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四、转个弯实现梦想</p><p class="ql-block">转系虽然无望，但学业不能半途而废。</p><p class="ql-block">人的一生可能有很多梦想，当一个梦想因现实的阻挠而无法实现时，就应该勇敢地调整梦想的方向。既然命运如此安排，与其愤懑，倒不如坦然接受。而我最喜欢的数学这门学科的核心是理性精神，对数学多年的热爱，培养了我看问题的理性态度。我迅速调整思路和心态，重振旗鼓，决定全力以赴在英语专业上，“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这是父亲教给我做事的方法，也是做人的原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作为7214连(即年级)128名学生中的一员，我所在的4班一共有25名学生。因我4岁半就上小学，又是应届高中毕业生考入大学的，所以与班上其他同学尤其是工农兵学员的年龄差距较大，成了班里年纪最小的男同学。但是年龄不是进取路上的障碍，大家都是经历着文化浩劫的人，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时光。大家都一样刻苦、专注，一样有为梦想奋斗的决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的外语系坐落在桂子山的半山腰上，山上树木葱茏，环境清幽。外语系的学子们一个比一个起得早，天不亮就纷纷钻进山中小树林里背单词、朗读课文，学习氛围非常浓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来自农村的我，没有专门的收音机，没有专业的语音老师，操着一口地道的家乡话和乡音浓重的英语，就这样开始了我的大学英语专业生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一次上课我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当时英语任课老师是张惠珍老师，她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城里人。课堂上，张老师让我读一段课文，结果我乡音浓重的英语口音把老师弄得一头雾水，完全没听懂。张老师毫不留情地当众奚落我:“你还是自己闷着读好了，这读得有多难听你不知道吧，别人还以为你在扯家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年轻的老师，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完全不懂体谅学生的处境。同学们也开始窸窸窣窣地议论起来，时不时夹杂着刺耳的笑声。那一刻，我强烈的自尊心本能地想逃开，这句满含嘲讽的话，这些刺耳的声音，瞬间让我脸红到了脖子，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是委屈的心情无法补救此时的境地，我暗下决心，一定，一定会克服口音这个障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知道，要想说好英语，没有多的窍门，只有不断地听，不断地模仿。第二天开始，我到小树林里再也不是收敛着沉默地背单词了，我开始放声朗读课文。同时，我会经常去英语系的电教室听发音，周末也会借磁带来听，仔细琢磨每一个发音技巧和发音方法。听多了，自然会熟练发音，正确度也会更高。这种双管齐下的方法，让我的口音迅速得到纠正。此外，我还听从老师的方法，做了许多单词小卡片，揣在兜里时不时就会拿出来看，见缝插针地利用碎片时间进行有效学习，这也是数学思维对我的帮助。我特意买了一个小手电筒，晚上宿舍熄灯后，我都会拧亮手电筒，躲在被窝里将满怀的学习热情化成一个个单词，遇到卡壳的时候，就在心中反反复复背诵，直到疲倦地睡去。我也并没有因为第一次课堂的尴尬经历而退缩，在此后的每一次课堂发言我都积极参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带着屡败屡战的斗志和勇气，一学期下来，我那一口标准流利的英语已经让同学们刮目相看，第一学期末的英语成绩，我拿到了全班第2名。不仅仅是英语方面，小小年纪的我逐渐展露锋芒，被老师委任为班上的地理课代表。</p> <p class="ql-block">回望过往，我常常感慨，在人的成长经历中，有朋友相伴是快乐的，有良师相助则是幸运的。第二学期开学不久后，印尼华侨李德生先生担任了我们班上的英语老师。李老师50岁左右的年纪，和蔼可亲，为人师表。也许是我认真努力学习英语的态度被他关注到，他经常和我用英语交流，这不仅大大提高了我的英语运用能力，对我口音的改善也起到极大的帮助。就这样，在李老师的细心引导下，我对英语学习越来越有信心，最终在期末考试中拿到98的高分，位列全班第2名，由李老师指定为英语课代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为了进一步提高自己的英语水平，1974年我用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钱买了一部在当时还算是“奢侈品”的巴掌大的收音机，每天坚持收听美国之音(VOA)。