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行·斯瓦尔巴群岛

沧浪濯发

　　

三、斯瓦尔巴群岛

Svalbard Archipelago

斯瓦尔巴群岛位于北冰洋上北极圈内，冰河雪原覆盖着该岛60%的山地峡湾。据说，岛上有5000头北极熊，可以观赏的机率很高。因此，该岛是北极游期望值和关注点很高的一个目标。

我们的汉萨灵感号将在群岛巡游四天，希望能看到这些雪白的北极形象大使。

1.朗伊尔登船

8月11日

今天是登船的日子，北极之旅正式启航。

早上3：15起床，酒店送机到机场，乘坐5：20的包机，飞往斯瓦尔巴群岛的首府——朗伊尔城。

天刚蒙蒙亮。有佳祺领路，值机紧凑而又顺利。

飞机升空，天边火红的朝霞，如地火岩浆，在灰暗的天地间冲出一道红光耀眼的洪流。

那红色的火焰，金色的光流，滚动、膨胀、蔓延，染红了云彩，烧红了天幕，为朝阳的升起，启动了红光满天、灿烂辉煌的出场大幕。绚丽斑斓，满满的仪式感。

　　很快，朝阳脱去浓妆艳服，跃入蓝天，金灿灿的，光芒万丈。

那光芒，给海水镀金，让河水闪亮。湖泊变成一面面金镜，河流划出一道道银线。早晨六点多的大地，被朝阳照耀得烁烁有光，熠熠生辉。

　　从德国的汉诺威，飞往朗伊尔，大约四小时航程。

九点多钟，在我津津有味、乐此不疲的观赏中，飞机降落在朗伊尔机场。

斯瓦尔巴群岛是“最接近北极的可居住地区之一”。首府朗伊尔位于群岛中最大的斯匹次卑尔根岛，离北极点1300多公里，是离极点最近、地球上最北的城市。

　　机场不大，零星停着几架小飞机。跑道简易，锈色和裂痕暗示着漫长的寂寞。虽然这里是群岛与北欧大陆联系的纽带，但明显透着一股烟火不旺的冷清。

走到行李提取处，传送带台上站着一只北极熊标本，栩栩如生。它在这里第一时间迎接八方来客，尽显其形象大使优雅迷人的气质，可爱极了。

神思漂移中，北极熊迈开四肢，款步走来……啊，真盼望能早日看到这些有血有肉、生龙活虎的实体真身。

机场的出口处，一个标志牌立在路旁，上面显示：北京到这里相距5920公里。BEIJING后面有汉字，很惊讶。这是国人写的牌子吗？

　　走出机场，坐上了赫伯旁埃德邮轮公司接驳的巴士，开始游览朗伊尔城。

斯瓦尔巴群岛纬度高，温度低，不长庄稼，不见绿色。山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生气；水蓝盈盈的，透着逼人的寒气。落脚在这块土地上，生存和发展是有难度的。

然而，善于开拓的人们，经过一百多年的前仆后继，还是把这无人区，建成了采煤、科研、旅游三大支撑的可居住地。

于是，这荒凉沉寂的不毛之地，有了建筑，有了机械，有了船，有了人，有了万年沉睡之后的逐渐苏醒，有了死气沉沉之中的一股活力。

单就这一点，你就不能不赞叹这些开拓者和建设者们。

为此，我一路捕捉着岛上的每一栋建筑，每一缕生机，记录着人类开荒拓野的丰功伟绩。

秃山寒水，色调凄清冷寂。人们把建筑刷成彩色，给这苍凉大地点缀些暖色、亮色，让沉寂苏醒，让冰冷回暖，一点一点地，点燃这荒岛绝境的人间烟火。

水边滩涂出现一片苔藓，这是荒漠里的一小块绿洲。成群的白颊黑雁在水边觅食；一只麋鹿静卧坡上，观察不速之客巴士的动静。这里有了生命气息，珍稀的生命气息。

听说，这里的自然保护非常严格。别说鸟兽类不许捕食，就连地衣苔藓都不能破坏。一位访问学者想捡起地上的野花瓣珍藏，遭到同行的专业人士阻止。因为岛上的任何东西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可人为改变。

