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在那些年雪落过的地方

繁星

雪落在那些年雪落过的地方 文字：冬

无论何时刷到刘亮程的文章，目光都被锁住似的。想到师范时的阅读课，老师赏析的是刘写的《寒风吹彻》，多少次岁月喑哑我始终对这篇文章爱得响亮。他的黄沙梁、老狗、钥匙、草木、村民，有着高浓度的孤独溶解在诗般冷彻的描述。这份冷很像梅花，赏完了反倒怦然、温热。

他不忙于春种秋收，他仔细听旷野上的虫鸣，凝视风中摇曳的花朵。我们看见了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的南缘，玛纳斯河静静地流淌。

读完，也仿佛钻入了寒风吹彻的冬天，或是一个人走在被黄昏遗弃的田野，村民渐渐走光了，镰刀锈迹斑驳，狗吠远远地响起，留下我被黄昏覆盖、浸染，把大家做剩下的事处理完。

黄沙梁足够容纳我的惆怅。躺在故纸堆，被阳光晒暖，春天的虫子把我当成绵延的山丘。我学着刘亮程，让自己的岁月像原野般敞开，冬日火堆旁从头到脚地触摸陈年的回忆。

生命本是孤独的热闹，短暂的漫长，这样的非逻辑性，使得人生无法整齐地对称。童年时损坏的磁带，即便修复了，也无法让童年再一次崭新。

每次我读到：

“雪落在那些年雪落过的地方，我已经不注意它们了。比落雪更重要的事情开始降临到生活中。三十岁的我,似乎对这个冬天的来临漠不关心，却又好像一直在倾听落雪的声音。”

我就再一次回到了阅读课，老师的矮跟皮鞋轻轻地响，我穿着洗得发旧的黑红色薄绒校服，窗外经过的是还未成型的寒风。

梧桐树落下的是我十七岁的青春。

每逢冬夜的闲暇片刻，就想重温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经年的雪，寒得能吃人。我还有力气，抽出骨头里贮存的勇气，烧出一室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