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长来了

田野

老班长来了，我没有接，也没有送。总觉得心里有些内疚。老班长89年赴云南前线，守疆卫土。一日为兵，终身为兵，这是埋在每一位退伍老兵内心深处的情怀，一生不灭。我常想：“情怀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能让一个人一生念念不忘，永远放不下，永远扛在心头，直到终老、生命尽头。人常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每一个男人，少年时代都有一颗炽热的心。梦想戎装在身，保家卫国，生生不息，从不间断，也是每一个少年、青春时代的梦。梦不一定实现，一旦实现，将影响终生。总有一个兵影不离不弃，永远跟随，着魔似的陪你走完此生。我想这个“魔”应该就是情怀！兵的情怀！我曾经邀请过老班长来我的家乡走走。2020年，我告诉老班长，等孩子高考完毕，我将赴上海谋生，趁我还在古城西安，你过来走走，我现在失业状态，正好陪你逛逛，因工作原因，再加疫情，老班长没有赴约。2023年，老班长在微信上说，他想来，想看看一代女皇武则天墓的无字碑，我不知道老班长为什么对此情有独钟，我说：“来吧”。他说还没计划好，我说：“不急，来时提前通知”，这时我已在古城西安一家著名景区上班，意思是说提前通知，我好安排休假陪他逛西安。不久，我在朋友圈看到老班长去了青海，忙于工作，也没再追问，心想：“你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不来，彼此牵挂，互相祝福，工作好，家庭好，毕竟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不易，哪有那么容易说走就走，我们的生命正处于一个尴尬的年纪，一切得顺从自然，多些理解，多些包容，生活才美好”。2024年10月24日上午11点钟，老班长在微信里呼我，我说：“老班长，请指示”，西安这久天气咋样？冷不冷？我打算11月中旬来，“这几天20度，11月中旬天刚冷，11月15日开暖气，到时候关注西安的天气预报，选择穿衣服”，因为老班长是南方人，我觉得现在来可以，人少，不拥挤，“期待你的到来”，我说，“如果来，我告诉你，现在还不确定”，好的，提前告诉我，我说。 老班长是一个有情怀，重情重义的人，退伍还乡后数次重返部队，到我们曾服役的西南边疆，“边塞孤岛”，找回自己的脚印。那里留下了他激情燃烧岁月的印痕。那里是梦开始的地方。那里教会了他的爱国情怀。那里教会了他做人的根本，树立了笔直无暇的人生价值观。那里是他永远的牵挂，永远的思念，军旅岁月的永久记忆。 2016年国庆节，老班长在云南昆明发出了重返部队的邀请，全国各地的战友在微信群里看到了消息，纷纷报名、重走边疆，一行老战友协同家属数十年后、浩浩荡荡走进二甫十万大山之中。为的是再看看曾经流血流汗的边塞孤岛——二甫。为的是魂牵梦绕、多少次夜半梦醒时分，泪已湿巾、对军营岁月——二甫的怀念！为的是相见时难别亦难，再次重逢思念的减半和释怀。为的是让妻子儿女看看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增强爱国情怀。为的是再看一次二甫的山山水水。为的是再一次看看二甫的云海涌动。为的是旧地重逢，再见见老战友。为的是看看新时代军营战士的风貌和风采。去一次二甫真的能释怀吗？哪有那么容易？就像微信公众号红土高原，军旅作家赵安金老师在一篇文章里所说：“走进二甫，男儿有泪也轻弹”。短暂的二甫之行，离别时，走到这最后一眼可以回望连队的地方，有战友禁不住嚎啕大哭，其他战友也是泪眼婆婆，依依不舍离开曾经自己战斗过的哨卡，如果说社会是一个大染缸，那么这次边疆之行、无疑是给这些可爱的老兵灵魂的一次洗礼和升华。数十年的思念，数十年的不舍，实现了，但又要画上句号，离开了，又留下了一串串长长的思念！ 有战友赋诗：离开部队想部队，几度梦中回。悠悠岁月数十载，今日重归队。问一声老班长，你可知我是谁？白发的那个是小林，拍照的这个是宝贝爷！……悠悠边关，千里边陲，是老兵们心目中永远的记挂。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一身戎装曾经是多么的不愿意脱去呀！——祖国！一日为兵，终身为兵。兵的影子永远跟随！ 记得那天老兵们协同家属手握国旗，步伐整齐，歌声嘹亮。