先是听慢速广播，再听正常语速的，回头再把听写下来的内容反复诵读。就这样，在我不懈地努力下，我的英语学习之路越走越顺畅。梦想孱弱的花蕾经历风雨的洗礼也能开出绚烂的花朵。英语，已经成了我继“数学家"后，一个新的梦想，我告诉自己，无论今后做什么，都要把英语学到最好，用到最好，为这个梦想奋斗，在所不惜。</p> <p class="ql-block">五、做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学生</p><p class="ql-block">20世纪的最后20年，因为一代伟人邓小平同志，古老的华夏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亿万学子改变了生存与发展的命运。在邓小平同志的提倡下，新入学的我们这批大学生被寄予厚望，而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国家建设者，我们在德育、智育、体育三个方面就要有均衡的发展。</p><p class="ql-block">由于遗传的原因，我的身子继承了父亲的基因，长了一副瘦弱单薄的骨架，又加上家境贫寒，营养跟不上，学生时代的我一直是一副文弱书生模样。还记得大学体育课上，老师让大家练习投掷手榴弹，一般正常体格的男生都能投到五六十米远。而我呢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有十几米。用体育老师的话说，如果是上战场甩手榴弹，我没把敌人炸伤，先把自己炸死了。</p><p class="ql-block">体育老师的这番话，就像一枚手榴弹把我的自尊心又炸起来了!</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我悄摸摸地比平时更早一个小时起床，收拾完正要出门时，下铺的同学黄正东起来上厕所，他愣愣地看着我，迷迷糊糊地说:“鑫友，你……你书忘了拿吧?”我朝他嘿嘿一笑，什么也没说，转身出门了。</p><p class="ql-block">俗话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对任何人来说，身体健康都是人生最大的财富。我综合自己的身体现状，分析研究后发现唯有耐力可以一拼，于是又为自己安排了一项每日新任务一一长跑!</p><p class="ql-block">初夏的清晨，还有点凉嗖嗖的。我来到学校外面，决定围着学校跑一大圈。5600米，对于我这一副瘦弱的身板来说，简直是一场望不到头的马拉松。既然决定出发，就绝不能中途退场。第一天我愣是半跑半走、踉踉跄跄地跑完了全程，回到宿舍洗脸时都还在喘着气。</p><p class="ql-block">不过长跑练的就是耐力，日复一日地坚持，让我的身体得到了很好的锻炼。我习惯了长跑后回宿舍洗把脸，然后去小树林读书的节奏，我的身体渐渐强壮起来，居然在学校举办的冬季越野长跑比赛中，从3800位选手中脱颖而出，荣获第6名!</p><p class="ql-block">大学那几年的坚持让我喜欢上了长跑，喜欢上了奔跑于朝阳时的惬意，喜欢上了在风雨中也奔跑于天地间的感觉。很感谢当年养成的这个长跑习惯，练就了我强健的体格，让我在走出校园工作后，每天结束繁忙的教学任务时，还能回家伏案写稿到深夜。长跑更磨炼了我的意志，多年后，即使经历了无数的风雨考验，也没有轻易倒下。</p> <p class="ql-block">六、大伯的关爱是有温度的光</p><p class="ql-block">华中师范学院由于属于国家教育部直属的高等师范院校，国家会给每位就读的学子发放每月18到23元的生活补助费。刚刚迈入大学校园的我，一如既往地过着简朴又简单的生活。家里没有多余的钱给我，我每月也只需要几块钱的零用足矣。这样日复一日的求学生活，偶尔也会觉得孤单。我的大伯当时恰好在武汉长江航运公司当船员，大伯的热情和周到，让我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找到了一种亲切的感动。</p><p class="ql-block">大伯是我从小就十分敬重的人，他是从我们村子走出去的两个工人中的一个，如今又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城市站稳了脚跟。这段路上想必也洒满汗水，所以大伯对于我这个村里第一个考出来的大学生，一向爱护有加。关爱一个人，其实并不复杂。爱不是宽裕时的给予，而是无论何时，都真诚地给予。父母如此，大伯也是如此。</p><p class="ql-block">一个周五的下午，我接到了大伯的电话。当听到电话那头大伯熟悉的声音，寂寥的周末午后涌起了一丝温情。果不其然，大伯刚刚从上海出差回来，带了些新鲜的食品，让我晚上去他家里吃饭。</p><p class="ql-block">大伯母在厨房里忙活，大伯就和我聊在外地的所见所闻。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津津有味地听着大伯说的那些趣事，颇有大开眼界的感觉。没过多久，伯母招呼着我们:“过来吃饭吧!”大家便纷纷落座，一桌家常菜丰盛又美味。餐桌上，我看到一盘比鸡蛋稍大点的晶莹剔透的蛋，觉得很新奇。大伯母笑着说:“这是你大伯刚从上海带回来的，他就打电话让你来家里尝尝!”