更有奇葩者，岛上拒绝生和死。临盆的妇女必须到陆地生产，将死的老人也必须离岛辞世。看似不近人情，实则保护生态。因为冻土不腐，细菌不灭。采用此政策，以免后患。

　　巴士把我们送到Barentz营地。两个帐篷，几个木板房，灰头土脸，与荒漠同色调。

不知营地的功用。只见一群雪橇犬，趴在自己的狗窝前，不情愿地接受游客频频扫射的镜头，忍受着一拨又一拨热切抚摸的合影。

一只简易的雪橇摆在旁边，供游客想象狗拉雪橇在雪原上风驰电掣的拉风情景。有人站上去，手扶把手拍照。我也凑上去拍了一张，傻傻的，太煞风景。要是真的驾驭雪地里飞驰的雪橇，一定很风光。

　　我估计这里是旅游接待站吧。

接待的姑娘滔滔不绝地解说，眉飞色舞，活泼俏皮，从屋外讲到屋内，兴致勃勃，热情不减。可惜我一句也听不懂。不知她是讲的内容有趣，还是见到人群兴奋。

进入一座毡房模样的屋子，围炉靠墙而坐。中间是电气设备，正面墙上一个大显示屏。开始了北极熊的视听介绍。还是鸭子听雷，一句不懂。没关系，事后可以查资料补课。

听完介绍，开始参观一座小木屋，这是历史遗迹。小屋以探险组织者的名字“Barentszhus”命名，纪念的意义深入人心。

Barentszhus组织的探险队共有17人。冰封季节，船被冻住，他们把船拆下来，用船板盖了这座木屋，在荒岛上求生存。后来，他们乘皮划艇到达有人区时，剩下了11人。

　　

感谢佳祺把这历史事件翻译给我，令我心生感动。这是继挪威探险家阿蒙森之后，听到的又一个心灵震撼的故事。

探险家的伟大，不仅仅是舍生忘死，探索未知，更有那绝地求生、智慧抗争的钢铁意志和顽强生命。他们是铁人、超人，是人类意志力和生命力的杰出代表。崇敬他们，纪念他们，也是为了激发我们自身勇敢顽强的潜质，去应付生活中各种艰难险阻的挑战。

中午，巴士把我们带到朗伊尔的市中心，在一个简易的大饭堂里吃了一顿简单的配餐，在食物完全靠大陆运输供给的不毛之地，吃上这样的午餐，已经很知足了。

市中心出现了建筑群。我有点好奇，区区2000位居民，住得了这么多的房子吗？后来得知，这里有各种旅馆，每年接待游客达九万人之多。这接待能力令人吃惊。

走在市中心的商业街上，看生活设施，看岛上商品。看白发老人咖啡店里慢饮，看年轻居民街边休闲。看绿色四翼的怪鸟洋溢着童趣，看裹着兽皮牵着爱犬的人抵抗严寒，看头戴矿工帽手提镐头的工人辛劳身影……短短的小街，一眼就能看懂昔日的沧桑、今朝的安祥，看懂极地无人区变为人类居住区、游览区之沧海桑田的历史轨迹和创造奇迹。

　　下午两点半左右，登上早已停靠在码头的邮船。

因上一拨船客上午刚下船，房间还没收拾好，我们只能在公共区域待着。利用这会儿时间，正好参观一下这艘豪华邮轮。

先跑出舱门，和邮轮合个影。因距离受限，拍不到船的全景，但可以看到客房的大窗，让你遐想里面空间的宽敞明亮。

顺便拍一张码头景象。桅杆耸立，轮船泊靠，码头上设备众多，人影晃动。虽有寒山冰川远远陪衬，但近处的彩色楼群增光添彩，让码头喧嚣繁闹，烟火气爆棚。

　　这艘汉萨灵感号高8层，4层以上是船客的活动区。

先上8层，看露天夹板上的泳池和水疗池。池子不大，进去会有被观赏之嫌。况且天气很凉，没有勇气去冷水泳。不过，这应该算是豪华船的标配吧。

下到6层船头的停机坪，跟灵感号的船旗合个影。幸有佳祺帮我拍照，使很少自拍人像的我，得以留下珍贵的照片。这不仅是极地打卡，还记录了当时愉快的心情和良好的状态。

　　佳祺德语、英语双强。在这艘德国邮轮上，她如鱼得水，游刃自如。她未及中年，却谙通世故，善解人意。把家庭、工作、旅游、回国，安排得顺风顺水，井井有条。

有这样的室友同游北极，真是超级幸运。

获准进入房间，果然如想象的宽敞明亮。大大的落地窗，呈现外面开阔清晰的景象。无须出门，就可一路观景，舒适而又爽快。当然，拍照还是要上甲板的，因为窗玻璃的反光无法避免。