记得那天边防检查站官兵的敬礼，肃然庄严。记得那天老连队现役军人列队欢迎的场面激动人心。记得那天与现役守疆战友的联欢和交流多么的亲切和热烈。记得那天边塞小学的捐赠多么感人，这就是老兵心中的二甫。这就是老兵心中永远不灭的边防哨卡，让军旗永远高高飘扬。 2018年3月20日，老班长再次踏上二甫的征程，这次是为战友唐建新烈士的爸爸妈妈圆为儿扫墓的心愿！陪同年迈的老人家为儿子扫墓，再次走进二甫！（写到此不由得我凄然泪下，几度哽咽，建新的爸爸疫情时已遇世长辞！😭🙏）2018年11月24日，云南省律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总经理曹春秋女士的邀请，和社会热心人士，及微信公众号红土高原，军旅作家赵安金老师再次走进边防二甫，携带已出版的《走进二甫》一书，为二甫的边防军人送去精神食粮。鼓励新时代的现役军人扎根边防，奉献青春，为国为民，守疆卫土，再续新的篇章。近距离接触二甫官兵守卫边疆的奉献精神。慰问二甫小学的学生们，给孩子们鼓励，给孩子们希望！带着战友们的重托，烈士陵园祭战友！像老班长这样情系边疆，情系军营，心中的火苗永远燃腾，我想；走出二甫的每一位军人都不曾熄灭，愿这一火苗永远燃起！直到年老古稀，生命尽头。2024年11月25日上午12点，老班长终于赴约，抵达咸阳机场，因坚守工作岗位，实在脱不开身，于是委托我的堂妹夫前去迎接老班长一行，一个小时后顺利安全抵达古城西安，我的发小刘军兄弟预订了酒店，我下班已是黄昏，大唐不夜城火树银花，灯光璀璨，身着古装的姑娘们，迈着轻盈懦雅的步伐行走在大街上，给不夜城增添了不少气氛和景致。大唐盛世，一片祥和。陪同老班长和嫂嫂以及岳母大人，逛大唐不夜城。回到酒店，发小们已在等候，早已备好了洒菜，为老班长接风。 这辈子最令我骄傲的是：“这些发小兄弟”，数年来的陪伴和帮助，屡次的不顺，屡次的生活困境，总有他们陪伴左右，帮我渡过难关，近年来，入住佛寺做了守护值更人，纵然安静的反观自己，原来自己满身缺点，自以为是，自己竟然不得而知，寺院里的工作多多少少是我有所改变，有所醒悟。感恩此生，遇见他们，感恩兄弟们伴我而行，于朋友，于战友，于家庭，于社会，虽自己有百般不是，发小们从未埋怨过什么，反观自己的内心，对他们有点愧疚，感恩感恩，愿大家平安喜乐，万事顺遂，六时吉祥🙏 接下来的几日，我仍然坚守岗位，老班长自己走西安，时不时电话联系，我告诉他先到哪里，再到哪里，按照我的建议去游玩，再也没有见面。他告诉我借此机会，想去陕南汉中看望已病故的杨建全战友的家人，还想去陕南略阳钢铁厂看望他曾经带的新兵岳利军战友，回家时顺道成都温江县看望唐建新烈士的母亲。我说到陕南，直至略阳300多公里，成都高铁三小时，将嫂夫人和老人滞留西安也不放心，带着嫂夫人和老人旅途老人也受累，再说老人也80岁了，嫂夫人身体也不大好，下次吧！不得已，老班长放弃了他的愿望，此次西安之旅时间紧张，一代女皇武则天墓的无字碑也未能如愿参观！老班长也是个孝子，对家庭，对社会，对朋友有担当，他的日子一般化，也不是很富裕，但遇到朋友，遇到战友，有困难能帮就帮，从不吝啬，一代革命军人的印记，在他的身上没有丝毫被磨灭。2024年11月28日晚18点30分，发小王辉开车将老班长送往咸阳机场，我静坐值班室一直等电话，不敢主动追问，怕影响开车，20点30分，终于等到发小和老班长的电话，已平安到达机场，我带着对发小的感激，带着对老班长的内疚说，我实在是抽不出身。老班长说：“不要解释，我理解的”，叮咛你三件事：一，你不分昼夜的上班很辛苦，能否换个工作？听说你家哥哥嫂嫂是当领导的，能否得到他们的帮助？去他们的工厂工作，我说凭我的能力找份工作不是很难，在工厂混了半辈子了，烦了，不喜欢，我现在也很享受我目前的这份工作，佛门净地适合我的性情。其二，你的车子很久没有保养了吧？有些问题，我开车时噪音很大，赶紧把机油换了。其三，希望你带着老婆孩子和母亲走一趟云南，我们都无所谓，特别是老人，年纪大了，等不了，昆明，洱海，丽江都逛逛，让老人散散心，是我们做儿女的孝道，就这三件事儿，我在昆明等你，好的，多保重！当兵的人总是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挂了电话。刚好值更的时间到了，又一次登上高塔巡查，大唐不夜城的华灯初上，盛世长安，一片繁华，老班长期待你再来长安，共话过往，千年古都，常来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