帽无情也恋头。</p><p class="ql-block">诗易写,信难投,</p><p class="ql-block">赣江北去却东流,</p><p class="ql-block">潮声仿佛春蚕曲,</p><p class="ql-block">吐尽愁丝再不愁。</p> <p class="ql-block">历以宁教授在鲤鱼洲的四十岁生日有感:</p><p class="ql-block">相见欢</p><p class="ql-block">四十自述</p><p class="ql-block">一九七零年</p><p class="ql-block">几经风雨悲欢,</p><p class="ql-block">志未残,</p><p class="ql-block">试问人间行路有何难。</p><p class="ql-block">时如箭,</p><p class="ql-block">心不变,</p><p class="ql-block">道犹宽,</p><p class="ql-block">莫待他年空叹鬓毛斑。</p><p class="ql-block">不屈、不甘,自我激励,不负时光,历以宁为40岁及今后之人生定了调,亦正是他勤奋终身,笔耕不辍,诲人不倦之人生写照。</p> <p class="ql-block">离开鲤鱼洲这天,历以宁教授填了一首《鹧鸪天》。</p><p class="ql-block">鹧鸪天</p><p class="ql-block">别鲤鱼洲</p><p class="ql-block">一九七一年</p><p class="ql-block">烟柳朦胧赣水边,</p><p class="ql-block">汗珠洒遍稻田间,</p><p class="ql-block">骄阳似火抢收日,</p><p class="ql-block">秋雨连绵打谷天。</p><p class="ql-block">离后聚,苦中甜,</p><p class="ql-block">共迎铁树放花年。</p><p class="ql-block">忽闻星夜回京去,</p><p class="ql-block">此刻心思却惘然。</p><p class="ql-block">2004年历以宁教授现场亲笔题写“北京大学江西分校旧址陈列馆”</p> <p class="ql-block">白云苍狗,转眼半个世纪过去了。自1971年秋撤离鲤鱼洲后,相隔43年,厉以宁曾率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调研组赴南昌等地考察调研。当他再次来到鲤鱼洲时感慨不已,昔日的荒凉情景已换了人间,当初所盖的茅草棚,早已无踪影。当他看到那些曾经共处过的一景一物时,总是思绪万千,禁不住要和身边人一同回忆那段温情往事。“往事,随着岁月的流逝,记忆会逐渐模糊,慢慢消失。而回味却是无穷尽的。只要有人从江西南昌来,对我谈起鲤鱼洲的变化,就会使我想起那一段已经淡忘的经历”,</p><p class="ql-block">毫无疑问,鲤鱼洲是他们的旧日时光,有他们的青春往事。他们在这里播撒了教育的种子,也为当时的人们留下了无限回忆。</p> <p class="ql-block">厉以宁是著名经济学家,毕业于北京大学,一生心系“三农”,写得一手浪漫的好诗词。在他已发表的1416首诗词中,与鲤鱼洲生活相关的共有56首,其中49首写于1969 — 1971年,即他的鲤鱼洲时期,另外7首写于1980-2014年,均与对鲤鱼洲的回忆相关。历以厅说“回忆我们在鲤鱼洲农场的往事时,好像没有隔多久,因为那段历史让北京大学每一个亲历者都毕生难忘”。</p> <p class="ql-block">1970年冬季的一天,他的夫人何玉春带着女儿历放离开北京来到鲤鱼洲与他相聚,在鲤鱼洲度过了一段晴朗的时光。厉以宁在鲤鱼洲迎来了39岁生日。他挥笔写下了“恍然一梦醒何迟,惊觉已临不惑时;风送落花飞似雪,来年春在小桃枝”的诗句,以此纪念这段难忘的时光。