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阋墙</p><p class="ql-block">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p><p class="ql-block"> ——民谚</p><p class="ql-block"> 一个家族的兴衰,常常表现在兄弟们分家当中,大凡和睦团结不靠祖上财产而共同奋斗的都会兴旺发达。反之,为了祖上财产兄弟阋墙,反目成仇,窝里斗的皆会两败俱伤。一个家庭不小心娶进一个恶媳妇就是不幸的开始,祸害的开端,仿佛成了一条千真万确的真理。</p><p class="ql-block"> 老侯家祖上不是梨城人。自从侯尚峰当上梨城县副县长后,全家就落户梨城了。侯尚峰有四个儿子,三儿侯叔在南方广州工作,多年没有回来过,年轻一点的人都不知道他了。老大老二老四都在梨城工作。老大侯伯在文教局上班,还是个副局长,找了个对象叫黄珊爱跳舞,能说会道,模样漂亮,亭亭玉立,一头自来卷发,会唱革命样板戏。退休后跳广场舞,虽然不是群主,在群里老发表个人的观点,摆摆太太架子,今天说张三,明天说李四,人家都不顺趟,只有她自己伟大,自以为了不起。在妯娌们中间,挑三祸四,爱占便宜,好沾光,每每说些不可理喻的话,没理绕三分,妯娌没一个待见她。</p><p class="ql-block"> 老二侯仲老三侯叔同一天结婚,比老大侯伯结婚晚几年。由于电器更新换代,原来侯伯结婚买的是黑白电视,等到老二老三结婚时都兴彩色电视机了。侯尚峰给二个儿都买的彩色电视机。黄珊便给侯伯置气,让老公公侯尚峰在绐补配彩色电视。侯伯没有帮妻子说话,黄珊顺手拿起椅子,把窗子的玻璃都砸坏了。老公公侯尚峰知道后,又给黄珊新买了和老二老三一样的丅C乚牌彩电,黄珊才算善罢甘休。从此,妯娌们内心深处埋下隔阂,一直不那么亲近。</p><p class="ql-block"> 多年后,侯尚峰去逝,留下一栋房子,正好在商业步行衔上。老三侯叔远在广州工作,父亲死后多年不回来,分家时把宅子让给其他兄弟三人了。这栋房子为二层洋楼,东临商业步行衔,北临邯大公路,十分营俏,黄金圣地。改革开放后底层成了门面,楼上成了租赁者的住处和仓库,楼上楼下都有收入,日进斗金,侯家的财富一半都是取自租金。三户共走一条出路,同过一个门楼,出入很方便。</p><p class="ql-block"> 老二侯仲的房子紧挨着三户的出路,结婚以来就这么住着,老大媳妇黄珊退休早,想开个小卖部,感觉挨着出路宽畅些,便要和老二媳妇调换房子。老二媳妇甯梅还在税务局上班,初提出来不同意,后经侯仲做思想工作,一家人,没有斤斤计较针尖对麦芒。最后还是顾大局同意了。但内心里总感觉黄珊强势,干什么都想占高岗,甯梅心里老过不去这个坎,偷偷自个生气,买点木香顺气丸吃,过一段时间就风平浪静了。但身体老不舒服,不是这疼就是胃不舒服。</p><p class="ql-block"> 老大侯伯有二个儿子,老二侯仲有二个女儿。老四侯季有个儿子,实行计划生育,只一个孩子没有闺女。黄珊给甯梅说:"祖上留下的宅基不能改姓。到啥时都不能卖"</p><p class="ql-block"> 甯梅说:"我没儿子,我没有闺女吗?法律上闺女同样有继承权。"</p><p class="ql-block"> 黄珊说:"你的闺女姓侯,你的外㽒姓郭,你让你外㽒姓侯,你能办到吗?"</p><p class="ql-block"> 甯梅说:″祖上分家时分给我的,轮不到你说三道四。"</p><p class="ql-block"> 黄珊说:"祖上的老宅,只有姓侯的租住,谁都不准卖。"</p><p class="ql-block"> 甯梅说:"你看好你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别管的太宽了,我这两间房不用你操心。"嘴上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黄珊两个儿子,甯梅两个闺女,有闺女的人就要该受你有儿子的人的气吗?夜里偷偷哭。有啥办法呢,和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p><p class="ql-block"> 侯伯是个明白人,媳妇黄珊的所做所为,他厌恶极了,老反对,恨的咬牙切齿。但又说服不了自己的妻子。三观不同,一辈子没少生气。分家后兄弟们都不说话,自已又起不了模范带头作用。