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红了 古村镇寻觅系列（之五）

佘山山人（仲）

东山的桔子红了！

年轻的时候，就知道苏州东山的红桔很有名。没想到七十年过后，昔日的红桔却成了明日的黄花。

如今东山已是白沙枇杷与杨梅的天下，那是横看山岭侧成峰，一代旧桃换新符。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是市场决定着物种的生存与发展。

而人类则是另外一码事，更注重传承与延续，更追求溯根寻源。

我站在外婆桥上，想着“摇啊摇，摇到外婆挢”的歌谣，脑海中会浮现童年的影子！

如今严老正带着我们去他的故乡“陆巷古村”，一个隐藏在苏州东山林中的世外桃源，真的倍感亲切！

从外婆桥到陆巷古村也就一箭之地，隔着一个山坡，那就是天壤之别。

古村依山傍水，山青水秀，面朝着太湖之滨。村口临水的“寒谷渡”口，便是太湖之水流经村庄的生财之道。

这里有“太湖第一古村”的美称，方圆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先后出了连中三元的宰相王鏊，出了一个状元、四十多进士，六十多个教授、院士，也被称为“进士摇蓝教授之乡”。

什么叫地杰人灵，在这里你会感觉更清晰。

步入陆巷古村，《寒谷渡口》是第一景点，也是古村面向世界的第一通道，它是见证王鏊独中三元的过程。也是古村读书人进京赶考的出发地，更是经商求财的生发之路与吉祥之门。

为求出门一路平安，村民们都会在渡口设置香炉求福佑，横匾《风帆隐现》也是预示扬帆起航，吉祥的意思。

通往陆巷古街的路，不足千米建于宋代，有八百多年的历史。到了明清年代，古村的发展更具规模，建有寒谷山庄、北箭壶、观音堂等七十二堂半，明清高堂鳞次栉比，为现今数量最多，保存最好，质量最高的一个村庄。

该村保留的探花、会元、解元三座牌楼，也为同一人建造，这在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

这里最出名的为一街七堂。（紫阳街、怀德堂、怀古堂、宝俭堂、三有堂、粹和堂、遂高堂、惠和堂）

一个村庄，有小桥流水、粉墙黛瓦，石板路、古井，高墙深宅，构成了古村特有的典型风貌。

在古村牌坊的交汇处，正对着宰相王鏊祖上祠堂《怀古堂》，应该算是古村的中心地段。

迈入大堂，只见祠堂进门花厅拐角坐一衣衫褴褛的老翁雕像不知何人？与庄园是何关系？千百年来手拿佛珠，审视着过往路人，面目冷峻而深沉。

我上前摸摸他的头和下巴，算是友好，打打招呼！

怀古堂不远处就是王鏊故居，也称宰相府。此王鏊在中国古代史非等闲之辈。

著名江南四大才子唐伯虎是他的门人，声称王鏊是他的恩师，他称赞王鏊为“海内文章笫一，山中宰相无双”。

在中国历史上，科举制度是一个人出人头地的唯一途径。

许多人为此奋斗了一生，胡子忙白了还在进京赶考的路上，而大多数人是无功而返。古戏《范进中举》便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幕。

而王鏊却是独站鳌头，他乡试第一拿得《解元》，会试第一拿得《会元》，殿试因被压制而得第三获《探花》，这在中国历史是不多见的。

王鏊八岁能读经史，十二岁作诗，十六岁作文为国子监诸生传诵，官拜户部尚书，太子老师，文渊阁大学士，后因不满朝政辞官，十六年几请出山，终不复出。

他为官清正廉洁，严于律己，敢于直谏，不阿权贵，在朝庭中受到打压。

刚解放那会儿，一般达官贵人的私宅、祠堂统统收归国有，像宰相府这种级别的自然不在话下。

鉴于这里自然环境优越，府祗厅堂房屋相对宽畅，地方政府就将其改造成为小学校。

这样穷人家的孩子也有了读书学习的机会。严老当时就在此读书，他告诉我们，小时候在这里念书的情景，讲到儿时的玩劣之情，那份久违的童真又闪现在脸庞。

有谁会想到，眼前这位德高望重的耄耋老者，竟是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将星级的教授，著名翻译家！

宰相府后花园很美，在我的眼里就是一个万花筒，无论从何处拍攝都会是很美的画面。

江南园林特有的气质，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该有的元素一概不缺，据说还融入了部份北方元素，我是看不出来。

这就是“香山帮”的杰作。香山帮是指江南园林建筑工匠达到苏州园林水准的统称。史书就有“江南木工巧匠皆出于香山”一说。

出了宰相府沿着青石板路继续前行是一条岔路口，这是通向后村的路，一条彻成网纹条状的青砖路。

严老站在巷口眺望远方，若有所思片刻后，对我们说外婆就住在这条巷子里。

有意思的是，墙角处站着一个卖蜂蜜枇杷膏的老人，他和严老打招呼说严老很像本地人，相互几句本地腔，竟引出他是严老弟弟的小学同班同学的佳话。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让我想起贺知章的唐诗《回乡》

老小回家老大回，

乡音未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我走过许多古村镇，建牌坊的村镇很多很多，有状元牌坊，贞洁牌坊，父子榜眼牌坊，最著名莫过于安微黄山歙县的七星牌坊。

而这种三元牌坊建在一个村里，而且是为一个人建造，放眼国内无出其右。

人老了，总爱怀旧，只有走在古老的青石板路上，你才会找到童年的感觉。

但这里的风貌，总有点不太像江南水乡的味道。

我觉得更像徽派的风格，灰白的高墙黛瓦，很有层次感，棱角分明。

陆巷古镇的建筑风格是徽派还是江南水乡风格，我们是外行也弄不明白。

但史料上讲这是香山帮的造化。它把徽派的色调朴素淡雅，雕刻装饰精美，民居多进院落与集居形式，风水朝向融合在苏州园林与江南水乡特有的形式之中。

所以走在古镇之间，常常会迷失在景色之中，会产生错觉，这里既熟悉又陌生。

也许这就是陆巷古村的魅力之处，是很有个性与韵味的地方，给人以赏心悦目的感觉，我想也附上一则小诗算作观后感。

七律《游陆巷古村》

江南水乡近千载，

黛瓦粉墙古井台。

青石窄道车轴路，

大红灯笼独徘徊。

牌坊仅为一人树，

三树更为金石开。

而今人人爱读书，

古村不缺是人材。

有人说灵芝草只有长在透光、通风、朝阳，土壤肥沃，风景绝佳的地方才能成为灵芝。兰花也是生在背荫、透亮、朝南的小溪旁，接受恰到好处的阳光雨露，才会尽情绽放。

这说明物种的优秀，离不开风水。陆巷古村的地域优越，必然带来人丁兴旺，但愿此情此景能够活力永存！（完）

写於上海松江佘苑路阳光人家

二0二四年十二月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