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型师晓华”爆红现象管见

肖青松

今年11月，湖南怀华的发型师晓华“火”了！ 2024年2月22日，李晓华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第一条为顾客理发的视频。到10月份，视频开始被广大网友关注。截至2024年11月9日晚9点，“发型师晓华”在抖音平台拥有309.1万粉丝。晓华走红后，迅速带火了周边生意。不仅当地文旅部门到现场宣传特产，理发店前也出现了特色美食街，网友戏称李晓华的店为“怀化5A级景区”。为方便外地网友来怀化，2024年11月，怀化特意增开了4趟高铁。 “发型师晓华”的“火”，真可谓一夜爆红，大红大紫。 …… 　　也许，理发师晓华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会一夜之间成为网红，被网友们要求全国“巡剪”！ 也许，整个理发行业做梦都没想到，因为该行业出了个“发型师晓华”，竟然能让地处湖南西部的小城怀化为此增开四趟高铁！ 据网上分析，“发型师晓华”暴红的原因无非是三条：一是手艺过硬。二是“听得懂人话”，能真正倾听顾客的实际需求，完全按照顾客的要求去剪。三是不靠名目繁多的技师、总监的名头，没有动感音乐和高档装修，也不搞花里胡哨的寒暄、推销，踏踏实实挣自己的“手艺钱”。 　　这让我想起自己这些年理发的经历来。 记不得从哪年开始，每次去楼下理发。交费时，总是发生大致如下的问答过程。 我问：多少费用？ 理发师答：办了卡没？ 我说：没有。 理发师答：没办卡是，费用是100元；办了卡，则是50元。 办卡怎么个办法？ 预存500元就行。 这就是丢给我一块鸡肋。不存，一次费用要100元；存，一次性掏钱500，让人心疼不说，还要担心理发店跑路；更有甚者，严重限制了自己理发的随性与自由。 想来想去，反正头发是要常理的，存吧！ 如是，为了避免一次付费过高，我存进了自己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理发自由——我不能自由选择理发店了！ …… 　　再后来，理发行业的花样越来越多（理发店装修倒不是每家都越来越高档）。 比如，一进门，先躺下洗个头发，然后洗头发的美女一会问你，洗什么牌子的洗发水？一会又问，要不要掏个耳朵？一会又问，要不要按个摩？然后是，选择哪个理发师，店长还是总监？要不要养个生？要不要搞个头疗？要不要美个容。 …… 不同的内容有不同的价位，少则几十，多则几百上千。操作模式基本都是办卡打折，不办卡一份不少！ 最有意思的是打折，有些服务项目可以低到三折、两折，甚至更低…… 　　总之，整个过程，感觉就象进了个推销窝，又象耳边有无数蚊子，让你不得安宁，烦不胜烦。更有甚者，一旦你对她们推销的项目产生疑问或者拒购，她们会说： “唉，其实，我也知道你没钱。我们只是说说而已。” 好好的理个头发，本来是顾客，是上帝。结果因为美女们的一番推销，自己顿时感觉成了被嬉弄、被嘲笑的对象，如是只能逃之夭夭。 …… 再返观那些一个个身穿“制服”的美女，让人想起的是传说中古代那种让男人快活的“某楼”，自己成了个囊中羞涩的“某客”。 …… 　　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想找个不办卡、不推销的理发店，但很遗憾，确实很难找到。 实在没办法。我只能适应变化了的环境，或者说学乖了。硬性做到两条。一是坚决办卡。因为我总得理发，且大可不必为毫末之事，掏个天价费用。二是坚决拒绝一切推销。每次在躺下洗发时就对美女亮明底牌：“别跟我推销任何东西，我只理发！” 因为我的“学乖”，我捂紧了自己的钱袋子。但我确实不知道自己是赢了还是输了？ 说赢了，是因为我既理了头发，又捂紧了钱袋，保证不多花一个钢蹦！ 说输了，是因为办卡之后，我不仅失去了任意选择理发店的自由。同时，收获了理发过程中服务人员冷寞！因为你一毛不拨、滴水不漏，谁愿跟你多说一句话！！！ 　　很简单的一个理发，本来是一个你合理收费、我自愿付费的简单交易过程。 