黄珊蛮横不讲理,有点不如意就胡卷乱骂,爱沾便宜,没理辩三分,让侯伯在兄弟面前抬不起头,让外人笑话。</p><p class="ql-block"> 三观不同的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吵嘴自然多,给生活带来许多不愉快。侯伯没有退休便病倒了。他的下属小徐去医院看他,他便口无遮拦,毫不避讳,咬牙切齿的说:"我没几天活头了,我对你说,娶媳妇一定要找个说理讲法的,漂亮固然好,人品更重要。一个家庭娶进一个恶媳妇,就是这个家庭不幸的开始。我身受其害,体会最深。"</p><p class="ql-block"> 下属小徐说:"领导别想那么多,不开心的事全抛到脑后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既来之,则安之。安心养病,身体好了我和你做伴,去苏杭二州旅旅游,散散心,其不快哉!。"</p><p class="ql-block">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侯伯住院其间,黄珊带她老情人韩翁去看侯伯,侯伯咬牙切齿,一句话不说。黄珊说丈夫不懂人事,不给客人打招呼,几天都不给老公好脸色,指着鼻子骂他不顺道。</p><p class="ql-block"> 黄珊很少去医院,从来没有细心照顾过丈夫。侯伯带着无限的怨恨和抗争,终究没有战胜病魔,离开了人间。</p><p class="ql-block"> 侯伯出殡那天,前去送葬的人不多,他的二个儿子,一个侄子,媳妇,孙子孙女。侯仲的两个闺女也去了,拿着哭丧棒用孝布捂着脸,哭述:大爷一辈子受气,不敢仗义执言。是她大娘把大爷气死的。吾乎哀哉,越哭越伤心,泣不成声。</p><p class="ql-block"> 按照当地风俗,送走侯伯的灵柩后,黄珊应当烧掉死者破衣服,烂鞋帽,坐到大街门囗哭一场。黄珊却一反老黄历,老规矩,只向管事的抱怨说:"天一转地一转,一天只吃了一顿饭。"</p><p class="ql-block"> 管事的逗趣道:"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今后再不用你给侯伯做饭了。"</p><p class="ql-block"> "做饭,侯伯活着的时侯都是他给我做饭,今后吃饭,我只好自己下厨啦!"黄珊无可奈何,既怜惜又快活的说。</p><p class="ql-block"> 丧事就这样办完了,老三侯叔路远,忙工作没有回来,只用微信发来红包两仟元,以示对哥哥的怀念。</p><p class="ql-block"> 老二侯仲,老四侯季忙来忙去。活着的时侯不说话,死了要送大哥最后一程。妯娌甯梅只帮忙撕孝布,谁也没有答理黄珊,更没有去安慰她。黄珊根本不需要安慰,她想她的梦中情人呢。</p><p class="ql-block"> 侯伯死后没半年,黄珊就偷偷和她的青梅竹马的情人结婚了。两人都是二婚,韩翁死了妻子,黄珊死了丈夫。天做之合。</p><p class="ql-block"> 侯伯有两个儿子,大儿在邯郸市铁路局工作,二儿子侯白芝在县广播局工作,不成器,有赌博恶习。只靠工资无能力偿还赌债,偷偷把房产低押并输掉了,债主过了户。自己住的房子是租赁债主的,侯白芝无脸面对妻儿老小,天天喝酒,借酒消愁,没多久,就死在了县红十字医院。</p><p class="ql-block"> 甯梅退休后准备在出路的门楼里打烧饼卖,又学技术又买烤炉,门楼地上重新装上了地板砖,墙壁上涮了漆,门头装饰上了招牌,凤凰酥烧饼,整个门楼焕然一新。正准备开张大吉之际,黄珊伙动老四媳妇英娣找上门来,没进门就听黄珊大声吼:"甯梅呀,你把门楼收拾好了,准备卖烧饼,那可不行,天天进进出出的多影响通行。这个门楼谁也甭想占用。"</p><p class="ql-block"> 甯梅说:″这个过道没有我一份吗?闲着不是闲着,我退休找个活干,我不会跳舞,又不会唱歌。开个烧饼铺,卖多卖少不在呼,能挣个租金就好,忙忙碌碌不胡思乱想。英娣你怎么和黄珊一个鼻孔出气呢,一起来挤兑我?"</p><p class="ql-block"> 英娣委屈地说:"我本不想来的,二嫂你开个烧饼铺,不赚多不赚少吗?总比不干强。黄珊生拉硬拽非让我来,她的脾气你知道,我惹不起。我在中间帮谁说话都不合适。一家人将就一下就过去了。较起真来,没有一个吃亏的,互不相让,两败俱伤,更让外人看笑话。"</p><p class="ql-block"> 黄珊却不依不饶:″英娣你可别装好人,门楼是我们共同的出路,把路堵上了,谁都不方便。