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024年11月16日,呼玛镇二队知青聚会,纪念下乡55周年。安亭中学的同学,在当年离校前合影的背景照片下,再次同框。此时,我想起了永远留在那片黑土地下的杨菊梅同学。</span></p> <p class="ql-block">左2:杨菊梅。</p> <p class="ql-block">左2:杨菊梅。16岁的花季少女佩戴像章,灿烂的笑容。人生的航程,将在这里启航。可惜,她再也没能回到故乡。</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左1:梅菊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安亭中学的同学都分到了呼玛镇公社二队。我和张友琪、蔡益珍、杨菊梅的父亲都是上海无线电专用机械厂的普通职工,朱建艺的母亲是后来调到这家厂任党委书记的。我们从安亭师范附小到安亭中学都是同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时候男女同学之间一般很少说话,我只知道杨菊梅同学干活素有“拼命三郎”的劲头,白天干完活,下班后还要帮知青食堂喂猪,为猪打针和接生,社员家的猪病了,也会请她这个“土郎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971年12月15日,杨菊梅同学在呼玛县医院因结核性脑膜炎不治去世时,只有18岁。杨菊梅病重期间,女知青们轮流去医院陪护。病危期间,医生说有传染。我记得队里晚上开会时,袁大娘说:“我年纪大了,无所谓,我去陪护,你们年轻,身体健康要紧”。她像慈母一样关心知青,我们都很感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杨菊梅住院大约三个月期间,女知青们轮流去医院陪护。开始是王坚,后来是蒋金凤,最后一个月是林吕和闻人楚。队里拍电报让她母亲前来呼玛。怕她等不到见母亲最后一面,医院建议为她输血补充能量,还确实起了一定作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当时一部分知青回家探亲,一部分在山上干活,留在队里的知青几乎都来献血,争先恐后的场景令主治医生马主任十分感慨,夸道:“上海青年素质真高!”二队的知青不但为本村的人献血,医院有要输血的,都会来电话,张友琪、杜燕霞都献过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林吕和闻人楚最后一个月轮流陪床,也想去献血,但马主任坚决反对,理由是杨菊梅患结核性脑膜炎,属于传染性疾病,若是献血抵抗力下降的情况下再陪床,更容易被传染。因为杨菊梅吊瓶时总是不自觉地翻动,要时刻注意按住她的手,轮班陪床的人休息不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王洪根、陈建华等三四个知青验血后是B型血,当时要求每人输200cc,为了能救活杨菊梅,陈建华献了400cc。杨菊梅输血后,情况一度稳定,于是杨妈妈返回上海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王庆华、张友琪当时刚在医院,给开库康公社的一个抢救病人献完血不久,拿着献血给的34元钱和2斤猪肉、2斤鸡蛋、2斤白糖,一起探望了杨菊梅。当时战备形势紧张,县医院到食堂来给知青验血型,需要输血时,会打电话到队里,通知符合血型的知青献血。那次血不够,张友琪献完200cc后,再去抽时,血已经很难再抽出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最后是王庆华赶着大黑马把杨菊梅的棺材送到北山口头道岗的。</span></p> <p class="ql-block">陈建华保存至今的呼玛县人民医院医疗手册。</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时我们在12公里修道,半夜里,队里派人骑马过来报信通知我们,杨菊梅去世了,叫我们修道的和在三线干活的上海知青都回队去,我们连夜赶回队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早上,房启明队长带着我和肖建民,来到北山口的头道岗去挖墓穴。一月份是全年最冷的,土都冻了,我们带着雷管炸药,镐头铁锹到了山上。房队长说:“咱就在这个向阳坡处挖坟坑,你们看好吗?”我们说:听您的。我们刨了个坑,放上雷管炸药,把冻土炸开后,用镐头刨,用铁锹挖,挖了约一米深的坑,房队长说可以了。我们拿树枝扫了下坑底下的脚印,就回队里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来由一位当时到公社蹲点的县妇联主任杨玉珍,带领众知青,用马车拉着队里木匠连夜赶制的厚重棺材,到呼玛县人民医院。我们男生抬起棺材盖,这棺材是用厚重的原木用锛子锛平的,非常沉。老乡管这盖叫“天”,把棺材底叫“地”。大家把杨菊梅的遗体放入棺材,按当地习俗,亡故者不能见到天,于是用白布撑起遮住天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杨主任手拿酒精棉球给杨菊梅擦脸,口中念叨着:“擦擦眼睛,眼观四方,擦擦耳朵,耳听八方”。我们那时都年轻,第一次见到这种仪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然后盖好盖,订好钉,一直护送到头道岗。大家用大绳把棺材吊下坑内,轮流用铁锹把坟填上,堆起了坟堆,并竖立了用厚木板做的墓碑,上面有杨菊梅的名字和照片。杨菊梅的后事都是菜队领导、公社领导和知青们帮着张罗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978年底,队里知青陆续都回城了。1979年2月过完春节,我们4名知青是最后走的。社员刘胜利开着“丰收-35”胶轮拖拉机,带着我、杜燕霞、陈国俊、到头道岗给杨菊梅上坟,那块木制墓碑当时还是完好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经历40年的风霜雨雪,没人扫墓培土,这孤坟上长满野草,几乎夷为平地。2012年的夏天,知青十姐妹结伴返回第二故乡给杨菊梅扫墓,见此凄凉景象不禁悲从心来,于是倡议全队知青集资,委托二村的老村长房义河给杨菊梅重新修坟立碑,2013年的秋天工程完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杨菊梅虽然过早离世了,但有乡亲们的关爱,知青们的情义,她可以安息了。</span></p> <p class="ql-block">作者徐时轮,上海安亭中学六九届初中毕业,1969/4~1979/2赴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呼玛县呼玛镇公社二队、一队插队,曾被评为县劳动模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