厉以宁看到妻子的到来,动情写下《鹧鸪天:迎何玉春来鲤鱼洲》:“银锄共筑田边路,茅屋同遮雨后风……纵然汗渍斑斑在,胜似关山隔万重。”如这首词呈现的一样,他们夫妻之间相濡以沫也成为那个时代最温暖的一抹底色。</p> <p class="ql-block">如今的北大江西分校旧址陈列室里,挂着厉以宁重返故地后写下的书法“是非亲历不知难”。这是厉以宁在鲤鱼洲参观时,当参观到最后一间展览室时,还没有等讲解员开始讲,厉教授就迫不及待地说:“我要写几个字”!</p><p class="ql-block">厉以宁留下的这几个字颇让人感到意外,却又意味深长。他似乎既在感慨鲤鱼洲过去的苦难,又在婉转提醒千万不要忘记反思那段历史。</p> <p class="ql-block">历史沿革:鲤鱼洲,原来是江西南昌县所属一个垦殖场所在地,名为鲤鱼洲垦殖场,人数近千。1969年3月改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福州军区江西生产建设兵团第九团的驻地后,这里发生巨大的变化。福建、江西两省军区调入一大批现役军人,任各连队连长、指导员,营长、教导员,团长、政委和团部机关各级主官;随后于1969年分来了大学生、中专生到此体验生活、劳动锻炼;特别是1970年,南昌、上海又分来了大批69届初中毕业生,使鲤鱼洲人口达到近万人。1971年,兵团由福州军区转移给江西省军区,即改名为江西省军区农业建设师第九团。1975年军队干部全部撤离,交回地方。归属南昌市管理,更名为南昌五星垦殖场。</p> <p class="ql-block">发展历程展示馆:陈列了很多文革时期的文物,如“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塑像、5.7道路光辉灿烂“沿着五七指示的道路奋勇前进”宣传画,当时工农业生产宣传图片,以及算盘、刀具、茶杯、书籍、留声机、面盆、马灯、小号、花瓶、炉灶用的钳子等实物展示。在《陈列馆参观旅游登记簿》。</p><p class="ql-block">进入大门二进院,里面建有三排红砖房子,正对面是一幅大宣传画:“最高指示,发扬革命传统,争取更大光荣”。二进院左边(面里)党委办、革委办、实验室、仓库等办公室,右边设小卖部(已经关门没开)和发展历程展示馆。二进院里左右两边还有政工组、教改组、军宣队、生产组、劳动工具展示馆、杰出成就展示馆、文献资料展示馆等办公室和展馆,里面都摆放了相关实物和宣传画。二进院最里面种植了一片花草树木,可供游客纳凉休息。</p> <p class="ql-block">上海静安区、黄浦区的69届知青中,有2800人去了鲤鱼洲,1400名男生,1400名女生,仿佛就像配好对似的。这一大批上海女知青的到来,就像是荒洲上飞来大群的花蝴蝶,就像是荒洲上盛开了映山红,荒洲变得色彩缤纷!1970年4月19日上海知青们告别了亲人,一天一夜的火车轮船,来到了一个叫鲤鱼洲的军垦农场-福州军区江西生产建设兵团九团。因是建设兵团,每月有16元生活费。实行军事化管理,纪律非常严格,生活极其艰苦。回忆在鲤鱼州的那些往事,这块红土地上有他们年轻的梦想,有他们青春的足迹,有他们汗水和泪水,也有他们奋斗的艰辛,更有他们患难与共的真挚的战友情。</p> <p class="ql-block">这是当年上海知青上山下乡时在鲤鱼州江西军垦农场连队武装班战友的合影。武装班是建设兵团在那个年代的特殊产物,人员是从全连各班挑选出来的精英,除了生产、军训还要负责处理连队突发事件。这张照片留下了当年知青在兵团蹉跎岁月的芳华,和纯真的战友深情。如今这张照片背景中的房屋现成了“北京大学江西分校旧址陈列馆”。</p><p class="ql-block">连队只有指导员是军人,其他都是农村干部。连队里有下放锻炼的大学生、被称作“五七大军”的知青,还有不满16、17岁的上海、南昌知青,还有部分当地农民,二百多人,在鲤鱼州这片土地上,在建设兵团的大旗下,走到了一起。