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记——冬日寻幽水杉林

常青

五天后就是大雪了。今冬的雪尚在来路。12月的第一天，天气依旧晴好，适宜出行。

只要有闲，喜欢户外山水的我，就会目光炯炯对准某一处，一块地、一方塘、一溪流水，或是一条曲折的小路。亦或者，没有目标，随心而走。独乐乐亦可，众乐乐更妙。今日老中青小一众人，又一次走进山里，触摸大自然的脉搏、倾听大自然的声音。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沿着蜿蜒小路一行人蛇形而上。山路不陡，可一边闲聊一边环顾四野。薄雾散去，整个山峦眉眼清晰。

冬日的山，少了些许斑斓，多了些沉稳。明净透蓝的天空下，槲栎树满头焦黄松树苍劲老绿，几种自然色搭在一起，干净、质朴，层叠之间甚是和谐。经历了春的萌发夏的蓬勃秋的收获后，自然开始冬藏。将锋芒收敛，把张扬分解，潜心修行。有人把人生比喻成四季，真是再恰当不过。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静谧之中，鸟鸣声偶有起伏。薄雾散去，整个山峦眉眼清晰。“扑啦啦”，草丛里的野鸡乍一飞起，把人吓一大跳。孩子们也叽叽喳喳地聊着，沉稳的冬日一下子就年轻了起来。

轻羽似的阳光，披在每个人、每一棵植物身上。苹果树圆满完成了今年的指标，开始休假。枝头上零星的小果子，咬一口甜掉牙。让人惊奇的是，树上竟然还有花开。都说大棚乱了四季，难不成这气温也乱了花季？

常走山的人，最不会忽视的就是本草。老朋友见面，自然要寒暄一番，评头论足一下。至于新朋友，自然不会嫌多。

最先遇见的是白英，那鲜亮火红的小果子一串串一簇簇，似剔透的红玛瑙，在干枯的草丛里格外耀目。摘一颗尝尝，苦得人咧嘴。掐起一串提在手里，仿若灯笼，能照亮前路。若你有解不开的疙瘩，不妨走进山里，一试。

山里红大多数已经干瘪，挑一两个红润有光泽的，依旧酸甜可口。

山丁子绵软中有酸，像山楂糕。

牛奶子最多，粉红的小小果子密布白色的斑点，很可爱，不细看很容易被忽略。成熟的牛奶子汁水很足，很甜。

撸一把艾草在手心，艾香便一路相随；剪一枝金黄的南蛇藤，找一个白瓷瓶插起来，整个屋子就明媚起来；折一束火红的菝葜果，便拥抱了整个冬天……

在山里，遇见也是一件幸事。遇见它们，走近它们，了解它们，听听它们的故事，在它们的旧时光里找寻我们需要的，慰藉也好、启迪也罢，对走山的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既遇见了，看一看，闻一闻，摸一摸，尝一尝，也是山行的乐趣。若是怕弄脏弄坏了衣裳怕这怕那不肯跟它们亲近，那这人定不是一个真正喜欢走山的人，即使口口声声说爱山爱水，那也是叶公好龙。

不过，山里的果子可不是随便就可以往嘴里送的，必须得有专业人员认准才行。果子们也是有小脾气的，弄不好，它们会施以颜色的。

一排排水杉树就在这有苦有甜的感官体验下出现在眼前。如一束炫目的光芒。

笔直的如椽树干直指苍穹，尖塔形身材似被修剪过，每一个枝桠都规规矩矩各就其位，像听话的孩子。树下仰望，一排排的金红色水杉，在蓝天的映衬下，俊美无俦。

水杉，物种极为古老，被誉为植物界的活化石，可在浅水处生长的大型乔木。眼前的水杉，树杆笔直笔直的，没有任何旁逸斜枝，一心向上。就像一个直率的大汉，让人一眼看到它的心肝脾肺肾。

水杉树型美，此时的颜色更美。冬天，水杉羽状的叶子已经泛黄，当那种黄连成片的时候，就形成了气势，那是一种经过风霜淬炼的金红色，像夕阳，宁静柔和。阳光筛过树隙形成一束束光带，在土路上明灭闪现。

水杉落叶，就那么在脚下铺就一条金链，蜿蜒至远。树下，翠绿的牛繁缕从落叶间探出头……

孩子们跑着笑着，像一群出笼的小鸟，尽情释放天性。她们认本草、尝百味、亲山泉、捉蚂蚱，尝试自己的每一个第一次。在亲近自然的同时，也上了一堂别样生动的课程。

卫矛

山泉，只闻其声不见其影，它是山的血脉，吟唱着生生不息的生命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