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人的一生,有无数个“第一次”的美好回忆。</b></p><p class="ql-block"><b>打开记忆闸门,许许多多“第一次”涌入脑海,它们像一个个脚印,烙印在我们成长的道路上;像一片片落叶,飘落在记忆的沃土里。“第一次”,有成功,也有失败;有甜蜜,亦有苦涩,五味杂陈,百端交集,然而不管结果如何,重要的是我们经历过。</b></p><p class="ql-block"><b>参加中苏边境会晤第一次当主翻,是我军旅画布中记忆深刻的一笔色彩。</b></p><p class="ql-block"><b>1970年,部队保送我去北京大学俄语系学习,当时称之为“工农兵学员”。1974年春末夏初,怀揣毕业证,离开燕园,返回边防部队,被分配到满洲里中苏边境会谈会晤站任俄语翻译。</b></p> <p class="ql-block"><b>满洲里是个不足5万人口的边境小城市,北与俄罗斯(苏联)接壤,西与蒙古国为邻,是个“三国闻鸡鸣,犬吠惊三疆”的地方。城市虽然不大,却是我国最大的陆路口岸,是祖国的北大门,战略位置显而易见。</b></p><p class="ql-block"><b>1970年6月初我到满洲里会谈会晤站报到。</b></p><p class="ql-block"><b>满洲里会谈会晤站隶属于边防十团,业务归口呼盟军分区边防科。它的职责是处理满洲里地区与苏联赤塔地区的边境事务。会谈会晤站驻防满洲里市,与苏军会谈会晤的工作室则在距市区18里的边境口岸,当时那里不准老百姓随便出入,是军事禁区,而现在变成高收费的国门旅游景区。会晤室位于国门东侧,紧临边界线,北边200米处是苏军后贝加尔会谈会晤室。中苏会谈会晤室隔边境线相望。</b></p><p class="ql-block"><b>边防会谈会晤是我国军事外交的重要组成部分,因在边境处理涉外事务,故有人戏称它为“国门外交”。</b></p><p class="ql-block"><b>边境出现一般事务,如边民生产越境、牛羊牲畜越境、探照灯越境等由会晤代表与苏方会晤交涉;如发生重大边境事件则由我方会谈代表——呼伦贝尔军分区主管边境事务的副政委出面与苏军赤塔边防总队代表会谈。当时由于中苏关系恶化,边境矛盾常常一触即发,每年会谈会晤达100多次,双方交涉频繁。</b></p><p class="ql-block"><b>会谈会晤是不定期的,随时有情况随时见面处理。联系方式:白天有情况需要会谈会晤时,邀请方就在自己国门上升小红旗,被邀请方同意后,便在自己国门上答旗,表示可以见面,两国国门相距300米左右,升旗、答旗,肉眼是能看到的;晚上遇紧急情况需要会晤时,邀请方则开车到边境线打开车灯闪晃,对方同意后也开车灯回应,那时双方由于关系紧张是没有热线联系的。</b></p><p class="ql-block"><b>我方如有事邀请苏方,就驱车到“十八里”,在中方会谈会晤室见面;若苏方邀请中方,我们就开车去苏联后贝加尔会谈会晤室。彼时,两国关系恶化,双方边防部队剑拔弩张,边境线上经常发生人员、牲畜、车辆、飞机、探照灯光和野火非法越境,这些事件都需要双方会谈会晤来解决。一般情况下,会谈会晤在室内进行,但遇有重大、突发事件,双方拒绝进会谈会晤室,就在边境线面对面相互指责。</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会晤班子成员:前排戴眼镜的三位是翻译,后排掌舵者是会晤代表</span></p> <p class="ql-block"><b>8月12日傍晚,我方牧民有五匹马不慎越入苏联境内,情况紧急,上级指示,夜里约苏方见面。王参谋带我和戴翻译去会晤,并指定我当主翻。我的妈妈呀!到会晤站工作后,我才参加了5次会晤,尚在实习过程中,今晚会晤当主翻,这不是“赶着鸭子上架”吗?说实在的,既想当,又怕不胜任,心里忐忑不安。王参谋鼓励说:“据我观察,你的口语交流水平还行,适应能力较强,别怕,要相信自己!即使有些单词和句子不会翻,戴翻译可帮你。”当时凭借年轻人的“虎劲”,我答应试试看。</b></p><p class="ql-block"><b>夜里11点,我们驱车来到国门东侧的边境通道上,打开车灯,摇摆小红旗,以示邀请苏方会晤。苏联国门距边境线不远,上面的哨兵能看到,估计很快会向他们上级报告,于是我们在车里等待回复。两小时过去了,苏方没动静,我们又在车灯前摇小红旗。之后,每隔2小时摇一次旗,苏方会晤人员愣是没出现,耗得我们精疲力尽,直到早上7点,他们才来到边境。</b></p><p class="ql-block"><b>双方一见面,王参谋就怒气冲冲地指责苏方没及时回复我们要求会晤的邀请,致使我们在边境线白等了一晚上,对此提出强烈抗议!我模仿王参谋的严肃神态,大声翻译给苏方代表。他听后耸耸肩,嬉皮笑脸的说:“Ленин говорил: Кто не отдыхает, тот не работает.”(列宁说过: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老毛子”显然是无理找三分。王参谋不依不饶地又谴责几句后,苏方代表自知理亏,表示:“Извините, Внимание позже。”(抱歉,下不为例)</b></p><p class="ql-block"><b>进入我方会晤室,王参谋通告苏方,中国牧民5匹马从满洲里东边的“二卡”地区误入苏境,请协助查找并及时返还。苏方代表答应派员协查,有结果及时告知。第二天苏方通过会晤将5匹马移交给我方。</b></p><p class="ql-block"><b>会晤进行了半个多小时,总的来说,我准确无误的完成了第一次当主翻的工作,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王参谋和戴翻译较满意。</b></p><p class="ql-block"><b>翻译,是会谈会晤的语言桥梁,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翻译不仅要求业务熟练、表达准确、语音语调配合内容,而且需要学习和掌握很多诸如军事、文学、历史、地理、外交礼仪、会谈技巧等知识。我任翻译六年,参加中苏会谈32次,会晤650多次,在这些会谈会晤中,我多次担任主翻。然而,第一次当主翻,犹如万里长征迈出的第一步,印象深,难忘却!</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会晤前准备文案工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位于国门东侧的满洲里会谈会晤室始建于1973年,是当年中苏边境会谈会晤的涉外战场,这里留下我满满的回忆。国门辟为旅游景区后,它结束了历史使命,成为收费的“红色展览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