佳祺已经抽空办好了我们一行四人的特色订餐，并随时通知我们一应活动，解疑答难。她自愿担起了领队的工作，无偿为大家服务，真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

另外两位男士在汉诺威已经见过面了。现在同船共游，很快熟识起来。一位曾是企业的高级白领、现在是游历世界的独行侠L君。一位是退休还没退岗的民营多家企业老板Z君。L君阅历丰富，言辞善表。提到旅游，便无所不知，侃侃而谈。其气质有点自持高冷，但打起交道来，却谦恭有度，温和得体；笑对褒贬，进退自如。后来，同船游的木鱼五人豪华团送L君“大神”绰号，足见此君不凡的性格特征。Z君面相忠厚，交谈时偶尔目光略有躲闪。言语不多，有南方口音。他旅游的经历较短，格外关注南极游的信息。其消费观明显豪爽，恰如L君笑赠的 “土豪”绰号，但实际上没有丝毫的炫富举止。后来，Z君船上感冒，迟迟不好，加上失眠症发作，他的旅程不太轻松。

下午六点半，全体船客集中到8层的观景休息室，做例行的安全练习。大会结束后，把英语船客留下，再用英语补课。这艘德国邮轮上，90%是德语船客。剩下的10%，能听懂英语的也寥寥无几。好在豪华团的木鱼领队做同声翻译，照顾我们不通德语英语的人，颇为受益。

　　七点钟，灵感号启航，离开了朗伊尔城，离开了斯匹次卑尔根岛，向北，驶入北冰洋腹地的汪洋之中。

晚饭七点半开。船上设有自助餐厅、点餐餐厅和特色餐厅。特色餐厅可以预定两次，品尝秘鲁日本跨界的美食。其它餐厅随便选择。这也是豪华邮轮的高级配置之一。

我们四人第一顿晚餐选的是点餐餐厅。餐厅环境不错，服务讲究。有佳祺帮忙点餐，颇为顺利，就是等的时间有点长。菜的品相不错，味道一般。这大概是吃不惯西餐的缘故。

　　正在品尝晚餐，突然接到通知，水里有蓝鲸。急忙跑去拍照，但也只抓拍到鲸鱼的脊背。

晚餐放弃吧，餐后甜食也放弃吧，去看看北冰洋海面的风景。虽然有4层接待室的音乐表演，有8层观景休息室的钢琴伴奏，但更吸引人的是海上不落的太阳。

2月到8月，是斯瓦尔巴群岛的极昼期。现在已是8月中旬，估计落日会沉入地平线，但天不会黑透，海面会是别一番景象吧。

上到8层甲板，看到船头还守着许多船客和船员，他们大概还在观察蓝鲸的动静。

　　天上布满了朵朵厚云。阳光寻找缝隙，射出金线，给乌云配上光芒的裙裾。昭示着，水天虽暗，但只要有太阳在，光明就在，光辉就在，前景就会美好。

　　

晚上十点，太阳钻出云层，光芒照亮了大半个天幕，光柱在海面铺设了一道金色的栈桥。一片柔软的金光，把8层甲板镀上了金色，灿然生辉，无比美好。

　　本以为太阳就要落进前面的山头，将会出现海洋极昼的特殊景象。可是，等到十一点多，太阳还在空中悬挂，仿佛它的轨迹不是抛物线，而是改成了横线。

直到回房间，那轮不辞辛苦、不肯休息的太阳（不知是夕阳还是朝阳），还在空中云层后面，光芒四射，灼灼夺目。看样子，它不打算落下去了。

可我们，今天三点起床，一直兴奋到午夜，真有点扛不住了。明天还有观景项目，还要贮备精力，继续兴奋呢。

就这样，在极昼阳光的抚照下，我们进入海上航行的第一个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