</p><p class="ql-block">值得一提的是有个知青罗慧芬,她是上海知青的骄傲,从披星戴月苦战在田头柔弱女子,到身居高位担任南昌市副市长。蹉跎岁月里,她竟然在江西这块红土地上坚守了50年,令人佩服,赢得了大家尊敬。</p> <p class="ql-block">知青记忆最深的是一年中最苦最累的是“双抢”。烈日当头,晒得喘不过气来。先收割后插秧,常常是天还没亮,睡梦中就听到哨子的响声,和排长的吼声:“起床啦!开工啦!”,大家私底下说,这是周扒皮半夜鸡叫。一个班十四人,十多亩地稻子割完,天才亮。当年难以忘怀的还有就是冬天寒风刺骨,知青挑土筑大堤,非常艰辛,当时有句口号:“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农村广阔天地锻炼出知青们坚强的毅力。</p> <p class="ql-block">据说当年撤离时,有一项让大家难以理解、不愿接受又无法违抗之任务。撤校通知下达时,稻田里早已插了晚稻,此时秧苗已近一尺之高。连里命令所有教职员,不分男女,一律按列排成,光着脚板,下到晚稻田里,把长势正旺的稻秧踩进泥里,不让再生长。大家实在不解这项“灭秧”任务,领导的回答是:“不要让农民产生‘不劳而获’的思想”。</p><p class="ql-block">经历了两年劳动改造、汗滴禾下土的北大教职员,听了这种解释,无不感到啼笑皆非,荒谬之极。但军令难违,只好在稻田里走个过场,脚下留“青”,能少踩就少踩。这段经历,除了让人感到荒谬,还有悲哀,老百姓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p> <p class="ql-block">这是当年团部机关大楼。此楼在兵团时期是九团最高领导机关的办公场所。办公楼二楼左边是团首长办公室;二楼右边是团政治部各部门办公室;一楼右边是团司令部各部门办公室;一楼左边是团后勤处各部门办公室。</p> <p class="ql-block">鲤鱼洲.“革命化的春节”,<span style="font-size:18px;">苦涩的“吃忆苦饭。</span>大年夜连队召开忆苦思甜大会,忆旧社会穷人受剥削的苦,思在解放后穷人翻身当家作主人的甜。说实话,讲什么已经记不清。我们生在红旗下,没有解放前穷人受剥削所感受的苦,我们在“革命加拼命!活着干,死了算!”的口号下,在农场天天累死累活干,也没有感受到当家作主人的甜。在“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全靠毛主席”的口号声中,忆苦思甜大会终于结束了。年夜饭前,先吃忆苦饭,就是用糠拌着不知名的野菜做成糠团蒸熟了,每人两个。那忆苦饭就是一个字“苦”。等到开完会吃了忆苦饭,黄花菜都凉了,我们拌着伤感的泪水吃完了冰冷的年夜饭,大家怀着思乡的情感进入梦乡。在梦中见到了亲人,母亲围着锅台转,父亲咪起了小老酒,梦见了儿时的欢声笑语,梦见了爆竹声和满天的焰火......。当从甜蜜的梦中醒来,回到现实中的鲤鱼洲,春节只剩下了一个大大的苦字。鲤鱼洲给我们知青一代留下了难忘的过年记忆。</p> <p class="ql-block">这里曾是一片蛮荒之地,一眼望不到边的荒野,连一棵树都没有。钉螺丛生,血吸虫横行,方圆70里没有村子。</p><p class="ql-block">而今,这里有十里香樟林让你置身于绿色长廊,在感受满目清新的同时,真正体会什么叫作生活不是诗,远比诗更美好。</p> <p class="ql-block">这个知青广场是近年新建的,是在原团部家属区的位置规划出的。知青广场中有一座反映当年劳动场景的雕塑。同时完成的还有知青墙,位于大堤下来往团部去的路上。有文革时期的宣传画,有当年知青的照片。农场还在规划建设知青博物馆。</p> <p class="ql-block">纵已模糊,回味几时休。徜徉在绿荫密布的老建筑里,目睹一张张老照片和一本本泛黄的图书,聆听老馆长激情澎湃的解说,仿佛穿越到当年的岁月。鲤鱼洲五七干校的生活,不啻是那个时代中国知识分子、知识青年被下放农村、从事繁重体力劳动及精神折磨之缩影。