我来是因为我有需要，从某种程度上讲，也是对你生意的照顾。我愿意常来，那是因为你理得好，或者服务态度好。理发过程中，我们可以自由交流，可以成为朋友，甚至很好的朋友。我若不来，那是你的技术、态度、或者收费过高，但也是一次性交往，之后就一拍两散。 而现在不同了。就因为你要留住顾客，所以你大幅度提高单次价格，然后，又通过无底限的折扣，来满足顾客低价消费的心理欲求。 简单的消费变成了你打我的主意，我打你的主意。 再加上紧跟而来的要不要掏个耳朵？要不要按个摩？要不要养个生、搞个头疗、美个容的推销，简单的一次性消费变成了讨价还价、斗智斗勇的过程。 久而久之，心累了、人情味没了！简单、随性、自由的消费方式没有了！ …… 　　时代在变化，我们已经从传统走到了现代。 现代社会商业化的运作模式，把一切都绑在商业的战车上。细微到理发这样的毫末小事，都得在商业的战车上大战无数个轮回。能不累吗？？？ 　　再来看看怀化的理发师晓华。她那三条走红的原因：手艺过硬；完全按照顾客的要求理发；不搞名目繁多的技师、总监名头，不搞花里胡哨的推销，踏踏实实挣自己的“手艺钱”。 对传统的坚持和固守，仿佛让人一下子回归到了传统，回归到那个似曾远去的过往！ …… 不知网友热捧“发型师晓华”的同时，是否冷静追问过自己热捧她的深层原因，也不知我们的社会学家，对“发型师晓华”暴红现象有没有进行深层次的社会原因分析。 反正我信了，在一切都在向商业化靠拢的现代社会，“发型师晓华”传统的小店模式，就是一股从远古吹来的春风。而网友对“发型师晓华”的热捧，那是一种集体无意识，无意识的背后，折射出来的心理因素，就是对渐行渐远的那个简单、随性、自由、单纯而又古朴的农业社会的依恋与向往。 …… 类似的、网友追捧更热的，还有隐身几年之后，最近又强势回归大众视野的李子柒现象。 …… 　　其实，人类都是向往自然、向往简单、向往自由的 …… 在人类思想的殿堂里，老子笔下的理想社会就是“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人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作为泊来品的佛教，也认为人类从古至今基本上走着一条“退化”的道路。佛教认为，人类的始祖，是从色界天的第八层“光音天”而来。在“光音天”中是没有疆界田宅等私有观念，没有骄慢、诤讼、打斗、怨仇等现代现社会习以为常的社会现象的。 基督教中的理想社会是“伊甸园”，在“伊甸园”中，人类可以自由随性到连衣服都不用穿！亚当和夏娃是因为偷吃禁果，才被上帝逐出了伊甸园，才有了羞耻之心。 …… 　　中国古代有一个诗歌流派，叫做山水田园诗派。该诗派的鼻祖陶渊明就认为，人类社会是樊笼，最后自己坚决不为五斗米折腰，要归园田居，还留下一篇宣言式的作品《归去来兮辞》。 …… 浪漫主义诗歌大伽李白，虽然有“为王者师”的入世情怀，但最终欲求还是且放白鹿青岩间，需行即骑访名山。 …… 诗佛王维更是喜欢“行到水尽处，侍看云起时”的悠然和散淡！其诗歌境界，不是“人闲桂华落，夜静春山空”，就是“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 　　还是回归我们眼下的生活吧！ 我必须到“某峰”去理发，因为我在那里预存的费用； 我必须到某店去买衣服，因为我成了他们的贵宾； 我的孩子必须去某学校上小学，因为我的房子绑定了那里的学位； 我必须几点赶到机场，因为去某地只有那一趟飞机； …… 我必须做到的“必须”太多了，因为这些年，我们人类做就了太多的茧，把自己牢牢地绑在茧的中心了。 …… 　　“人民理发师”晓华的出现，让我们理发不再需要办卡，不再需要因为无休无止的推销而与推销产品的美女服务人是斗智斗勇。 简单的事情回归到了简单。 很随性的事情回归到了随性。 这算不算是远古吹来的一股春风？ …… 网友对“发型师晓华”的热捧，是不是人类于无意识中，对现实的挣扎？对古朴传统的过往生活的精神回归与深层向往？ 我不知道！ …… 但我始终认为，我们需要的是反思！ 包括你，包括我，包括生活在当下的所有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