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程济威</p> <p class="ql-block"> 宝应湖,作为淮河流域向长江泄洪的关键通道,在岁月的长河中,水流奔腾不息。当它流经金县抵达宝县区域时,因水势的回旋与冲刷,逐渐形成了一片广阔无垠且中央隆起的独特地貌,最终演变为当年浩渺无边的宝应湖。在其湖心深处,静卧着一座孤岛,它四面环水,与世隔绝。这座小岛承载着特殊的历史记忆,曾是第一批扬州知青踏上的土地。这些满怀热血与激情的知青们,告别城市的繁华,来到这偏僻之地。他们在这里挥洒青春的汗水,与湖水为伴,与孤寂相守,在小岛的土地上辛勤劳作、生活起居,开启了一段充满挑战与希望、饱含艰辛与奋斗的难忘历程,让这座湖心小岛见证了他们别样的青春岁月。</p> <p class="ql-block"> 数百年来,这片滩涂始终被茂密的芦苇所覆盖。芦苇生长得极为密实,其间还夹杂着众多难以名状的小草,以及相互交织、蜿蜒绵长的蔓藤。那些与芦苇紧紧缠绕的蔓藤,仿佛是一层坚韧厚重的盔甲,不仅使得这片区域显得神秘莫测,更让常人难以涉足。唯有土匪,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时常隐匿其中。岛的中央,有一条隐秘的小沟。它悄然嵌于芦苇丛里,若不仔细端详,根本难以察觉。小沟两侧,滩地微微凸出水面,恰似臀部的轮廓,而芦苇在其上均匀分布,犹如精心裁剪的衣衫,使得整座小岛的形状宛如女子的丰腴臀部。当地百姓质朴而直接,苦思冥想也未得小岛的合适名称,最终,“大屁股滩”这一形象而直白的称呼便流传开来,成为了这座独特小岛在民间的独特标识,也承载着这片土地所独有的历史与文化记忆,岁月悠悠,它依旧静静伫立在宝应湖中,只是生态原始的风貌已经荡然无存。</p> <p class="ql-block"> 前放前,那也是土匪出没的地方。这些土匪比不得水泊梁山108 好汉,能替天行道,劫富济贫,而是与土豪劣绅勾搭,一味的欺压老百姓,打劫来往船只,欺男霸女。所以,当地的老百姓对这帮土匪又恨又怕。父亲知道我下放在那个地方时,拿着放大镜找出那个地方告诉我,那里有个小镇叫黎城,据说尧帝就出生在那个地方,那时还没有金湖县。廬山会议以后,国共合作,一致抗日。为了有一个安全的后方,上峰将时任河南保安大队大队长的父亲调来带一个营去那儿剿匪。在与土匪交战的过程中,一个土匪头子躲在暗处向父亲开枪,警卫员发现后,立刻用自己身体挡住父亲,父亲得救了,警卫牺牲了。父亲怒不可遏,对着那个土匪头颅就是一梭子,只见得土匪头子头上冒出一股青烟倒下了,父亲见状,惊讶不已。剿匪结束后,父亲转入五十二军开赴台儿庄参加台儿庄大战,从此,便一直留在了国军五十二军。我下放动身的前一天,父亲叮嘱我,有可能有段孽缘在那儿等着你,希望好自为之。我不以为然。心想,父亲打了一辈子仗,怎么还迷信呢。</p> <p class="ql-block"> 扬州知青登上这座神秘的小岛后,便听闻了一个在宝应湖地区长久流传的凄美故事。</p><p class="ql-block"> 从前,当地一位小财主家的千金,与一位在自家打长工的勤劳小伙子暗生情愫。然而,门第的鸿沟横亘在前,财主一家对这段感情坚决反对。无奈之下,这对恋人只能时常偷偷相约至那荒僻的滩涂幽会,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倾诉爱意。</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当他们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姑娘正躺在草地上,全身心地感受着那份爱意与温暖时,意外却突然降临。只见几个凶神恶煞的土匪从茂密的柴丛中窜出。其中一名土匪迅速用刀抵住小伙子的脖颈,寒光闪烁,小伙子瞬间吓得脸色苍白,身体抖如筛糠,口中不断求饶。土匪们发出一阵狂笑,其中一个恶狠狠地说:“想要活命也简单,只要你的女人为我们兄弟几个好好‘服务’一次,我们便饶你们不死。”小伙子听闻,不敢言语,只是用满是恐惧与哀求的眼神望向姑娘。姑娘心中明白他的无奈,短暂的沉默后,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坦然地再次躺回草地,闭上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心中五味杂陈,却也为了爱人甘愿牺牲自己的尊严,承受这无尽的屈辱与痛苦。而那片草地,似乎也在无声地叹息,见证着这爱情的悲怆与无奈,从此,这个故事便随着宝应湖的湖水,悠悠流传,诉说着往昔岁月里人性、爱情与苦难的交织。