历史不会忘记,历史不该重演。黑格尔说:“历史是一堆灰烬,但灰烬深处有余温”。我们的态度,就是给历史这堆灰烬留下的温度。重温那段并不久远但已陌生的历史。每一次阅读,都是一次历史的复活和铭记,每一个留言都是心与心的交流,被珍藏,都一颗心灵的共鸣,都不同凡响。</p> <p class="ql-block">每年的鄱阳湖观鸟季,鲤鱼洲也是熙攘的观鸟点之一。从地图上看,鲤鱼洲就像鄱阳湖畔一条欢腾的金鲤鱼,承载着一片片温馨的生态环境,时刻等待远行的候鸟们回归家园。白鹤小镇因此被授予“中华白鹤保护地”“全国野生动物保护科普教育基地”等称号。期待把五星白鹤保护小区、清华大学江西试验农场旧址、北京大学江西分校旧址、红井村等景点串联起来,让油菜花、蓼子花、落羽杉、十里香樟、鄱阳湖草洲连线成片,进一步展现鄱阳湖区域生态美景。鲤鱼洲农垦事业迅速发展,这里绿树成荫,稻浪千重,白鹭飞扬,瓜果飘香,已成为蔬菜、畜禽产品生产基地。</p> <p class="ql-block">人间正道是沧桑,鲤鱼洲往事</p><p class="ql-block">2002年的北京,</p><p class="ql-block">曾任北京大学校长兼党委书记的陆平,是文革”爆发时被“全国第一张大字报”点名批判的“黑帮”,他在1969-1971的将近两年是在江西鄱阳湖畔的鲤鱼洲度过的。</p><p class="ql-block">那时的陆平在农场除了要干挖渠搬砖的重体力劳动,还要经常的被批斗,后来看到他身体实在不行,农场的领导就让他转为负责看管鸡鸭鹅。</p><p class="ql-block">而那时,天天拿着一根长竹竿,戴着草帽负责放鸭的是我国史学大咖,宋史权威的北大邓广铭教授。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全国第一张马列大字报的始作俑者,北大的“老佛爷”聂元梓那时竟也从政治生涯巅峰跌落下来,也被送到了鲤鱼洲。</p><p class="ql-block">两口子都是副国级的时任北京大学党委副书记彭珮云当年也带着年幼的女儿在鲤鱼洲度过了两年终身难忘。彭佩云他们是9月13日这天从鲤鱼洲出发回北京的。后来北大有人开玩笑说,这天在中国当代史上是必须浓重落笔的,一是林彪北逃出境,二是北大人从鲤鱼洲重回北京。</p><p class="ql-block">鲤鱼洲的发展可谓是一部沧海桑田,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战天斗地史。</p><p class="ql-block">这个位于江西省南昌市东郊,曾经是鄱阳湖畔冲积平原带的湿地荒滩,有好事者考据,自元末民初就有人类在此活动。由于鄱阳湖水位升降幅度很大,往往“夏秋一水连天,冬春荒滩无边”。过去芦苇丛生,只是周边村民割草、养牛、放猪的荒地。</p><p class="ql-block">早在1959年,南昌市委当时响应中央大办农业,大办粮食的口号,组织江拖、南钢、洪都钢铁厂、江西氨厂等27个工厂的工人、干部,向荒州要粮,在此兴修圩堤,试办农场,解决因为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的粮食紧张问题,由此创办了北联畜牧场,这是鲤鱼洲发展的缘起。后来由于水灾以及血吸虫的侵害,很多单位和个人都陆续撤回。</p><p class="ql-block">1962年成立南昌县国营鲤鱼洲垦殖场,后又加上综合两字,由此开始大规模修筑圩堤,不断扩大围垦范围。</p><p class="ql-block">1969年,农场划归江西生产建设兵团,更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福州军区江西生产建设兵团第九团。全厂改为部队建制,实行营连排班编制,下辖五个营,33个连。并从福建前线野战部队调来172名军官,分别担任团、营、连等领导职务。</p><p class="ql-block">1975年,兵团撤销,改为国营南昌市五星垦殖场。