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知青岁月(一)

塞外春晓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这一辈奔七的人几乎都有着在农村当知青的经历,当年下去的我们单纯又激情,当然,偶尔也会有些纠心。现在回想,那的确是一段值得幽幽回味的日子。在那些漫漫时光里,我们强健了体魄,阅读了社会,初识了人生。由于地域和风土人情不同,各地的知青都有各自的酸甜苦辣和不同的人生感悟,如撇开这些,说句大实话,当年全国所有的知青唯一共有的纠结就是:啥时候我才能重新返回到城市中?然后在那里开始工作和生活。多年以后,根据国家政策的调整和安排,我们这些人大都以不同的方式破解了当初那个纠结,随了回城的心愿。自然,也有极少数的村友因种种原因已永远安家在了乡下,并甫育着他们的后代,他们已和那处土地融在了一起,共长共生地渡着他们那悠悠的岁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是1975年9月底去到大同市北郊的胡家窑村插的队。总共在那里劳动生活了将近两年吧,虽然一晃过去了近半个世纪,但有些生活片段一直记忆犹新,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缠缠绵绵的每一个故事情节让我久久不能忘怀……</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护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下去的时候正赶上村里的秋收大忙时节,田野里一片金色的景像,每天地里都是人欢谷笑银镰挥舞,大家都忙的不亦乐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胡家窑村共有十个生产队,我被分在了三队,在我之前队里已分下了五人,我记得有张连起、沈建斌、赵二,还有两个想不起了。队长是倪三虎,负责全队的工作,付队长是谷武,一个四十多岁的单身汉,每天带着生产队员们下地干活并给记工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到的村里时秋收的粮食正紧锣密鼓的被收割归仓,而首当其冲的重要任务就是护秋。护秋任务总共有两大部分,一是田里已熟待收的庄稼,由村里大队民兵和其他青壮年昼夜巡查负责,以防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人在田里行窃。一是收割到各生产小队场面上待入库的粮食,由各队自己组织人员负责看护,这个工作主要是在晚上去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有天擦黑时谷队长安排我晚上到场面去看护粮食,我答应了下来,预计着晚饭后就过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段时间各小队差不多都是由知青看护场面的粮食,原因就是知青不是本村人,没有熟人这样的人情关系,遇事能够铁面无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吃过晚饭我带了个手电筒就摸黑到了场面上,然后和守在那里的老王头办了交接。老王头走后我看着朦眬月光下堆如小山似的山药蛋和玉米棒既兴奋又担忧。兴奋的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眼面前堆放着如此多的粮食,担忧的是深更半夜遇事该怎么办呢?正这样寻思着就见一道电光晃悠着射了过来,随后就走过来一个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小贾,你吃了饭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一听原来是倪队长的声音,便马上回应:“队长你过来了,我吃过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咋底个?做这营生行不行?别心急慢慢就好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没关系的队长,我就是担心黑更半夜的有了事处理不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个你放心吧,一般情况下不会有问题,年年就是这个样子过来的。别心慌,慢慢就习惯了。那你守着吧,我再去别地儿转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听完队长的一番话我的心境就好多了,过了一会儿就到了午夜的时辰,睡意阵阵袭来,四周一片寂静。场面上除了粮食外只有两条扁担和一个大萝筺,其它空空如也。我就把两条扁担竖插在地上,再把萝筺靠在上面,然后斜倚着困在那里,不一会儿便睡着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朦胧中感觉有个人轻轻的走了过来,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摁亮手电一瞧原来是谷队长,他看着我说:“你这孩子刚来肯定不清楚,咱们这儿一立秋夜间就有露水啦,可不敢睡着受了凉。”说着话把一件旧式的棉大衣放在我身上。看我困的厉害他又说:“你能行不?不行我找个人替替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没事的谷队长,你放心吧,我能行。这不算个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好,你眯上会儿再起来活动走走,别让凉气拍(发pia音)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直觉告诉我,时下这地儿除了两个队长,估计。再不会有人来了。