</p> <p class="ql-block"> 几个土匪见状,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他们的恶行如同一把把利刃,无情地撕裂着姑娘的身心与尊严。姑娘绝望地挣扎着,却无力抵抗,只能任泪水与痛苦淹没自己,几欲昏死过去。事毕,土匪们带着满足的呼啸声扬长而去,只留下这片被罪恶玷污的滩涂和两个心碎的灵魂。</p><p class="ql-block"> 小伙子哭着,满心羞愧地打算带姑娘回去。他的懦弱在这一刻暴露无遗,虽有愧疚与痛苦,却已于事无补。姑娘猛地站起来,眼神中燃烧着愤怒与绝望,她用尽全身力气给了小伙两个响亮的耳光,这耳光似是对小伙的谴责,又似是对命运不公的呐喊。随后,她毫不犹豫地奔向宝应湖边,在小伙惊恐的呼喊声中,纵身跳了下去。湖水瞬间吞没了她的身影,只留下一圈圈涟漪荡漾开去,仿佛是姑娘破碎的梦与无尽的哀怨。小伙呆呆地望着湖面,不知所措,从此,姑娘的故事,成为了这片土地上一抹永远无法消散的伤痛与遗憾,在宝应湖的风中,久久悲歌。</p> <p class="ql-block"> 小伙子望着姑娘决绝的背影,心中被无尽的悔恨与自责填满,对自己未能挺身而出保护心爱的女人而深感羞愧。他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自责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随后毫不犹豫地纵身跳入冰冷的湖水中。</p><p class="ql-block"> 随着时光的悄然流逝,宝应湖平静的湖面上,不知何时起多了两种不知名的小鸟。一雌一雄,它们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却难掩周身散发的哀伤气息。每当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之时,它们的叫声便会幽幽响起,那凄惨的啼鸣声划破夜空,穿村过户,仿佛是在诉说着往昔那令人心碎的悲剧。村里的孩童们,只要听到这悲切的鸟叫,原本的哭闹便会戛然而止,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所笼罩,只能紧紧依偎在大人的怀抱中。而老人们则会轻轻叹息,讲述着曾经那段凄美而又哀怨的故事,让这份伤痛与遗憾在岁月的长河中不断传承,成为宝应湖地区人们心中一段难以忘却的记忆,时刻警示着世间真情的珍贵与守护的重要。</p> <p class="ql-block"> 也不知历经了多少漫长的岁月,那小鸟的叫声始终如幽灵般回荡在宝应湖的上空。每至夜晚,宝应湖周边的村落都被这凄厉的声音笼罩,仿佛是那对恋人的冤魂在倾诉着无尽的哀怨与悲苦。村里的老人们,总会在听到鸟叫时,默默摇头,向晚辈们重述那段令人心碎的往事,告诫他们爱情的不易与怯懦的代价。</p><p class="ql-block">然而,当我们这批知青满怀憧憬与忐忑踏上这片神秘滩涂时,却发现那传说中的小鸟已然不见踪迹。或许,岁月的洪流终究冲淡了往昔的悲剧气息,让这对苦命鸳鸯的化身得以安息;又或许,它们只是隐匿于时光深处,等待着某个特殊的时刻再次现身。但无论如何,它们的传说已深深烙印在这片土地上,成为我们知青心中一段充满神秘与感伤的故事,也让我们对这片土地曾经的过往,有了更深切、更凝重的认知。</p> <p class="ql-block"> 这是我初到宝应湖所聆听的第一个爱情故事。宝应湖地处偏僻,本以为只是一方静谧质朴之地,未料竟也藏着如此凄美动人的爱情传说。男女之间的爱情,恰似浩渺宇宙中永恒闪烁的星辰,不受年龄的限制,无论年少懵懂还是白发苍苍,都可能深陷其中;地域无法阻隔,哪怕是这与世隔绝的湖滨角落,爱火亦能熊熊燃烧;门阀亦不能羁绊,恰似故事里跨越阶层的眷恋;教育程度也无法左右其力量。</p><p class="ql-block"> 无数经典小说因精准刻画爱情的千姿百态而令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众多电影、电视剧凭借爱情故事的演绎在影视市场长盛不衰,收获无数观众的热泪与欢笑;音乐一旦缺失爱情元素,便仿佛失去了灵魂,难以触动人们内心最柔软的角落。爱情,这一神奇的情感,拥有着撼动人心的巨大魔力,能让人为之神魂颠倒,使世间万物在其面前都黯然失色,乱了秩序。</p> <p class="ql-block"> 当我们满怀期待与些许不安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发现岛上已不再是往昔那般荒无人烟。在农垦战士们不辞辛劳的开垦下,曾经那令人望而却步、密不透风的芦苇荡,已有部分华丽转身,变成了充满希望的良田。往昔小沟两旁肆意生长、杂乱无章的芦苇与杂草,如今已被整齐刈净,展现出一片开阔与清爽。