</p><p class="ql-block">2017年6月将五星垦殖场划归高新区,改为鲤鱼洲管理处,两块牌子,一套人马。</p><p class="ql-block">五十多前的鲤鱼洲这片方圆五十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曾作为军垦农场、知青下放和北大清华“五七干校”所在地,记载了一代又一代拓荒者艰苦卓绝的奋斗历程。</p><p class="ql-block">1970年,四千多名,来自南昌、上海,十五、六岁的知青集中来到这里,时代的号角让他们在这时空相聚,上演了他们人生一段荡气回肠,艰难困苦的青春岁月。</p><p class="ql-block">而在此之前的1969年,清华大学在鲤鱼洲创办试验农场,北京大学在这里创办江西分校。近六千名北大清华教师以及他们家属的陆续进驻,使得鲤鱼洲的历史较其它垦殖场和知青点增添了更多的历史厚重感。</p><p class="ql-block">再加上鲤鱼洲北面的共大将军州农场,鲤鱼洲当时田里、街上人声鼎沸,仿佛是一个移民的热土,革命的熔炉。</p><p class="ql-block">对于当年大多数还是少年的知青,在他们本应待在父母身边,坐在课堂读书的年代,却高唱着“喜看稻菽千层浪,遍地英雄下夕烟”,过早的接触了残酷的现实。对于那场运动带给他们的不公平,只能默默承受。</p><p class="ql-block">但似乎看似矛盾的是,许多有过类似经历的人亦坦言,知青生涯锻炼了他们的适应能力,吃苦精神,使得他们今后能够相对坦然地面对工作和生活的困境。尤其特别懂得了珍惜,因为他们切身感受到了那个时代个人的茫然无助。</p><p class="ql-block">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劳动人民最光荣,知识分子“臭老九”。知青们用锄头和镰刀交出了自己生活的答卷,知识分子忙于通过劳动改造思想,时代歌颂“晒黑了皮肤炼红了心”;如今的孩子却是像喂猪般学习,目标出栏985,除了上课就是各类层出不穷的辅导班,几乎没有劳动和社会实践的时间,对考不上名校就只能送快递的现实焦虑似乎又成为社会的主流。</p><p class="ql-block">世间万物亦有轮回,当年是缺粮少肉,所以围垦造田,战天斗地,沧海变桑田,人定胜天的斗志硬是把鄱阳湖边的湿地改造为几万亩良田。放在当下,城市湿地却又是一种宝贵稀缺的自然资源,开始上升到建设“海绵城市”的高度。</p><p class="ql-block">2014年4月,曾经在鲤鱼洲下放两年,当下已是中国经济界泰斗级人物的厉以宁携夫人何玉春率领全国政协考察组重返鲤鱼洲。与当年灰头土脸在此接受改造的境遇截然不同的是,他们一行受到当地政府以及鲤鱼洲农场领导的热烈欢迎。</p><p class="ql-block">据同行人回忆:“从北京到鲤鱼洲的往返行程中,厉以宁夫人何玉春滔滔不绝地讲她和厉教授及其她们女儿在鲤鱼洲的遭遇。从劳动讲到生活,从工宣队、军宣队讲到严格的管理和纪律,特别是讲到鲤鱼洲对孩子读书的不利和对血吸虫的恐惧。一路上,她不停地讲,兴奋地讲,好像积累了多少年的回忆和痛苦非要把它全部讲出来,心里才得到轻松和平衡似的。”</p><p class="ql-block">“事非亲历不知难,重返鲤鱼洲有感”。这是厉以宁在鲤鱼洲参观时,当参观到最后一间展览室时,还没有等讲解员开始讲,厉教授就迫不及待地说:“我要写几个字”!农场领导马上把他引到题词处,他一坐下来,一气呵成写下的。厉以宁留下的这几个字颇让人感到意外,却又意味深长。他似乎既在感慨鲤鱼洲过去的苦难,又在婉转提醒千万不要忘记反思那段历史。</p><p class="ql-block">厉以宁也曾经坦言,他的学术思想的转变和建立就是在鲤鱼洲的下放期间。他在鲤鱼洲在亲眼目睹了当地农民的穷苦,感到非常震撼 :“没有想到经济会搞得这么糟。