租门面的人也不乐意,只是老主顾了不提意见罢了。甯梅,你做买卖每天嫌的钱和我们分吗?"</p><p class="ql-block"> 甯梅说:"赚了钱我给你们平分,三一三余一,我劳动我快乐,大家受益,这样行吗?"</p><p class="ql-block"> 黄珊说:″那感情好,甯梅你可要说话算数,不能返悔的。"</p><p class="ql-block"> 甯梅说:"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说到做到。啥时我像你一样说话不算数。"</p><p class="ql-block"> 这个不成文的协议就这样达成了,妯娌各自回了家。我以为,一个人是否高尚,要看她的行为,是否互利共赢,不应当为了个人得失,斤斤计较。</p><p class="ql-block"> 笫二天一早,甯梅家大槐树上乌鸦叫个不住。黄珊找到甯梅家,返悔了,说:″门楼是通道,谁亦不准占用。空着不生闲气。"</p><p class="ql-block"> 甯梅说:"无论什么事都紧着你的兜量,说的牙是牙口是囗的事,睡一晚上就变卦了。赚钱都有份还不行,我装修门楼的费用不是打水漂了吗?你真会欺负人。一辈子就这个德性,老了脾气都没有变。"</p><p class="ql-block"> 黄珊说:"我不好,是你想占门楼,你却占了便宜卖乖,倒打一耙,翻说我的不是。"</p><p class="ql-block"> 甯梅说:″人有名,树有影。谁好谁恶,四邻自有公论。一辈子欺负我,你如今嫁给韩翁了,就不是侯家的媳妇了,还欺负我。"说着就冤的止不住哭起来。</p><p class="ql-block"> 说到黄珊痛处,她更恼羞成怒,吼叫着:"说一千道一万,门楼装修好了你也白装修,不让你用。只要我的眼在,你就休想开门市,甯梅你就死了这条心吧。"</p><p class="ql-block"> 甯梅说:″我惹不起你,还怕不起你。"两妯娌抬了几句扛,闹腾了大半晌,不欢而散。</p><p class="ql-block"> 晚上,甯梅的大女儿侯静,见母亲一个人在屋内掉眼泪,问了一下情况。宽慰了母亲几句。说与不讲理的人争对错,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吗?不是和她一样的人了吗?母亲甯梅不哭了,侯静才上楼休息。</p><p class="ql-block"> 凤凰酥烧饼铺被黄珊搅黄了,没有开张营业。甯梅一个人在家思前想后,多少年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一齐涌上心头。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滴个不住。甯梅晚上哭了多少次谁也不清楚。哭泣未能打开甯梅的心结,闺女们的劝慰亦未能起作用。终因抑郁成疾,没多久,含恨离开了人世。才退休还未领到多少退休金,人就不在了,街坊邻居都替她惋惜。</p><p class="ql-block"> 甯梅出殡那天,黄珊去了,给侯静抱怨说:"没听说你妈有病,怎么就走了。你们也不通知我一声,怕我吃你妈的菜汤。"</p><p class="ql-block"> 侯静用眼斜瞪着黄珊,一腔怒火写在她悲愤的脸上,没说一句话。</p><p class="ql-block"> 侯家的那栋老宅,分给甯梅的那部分,经侯静之手卖给了姓郭的人家,至死不在给黄珊有任何瓜葛了。谁走谁的阳关道,谁过谁的独木桥,一家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p><p class="ql-block"> 世人的人谁都一样,只要一分家,人心就散了,虽然是亲兄弟,却都成了仇人。</p><p class="ql-block"> 贤者曰:我认为不论是幸运的人,还是受苦的,都不妨听一听悲惨的故事。因为对于受苦的人,这也不失为一种安慰;而幸福的人,却正好把它当作一个警告,因而有所戒备,且不可重复走这样的路,陷入这悲惨的深渊。</p> <p class="ql-block">文字/原创(赵振生),敬请关注。</p><p class="ql-block">图片/网络,致谢原作者。</p><p class="ql-block">音乐/光阴的故事,特此鸣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