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跟随父辈下四川 情系国防大三线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color:rgb(1, 1, 1);">—— 我眼中的国防三线建设情结</span></p> <p class="ql-block">1966年的夏天,正是伟大的人民共和国建国第十七个年头。为了响应毛主席发出的“三线建设要抓紧,就是同帝国主义抢时间”、“备战备荒为人民”和“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 的号召,远离大城市,到内地参加国防三线建设,我爸爸经过考虑,郑重地做出了选择:响应党的号召,到四川援建新厂!并于1965年7月先期到达华蓥山天池,参加了新厂建设。1966年7月中旬,我们全家8口人,只留下80岁高龄、不便远行的奶奶和跟随我家近10年的老保姆,爸爸、妈妈和我们姊妹四个,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四季如春的故乡——春城昆明,举家前往四川华蓥山一个名叫天池的陌生地方。那一年我刚满13岁,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年。</p> <p class="ql-block"><b>初识新环境 不知苦与乐</b></p><p class="ql-block"> 像我们家一样,当年随父母到内地支援三线建设的家庭还有很多。有的家中孩子不愿离开家乡去外地,便留在了老家或亲戚家中。那时,在支援三线建设的人群中,有来自大江南北的,有来自长城内外的,到处都能听到操着不同方言和外地口音的人。“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在那个年代里,每个家庭、每一个人都怀揣着一颗赤诚的心,一心想为祖国繁荣富强、为国防三线建设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当我们乘坐的火车离开昆明开往重庆时,我只顾一路东张西望,觉得跨越几个省很有意思,很过瘾,根本不知将要面临的是艰苦闭塞、枯燥乏味的山区生活。途经贵阳休息了一天,抵达重庆已是第五天。第二天冒着七月的酷热,父亲领着我们全家参观了红岩村和烈士墓,在解放碑品尝了著名小吃“担担面”,至今令人难忘。我只记得那种麻与辣的感觉让我眼冒金星,大汗淋漓,急得满大街找2分钱一碗的“老阴茶”喝。三天后,我们全家便与来自北京、成都等地的几个家庭一起,坐上前来接我们的大客车,沿着凹凸不平的盘山公路,向着几百公里外的目的地——华蓥山天池急驶而去。</p> <p class="ql-block">这是全家到达重庆后的第一张全家照</p> <p class="ql-block"><b>住进干打垒 体验新生活</b></p><p class="ql-block"> 经过长途劳顿,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我的第二故乡天池。当父亲带着我们来到一幢平房前——我们的新家时,我问父亲:这房子是用什么材料建成的?父亲说:这种房屋的建筑材料是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利用竹、木和泥土一层层编织、夯实后打造而成的,名叫“干打垒”,它的特点是造价低廉,冬暖夏凉。我们听了都很高兴。我们帮着母亲收拾屋子,铺好床铺。在一种新奇的气氛中,全家人在“干打垒”建成的新家里,度过了令人难忘的第一个夜晚。在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下,经过全体干部职工和基建民工的艰苦奋战,仅用了一年时间,工厂就建成投产了。各路人马和机器设备安装陆续到位,各条生产线也开始运转。当时父亲是生产调度科长,每天工作都很忙,有时忙得顾不上吃饭,但为了国防三线建设,大家发扬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不叫苦,不怕累,只讲奉献,不求回报。到四川以后,父母工作都很忙,没时间做饭,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全家只能去食堂打饭吃。父亲说,当时建厂的原则是:“先生产,后生活”。刚开始建设新厂时,生活条件一直很艰苦,只要能吃饱肚子,有地方睡觉就很满足了。记得那一年,我还跟随父亲一起上山开荒种地,干部职工们发扬延安精神,自己动手,艰苦创业,大家挥舞锄头,干得十分起劲。那年9月,我正准备上初中,可天池附近中学的学生都停课闹革命,出去搞大串联了。三个妹妹去厂里子弟小学报到上课了,只有我在家里闲着,什么也不能做。在这段时间里,我学会了生火做饭,特别拿手的就是擀面条和烙千层饼。父母成天忙工作,无暇照顾我们。那时全国已人心惶惶,骚动不安,盲目崇拜和狂热的口号也波及到了偏远的华蓥山大山沟。