我索性就站起来连带着遛达也活动一下身体,走了一会儿,我又靠在萝筺上眯糊。就这样来回反复几次天边也渐渐的亮了起来。后来那些天我就习惯了,晚上值班后上午去补上一觉感觉也没什么,都仗着那时候年轻,正是生机勃勃的身子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有一天半后晌时分,大队的高音喇叭喊道:王二旦王二旦,你赶紧的来下大队,有事情处理!我们住的地方正好在大队不远处,我便和同室的赵月星相跟上去了大队,寻思着看看有啥当紧事。到那儿一看,原来是村里的护秋民兵二奎和根五,他们逮住个偷集体庄稼的后生,那人正是王二旦的儿子大宝,他沮丧地蹲在院子里,地下零乱的扔着七八根玉米棒,大队喊来王老汉就是准备让他领人并处理这事情。后来听跟前村里人们议论,这大宝平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偶有小偷小摸的行为。由此看来各村每年这护秋的营生还真是有必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多年以后我在单位也值过夜班看护物资,那是护厂,比这护秋的条件好多了。再联想到那些日夜戎边守卫在祖国边防线上的解放军战士,他们也是在守护,那是护国护民,比起他们冰天雪地风餐露宿的艰难境况,我们当年护秋那般作为根本就算不了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奋战淤泥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淤泥河是市北郊区的一处农田水利工程,它和南郊区的二干渠一样,都是由当年的知青大军去修建的。而且每当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正是寒冬季节,因为那时田地里基本没什么活儿了,然后就由各公社的每一个村抽调一部分知青实行轮换制去劳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秋收忙完不久天气便感觉到了寒凉,农活儿也基本处于消停。某天午后大队的高音喇叭又下了通知,那年头大队的工作、任务等指令都是靠这个高高在上的铁玩意儿来完成。通知的大致内容就是让七八个知青做好准备,近日将赶赴淤泥河工地参加劳动,除了我还有林政、张鹤利、李保家、姚玉保等人。</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过了两天后一个下午,大队一个姓郭的付主任带着我们这几个人去公社报名办手续,办好手续他就回村去了,临走时他让我们就在那里等一辆村里交公粮的拖拉机,说是连夜赶着去工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左等右等那拖拉机也没见影儿,大家只好先去公社食堂吃饭。众人你掏我摸才凑了两元五角钱,就用这些微薄又来之不易的雪中火炭我们就凑合着对付了一顿。吃过饭那拖拉机也像个醉汉似的摇摇晃晃的遛达过来了。我们赶快把随身用品和行李放在车上,晚上的天气已是冷的夠呛,但我们几个人就那样在车厢里捲缩在一团,心知是一路往西行,车外漆黑一团,路途中一直是颠波不停,只有耳门里传进“嗵、嗵、嗵”的机器轰鸣声。此地距淤泥河接近五十公里,等到了目的地已是午夜时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淤泥河工程具体的说就是把河滩地淤泥按计划引水通道挖开,然后聚水引渠再灌溉农田,实际上就是挖一条人工河。任务是非常宏大和艰苦的,再加上数九寒天地冻冰寒,其劳动强度是可想而知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住在淤泥河附近一个叫西村的村子里。那时实行的是军事化组织和管理,整个工地算个营级建制,我们被分在了二连三排。每天工地上红旗招展人头攒动,一派宏大壮观的场面。劳动时两个人为一小组,拉着一架两轮铁斗车到指定地点去装土石渣,然后从一个长斜坡拉上去倒在河的两畔。任务是有定量的,每组一天的拉个五六十车吧。如从空中俯看,就像两只蚂蚁在搬运一颗大豆那般情状。如果路面平整的话,拉土车就可以冲刺一下上斜坡,那样能省些劲,但这里是坑坑洼洼的泥土路,所以两个人只能凭着全身力气连拉带推硬挺着上。开始那几天感觉很吃力,过了一段时间摸住些窍门就习惯了。比如我们一改原来拉土走中间的做法,而是尽可能靠路边沿一些,那里的路基相对干硬。遇阻力大的地方我们不再呛着硬上,而是改为蛇形扭曲盘旋而上。这些就往往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活儿一直干到了腊月临近春节时,我们这班大队人马才各自撤回到了原来的村子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现在每当回想起当年那段经历还是有很多感慨。说实话当初去工地时我是犹豫的,但规定就是那样也只能无奈的去执行。因为听过轮班回来的队友们讲过工地上的艰苦,并且伙食也比村里的差。可实际上干下来以后心境却异常的开阔,这都缘于工地上那种宏大的场面给我的棒喝,我扪心自问:别人都能干下来你咋就不行?更何况还有不少的女队友,她们吃的苦干的活和我们男队友可是一样的呀。我从此踏踏实实的坚持到了工地上劳动的尾声。尤其让我切身体会到的收获就是这次劳动强健了我的体魄,如今我虽是接近古稀之年,但身体素质却是正常的良好,我想这和淤泥河工地上的锤炼不无关系。而如今的年轻人正是差了我们当年那样的锤炼和摔打,这其实是人生路途上一种很大的缺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024.12.1</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文稿—塞外春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图片—网络</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