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这一次我和妹妹再一次被妈妈逼到炕里头临窗的角落里,这个墙角我比较熟悉,主要是因为这墙角正好处于炕头外的妈妈无论怎样双手挥舞也够不到的距离。硬朗的小笤帚旮瘩,妈妈最趁手的武器,她挥舞它时,每次都会精准地击打在我和妹妹的屁股上,前提是只要我们进入妈妈的攻击范围。</p><p class="ql-block"> 妈妈绝对是罕见的高手,我和妹妹对此深信不疑。我曾亲眼目睹妈妈用小笤帚旮瘩击打一只空中正飞舞的苍蝇,那苍蝇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会突遇到一只用高粱秸秆制作完成的笤帚旮瘩的攻击,这竟是一次饱和式打击。它的前方和后方都被笤帚旮瘩彻底封死,结果只能是中弹坠机。</p><p class="ql-block"> 所以,每次只要妈妈开始找笤帚旮瘩,我和妹妹就立刻转身、甩鞋、上炕、到墙角。这个位置,是我和妹妹无数次付出惨重的代价,才测算出来的妈妈的一个盲区。除非她站在炕外把小笤帚旮瘩投扔过来,50多平方米的家啊,这个位置比奶糖、饼干还要宝贵。</p><p class="ql-block"> 小笤帚旮瘩是相对于我们过去扫地用的大笤帚,大小比刷铁锅的刷子约大两倍。它是用红红的高粱苗制成的。长短和用量多少,隔壁杨爷爷制作时拿捏得异常好。每把笤帚,无论大小,一律用麻绳勒得紧致。柔韧的细杆束在里面,外皮用较粗的,这样勒紧后手握上去感觉有微细的伸缩空间,弹性十足,握上去颇有手感,难怪妈妈用起来得心应手。而笤帚旮瘩的最前面,细粒的红色高粱糜子粒多,因为杨爷爷制作时曾用石滚子碾压过,所以大部分较大粒的糜子此时已经被压碎了,剩下的都是细小的。妈妈每次挥舞它时,是用笤帚头也就是糜子粒部分打,还是用柄打,或者只用秸秆部分打,要根据我和妹妹错误的严重程度来决定。最强烈的痛感一定带有烧灼感,这就要用到秸秆部分了。也就是说,妈妈需要把笤帚旮瘩倒过来拿,这样才能保证每次笤帚旮瘩接触到我们屁股时刚好是秸秆部分。因为用这部分击打的次数多了,笤帚质量好不好就不难看出来了。妈妈没用杨爷爷编制的笤帚前,家里的大扫帚、锅刷子,小笤帚旮瘩都是在二马路购买的。自从有一次小笤帚旮瘩被妈妈舞断了一根绳子,妈妈从此就用杨爷爷家的了,即便后来我们搬家,妈妈还是要到杨爷爷家买笤帚。这很像好师傅出好剑,好剑要遇到好剑客。中间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严重影响到我和妹妹屁股的痛感。</p><p class="ql-block"> 小笤帚旮瘩常挂在贴有年画的一面墙上,我看得久了,它就会动起来,像钟表的摆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