</p> <p class="ql-block">建厂初期修建的“干打垒”</p> <p class="ql-block"><b>世态虽炎凉 尚有真情在</b></p><p class="ql-block">后来听知情人士讲,那一年的厂务会上已经决定任命父亲为生产副厂长了,可惜“十年动乱”一夜间突然升级,所有老干部统统被打倒,父亲也未能幸免,1968年春节刚过,父亲就被无端地扣上“叛徒”的帽子,与其他老干部一样,被狂热的造反派一次次批斗,父亲被打得遍体鳞伤,又被分配到车间干重活,接受劳动改造。尽管如此,父亲仍然坚定地告诉我,相信我们的党是伟大的,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历史终究会还他清白。随着“十年动乱”的不断升级,派性争斗波及到了三线企业,工厂一度被迫停产。那时的文化生活极度贫乏,人与人之间关系紧张,人人自危。我和许多家庭的子女一样,一夜之间变成了“黑五类”,属于所谓“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成天办学习班。没事时我们就在华蓥山上到处乱跑,在天池湖里游泳、疯玩,来冲淡内心的恐惧与不安,在那个年代里,不管造反派如何给父亲扣帽子、打棍子,人格受到侮辱,身心受到严重摧残,但“人间尚有真情在”。当时有不少良心未泯、头脑清醒的人认为我的父亲历史清白,为人正直,作风正派,两袖清风,是党的好干部,所以很同情我们,并偷偷地帮助过我们,至今我对他们仍心存感激。</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在厂广播站的工作照</p> <p class="ql-block"><b>父辈为榜样 接过革命班</b></p><p class="ql-block"> 1976年金秋十月,在我参加工作后的第六年,祸国殃民的“四人帮”被推上了历史的审判台,“十年动乱”终于结束了。父亲于1972年底恢复了党籍和职务,先后在供运科、理化科担任领导工作,1980年担任科研设计所所长,直到1986年光荣离休。上世纪80年代中期,由于我父亲和母亲建国前就参加了革命,按照中组部的政策,正式享受了离休老干部待遇,幸福地安度晚年。由于那个年代留下的内伤,加上疾病缠身,父亲于1998年10月病逝,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们三线建设的第二代,继承父辈光荣传统,先后走进工厂,接过父辈肩上的担子,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践行着父辈的寄托与期望。我1970年参加工作,1972年入团。由于积极上进,勤奋好学,工作成绩突出,于1976年7月被工厂党委从基层调入宣传部工作,1987年光荣入党,先后担任过专职播音员、宣传干事、声像宣传干事、厂工会宣教、组织干事、秘书等职,已成为华蓥山大山沟里远近闻名的播音员、宣传骨干,受到历届党委和职工们的一致好评。几个妹妹也当上了车间光学工和检验员,工作表现都很出色,大妹还考上了工人技师。青春是短暂的,也是美好的。40多年来,我们全家与许多来自五湖四海的家庭一样,用自己的青春年华和辛勤汗水,为国防三线奉献自己的光和热。在参加三线建设的每个日日夜夜里,有多少人为了国防工业的发展壮大,从青年到老年,从青丝到白头,真正是:“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啊!</p> <p class="ql-block">这是华蓥山天池湖畔的华光厂</p> <p class="ql-block"><b>走出大山沟 再创新伟业</b></p><p class="ql-block">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为了搞活市场经济,寻求更大发展,按照国防科工委“军民结合、平战结合、以民保军、以军养民”的方针,国防三线企业陆续告别大山沟,迁往大城市。1987年7月,工厂正式接到了国家机械委523号文件,确定了新厂址为重庆北碚,第二次创业的号角再次吹响。在全体干部职工的共同努力下,工厂自筹资金,加上国家无息贷款,在美丽的缙云山下,倾力建新厂,再创新辉煌,实现了“三个同时”:同时设计、同时施工、同时建成投产,开创了3年建厂、3个月搬迁的骄人业绩。2000多名干部职工和3000多名家属,再一次挥手告别奋斗和生活了25载的第二故乡天池,走出华蓥山,搬迁到重庆北碚,翻开了三线创业史上崭新的一页,一座集光、机、电于一体的国家大型二类企业巍然屹立在缙云山下,嘉陵江畔。时光荏苒,弹指一挥间。2004年3月,工厂因民品生产结构的调整远远无法满足市场经济的需求,负债运行,被迫实行了政策性破产。但三线企业的职工们仍然痴心不改,继续为改革开放、为国防现代化建设努力拼搏,默默奉献,始终无怨无悔。这就是我所亲历的三线建设情结。</p> <p class="ql-block">这是搬迁到重庆北碚缙云山下龙摊子水库旁的华光厂</p> <p class="ql-block">(此文在2010年全国三线建设保护有奖征文活动中获得一等奖)</p><p class="ql-block">本文作者:原重庆华光仪器厂党委宣传部:杨晓虹</p> <p class="ql-block">十六字“三线精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