</p><p class="ql-block">我的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那盘奇怪的蛋，充满疑惑地说:“这是什么啊?”</p><p class="ql-block">大伯看着我孩子气的神情，嘿嘿一笑，夹起一个就往我碗里一放，说:“快，尝尝，这是特别好吃的松花蛋，也叫皮蛋!”</p><p class="ql-block">皮蛋?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食物名字，看着碗里那颗黝黑光亮的缀满小雪花的蛋，我想这皮蛋一定很好吃!我迫不及待地把那颗皮蛋夹起来放进嘴里一咬，虽然有点怪怪的味道，但也真是香味绕腮、鲜嫩爽口着呢!</p><p class="ql-block">大伯看我吃得开心，那张因为常年出船在外，天天风吹日晒已经皱纹斑驳的脸，不禁舒展开来，我的心中也暖暖的。</p><p class="ql-block">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儿，我准备起身告辞。我必须赶在学校规定的时间内回去，不然宿舍就关门进不去了。</p><p class="ql-block">这时，大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袋子给我，里面当然又是些吃的、用的。长辈的爱，就是把好的东西给你，不需言谢，不求回报。送我出家门口，大伯又从衣服的胸前口袋里掏出5块钱递到我手中。大伯每月工资30块钱，但是每月发了工资都会给我三五块钱零花。我早就跟大伯推辞说过不用了，我的零花钱足够了，但是每次大伯都坚持要我收下。大伯说:“鑫友啊，村子里你是第一个大学生，有出息，大伯高兴啊!你用这些钱多买些书看看，想吃什么就买来吃，你还在长身体，别亏待自己，大伯能做的也就这些了。”我点点头，默默收好那5块钱，与大伯道别后向学校走去……</p><p class="ql-block">这一幕，是我每次想起都会特别感动的画面。那颗年轻的心里始终承载着这份深厚的亲情，即使过了许多年，大伯的音容笑貌也犹存于心。大伯对我的那份朴实的关爱，是平淡又孤单的大学生活里一束有温度的光。</p> <p class="ql-block">七、一张白卷引发的校园风波</p><p class="ql-block">1972年，在中南五省试点通过文化考试择优录取大学生。那年，大学除了继续招收各单位推荐的工农兵学员外，也从这五省的应届高中生中通过招生文化考试，择优录取一定比例的考生。实践证明，这次试点取得了理想的效果。邓小平复出后，对高等学校招生制度拨乱反正。1973年，高等学校招生文化考试在中国全面铺开。1973年的高考考场，坐着一位“白卷英雄”张铁生。</p><p class="ql-block">张铁生从兴城县初中毕业后，“上山下乡”到本县白塔公社枣山大队，后来当上了生产队小队长。1973年，他争取到了参加大学招生文化考试的机会。在理化考试时他仅仅会做三道小题，其余的一片空白。他自知考试成绩不好，被录取的希望渺茫，于是在考卷背面写了一封上千字的信给“尊敬的领导”然后就头也不回的交卷了。</p><p class="ql-block">这封信对1973年刚刚实施的全国大学招生文化考试“颇有见解”，在《人民日报》等各大媒体转载后，被“四人帮”及其同伙利用，借此大搞所谓“反击右倾回潮”，进而达倒打到邓小平同志的目的。正规的高校招生文化考试被歪曲成“旧高考制度的复辟”“资产阶级向无产阶级反扑”等。“宁要社会主义草，不要资本主义苗”一时甚嚣尘上。1973年竟然出现了文化考试成绩越好的考生，高校越不敢录取的奇葩现象。在考试中几乎交白卷的</p><p class="ql-block">张铁生一夜之间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当然，他也被利用，成了江青反革命集团的马前卒。</p><p class="ql-block">“文革”中唯一的一次全国高考，刚一开始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直到“四人帮”倒台后，邓小平第三次复出，1977年果断拍板恢复高考。中断了11年的高考才终于恢复!这不仅改变了几代人的命运，更为重要的是为中国在新时期及其后的发展和腾飞奠定了良好的基础。</p><p class="ql-block">“白卷英雄”事件引发的那场政治动荡也波及了当时的在校大学生，给校园带来了极不和谐的声音。我们这批1972年在中南五省试点，通过文化考试进入大学的应届高中生，被某些人称为“修正主义的苗子”。部分工农兵学员和应届高中生之间产生了对立情绪，我们在学校里感受到了看得见的压力，不时与一些观点不同的人发生言语冲突，更有个别思想偏激的人甚至扬言要把应届高中生赶出校园，赶回家乡。</p><p class="ql-block">在混沌而动荡的政治气候中，我没有放弃学习，依然保持自己的节奏，晨跑、去小树林里读书、上课、自习等等。我决心期末以优异的成绩让那些对我们不服气，有异议的人无话可说。我想起了父亲曾经对我说的那句话:“真有本事就在学习上赢，别人才不敢欺负你</p><p class="ql-block">任何年代，有真本事，才有底气!</p> <p class="ql-block">选自《追忆似水年华——华师大72级(一)入校50周年纪念文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