就是在这个时期,我的经济学观点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彻底摒弃了大学时代接受的传统社会主义经济学说,决心探索一条研究社会主义经济的新路。”</p><p class="ql-block">对于北大当时为什么来鲤鱼洲,北大出版社曾经出版的陈平原主编的《鲤鱼洲记事》有以下大量的回忆和记载。</p><p class="ql-block">1969年3月,北京大学宣传队指挥部形成了关于北大办学指导方针的文件———《对北大文革教育改革的意见》。《意见》的核心思想是,要使北大走“五七道路”,“办抗大式文科”。文件说,“旧北大是阎王掌权、学阀治校,资产阶级专了我们的政”,“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一统天下的独立王国”,几十年来培养的学生是“离开书本不会说话,出了校门不会走路的废物”。</p><p class="ql-block">既然问题这样严重,出路在哪里?《意见》提出,一是工人阶级留下来永远领导学校, 改造原有教师队伍,要从工人、农民、战士中选拔“学毛著”积极分子兼任教师,再从原有教师中选拔一部分。</p><p class="ql-block">其二,原来的教师实行“三三制”:一部分下乡劳动,一部分调研,一部分教学。也就是说,北大三分之一的教师要去农村劳动。</p><p class="ql-block">对于劳动地点的选择,最初,江西省推荐的干校地点在九江长江边上的赛湖一所农场,有关同志看过之后认为,农场守着长江,有鱼有虾,不利于知识分子改造。江西省又推荐了一个地方,在湖南的茶陵,是个半山腰的农场,整天日雾气腾腾,交通不便。有关同志还是不满意,认为烟雾缭绕的地方,知识分子最容易胡思想。</p><p class="ql-block">最后,有人推荐了鲤鱼洲。季羡林《牛棚杂忆》曾谈及此事 :</p><p class="ql-block">“北大绝大多数的教职员工,在支左部队的率领下,到远离北京的江西鲤鱼洲去接受改造。此地天气炎热,血吸虫遍地皆是。这个部队的一个头子说,这叫做‘热处理’。而此前的5 月,清华 2000 多教职工已经分批到此创办了“清华大学试验农场”。在此后的两年多时间里,清华人据北,北大人处南,共计六千余人在鲤鱼洲经历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劳动锻炼生活。</p><p class="ql-block">1971年,北大清华撤出鲤鱼洲时,据说人们额手相庆,宰杀了所有的猪和鸡,开了三天三夜的“百鸡宴”。</p><p class="ql-block">几十年后,中国科学院院士、清华大学原校长王大中等人重返鲤鱼洲后,决定在五星垦殖场子弟学校修建一座“清华希望楼”,改善当地的办学条件。</p><p class="ql-block">2001 年,在征得清华大学同意后,五星垦殖场子弟学校更名为“五星清华希望学校”——这是清华大学之外,全国唯一以“清华”命名的学校。</p><p class="ql-block">在重返鲤鱼洲的考察座谈会上,厉以宁教授就目前"混合所有制"的提出背景及其现实意义做了清晰详细的解说。“他要求大家跟上中央的思路和步伐,不要等等再看,不要看看再说,等等看看耽误时间,看看等等丧失机会”。</p><p class="ql-block">图随着鲤鱼洲划归高新,几条通往这里的公路贯通后,鲤鱼洲已快速融入城市“半小时生活圈”。但不知为何,还是喜欢感受那段穿过沿途樟树绵延,枝叶茂盛的遮天蔽日,如同进入时空隧道的老路。</p><p class="ql-block">近六十年发展历史的鲤鱼洲见证了时代的变迁,浓缩了近代农垦系统的发展和衰退,也留下一段特殊的充满时代烙印的历史。</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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