</p><p class="ql-block"> 小河边上,一座别具特色的食堂映入眼帘,它是用柴笆精心拼搭而成,虽质朴却不失温暖。在离食堂约一百米的那片麦田之中,两栋草房静静矗立,宛如荒野中的守护者。那便是我们知青的宿舍,它们看似简陋,却承载着我们即将开启的青春岁月与无限梦想。从这一刻起,我们将在这里挥洒汗水,书写属于自己的故事,与这片土地共同谱写一曲奋斗与成长的新篇章,让这片曾经寂静的小岛因我们的到来而焕发出全新的生机与活力。</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先一步驻扎在大屁股滩的是军垦农场的一部份,是从其它军垦农场开来的一个小分队。和平时期了,没有了战争的硝烟弥漫,国家为了妥善安置曾经为共和国奋斗的战士,将一些野战部队改为农垦部队,实行戍边的策略。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就成了军垦农场的一部分,而大屁股滩则军垦战士一部分的一部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大屁股滩也叫淮中作业区,也叫四大队。说起来是一个小分队,其实也就是二十来人,两部</span>康拜因、几台苏制拖拉机,这些就是大屁股的全部家当,加上逐渐转来的机耕队家属,再加上我们20来个扬州男知青,有了四五十人,这个滩地便有了点人气。于是,这40多人就单独成了一个分场,场名就叫宝应湖农场四分场。40 来人也有个支部,支付书记叫徐玉清,大队长叫林河山、施良,林河山是以副代正;会计叫李荣海,统计叫张希华,机耕队长叫徐靖东,知青队长叫徐华,事务长叫李夕林,保管叫杨长贵。除了李荣海、李夕林、徐华,清一色都是农四师的人。</p> <p class="ql-block"> 我们被安顿下来后,那汹涌咆哮的洪水已渐渐退落,似是一场狂暴的乐章渐渐趋于尾声。此时,空气中弥漫着芦花所散发的清新且带着些许黏腻的甜蜜气味,丝丝缕缕,萦绕鼻尖,仿佛是大自然馈赠的独特香氛。河岸上,茂密水灵的芦苇叶子在微风轻拂下朦胧地沙沙作响,似在低语着这片土地的过往。</p><p class="ql-block"> 已经露出的田野像是刚睡醒的孩子,冒着丝丝热气,尖尖的麦草破土而出,像是在欢快地微笑,迎接新的生机。而低洼之处仍有积水,波光粼粼,野鸭欢快地鸣叫,鱼儿不时跃出水面,溅起晶莹的水花。尽管太阳已然升起,洒下金色的光辉,可在这洋溢着淤泥和青苔气味的潮湿空气中,蚊子却开始成群结队地向我们袭来。它们嗡嗡作响,在耳边肆意盘旋,似是要给我们这些新来者一个“下马威”。我们一边挥舞着手臂驱赶蚊虫,一边却又被眼前这独特的湖岛风光深深吸引,心中满是对未来生活既忐忑又期待的复杂情绪。</p> <p class="ql-block"> 大屁股滩仿佛一座被世界遗忘的孤岛,机耕队及其家属都聚居在沟的那头,每当夜幕降临,浓稠如墨的黑暗便会迅速吞噬一切,仅余下无尽的死寂与空虚。知青们才待了没几日,便深切地感受到了大屁股滩那深入骨髓的寂寞与可怕。这种孤寂如同潮水,不断冲击着他们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心。</p><p class="ql-block"> 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闷,知青们绞尽脑汁想要走出去寻找乐趣与慰藉。彼时,仅有两条外出的通道可供选择。其一,是从二十三分搭乘摆渡前往施沟,而后步行至刘圩;其二,则是从双鼻孔渡船到一大队,再转乘摆渡抵达涂沟场部。相较而言,去涂沟的路线颇为繁琐,于是,大部分知青都倾向于选择从二十三分渡河。</p><p class="ql-block"> 当时负责摆渡的是父女二人,他们在施沟的河边搭建了一座简易的芦柴棚子,于这简陋的居所中相依为命,靠着摆渡的微薄收入勉强维持生计。这父女俩极为沉默寡言,每日只是专注于摆渡的工作,与往来的客人几乎从不多说一句闲话,周身散发着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息,令人难以捉摸。然而,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我因往返刘圩的次数愈发频繁,与渡口父女的接触也日益增多。渐渐地,交流的增多使得他们脸上那神秘的面纱被一点点揭开,他们的故事、他们的过往、他们的内心世界,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呈现在我的眼前並逐渐流淌出许多文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