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随笔：晚开的金桂树

君子兰

‍（背景音乐：谢少华钢琴曲“清平调”） ‍国人都喜欢桂花，北方人更对金桂树情有独钟。‍我楼台花圃中栽有一棵金桂树，是我刚搬来这个城乡结合部的小区时，从附近集市上花50元钱买来的。买时它大约有一米高，树干如同细一点的擀面杖，卖花的花农信誓旦旦地说，这棵金桂好几岁了，当年就会开花。然而，我种下它已近二十年了，它只让我观赏它四季常青的绿油油的叶子，几乎从不开花。 说“几乎”，也是怕冤枉了它。因为，从大前年开始，它每年奉献给我十几簇金桂花，羞答答地藏于叶间，不注意，准会忽略了。这种开花量，与它现在已高达两米、树干如我胳膊粗的体量级，实在不匹配，不相当。‍ ‍小区内有多株金桂树，有物业公司种的，也有业主栽的，均是成年的大型桂花树，每年著花累累，香气四溢。‍今年的金桂似乎开得晚。往年中秋节前后就盛开了，而今年却都在国庆期间才绽蕊吐香。原因是今年的中秋节比往年早，往年多是中秋国庆“双节”联袂登场，前后不差几天，而今年的中秋节却是9月17日，距离国庆节尚有半月之久。 国庆期间，有天在楼台上遇见西邻大姐，她兴冲冲地问我：闻到香味了没？你瞧，我这棵金桂开得多好！我隔着半墙遥遥地看向她那棵与我的金桂“体量”相当的、种于西墙花槽内的金桂树，果然一树金花，抽抽鼻子，那天虽是东南风，风向不朝我这边刮，但也嗅到了悠悠的花香，不免大大地赞美几句。‍西邻大姐凑向我的墙头，顺嘴问道，你这棵金桂开了没？我不无遗憾地说，我几乎天天都来观察它，至今没有开花的迹象，连个花苞都不见。许是种在这九梁棚下，光照不足？金桂是喜阳植物哦！大姐说，你这位置虽说不如我那棵向阳，但也行吧，每天有几小时的西晒，光照也可以了…… 是啊，光照也可以了，可它咋就不开花呢？一声叹息，几分失落。‍略可慰籍我的是，楼台花盆中的那棵“四季桂”依然每季开一茬，淡黄色的花蕊也香香的、甜甜的，沁人心脾。‍‍ （上图为我的四季桂，淡黄色花蕊。下图则是我的金桂。） ‍那天那话，说过也就撂下了。 我对我的金桂树今年能否开花已不报任何期待，但我依然按时给它浇水，恪尽我的“花农”之责。 桂花开放的那些日子，行走在小区内，每每路过一棵棵盛开的金桂树时，我都会凑上去，深深地嗅上一嗅，以解我的“金桂之恋”。 桂花的花期通常为10天左右‌。进入十月中旬，全小区的金桂树，包括西邻家的金桂都陆续谢光了，连凋落的“桂花雨”在树下铺就的一层一圈的金色花蕊也都逐日变色，由金黄色变为黄褐色、深褐色，最后与泥土融为了一体…… 龚自珍诗曰：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似乎可改为：落金不是无情物，化作冬泥更护花。 ‍ ‍转眼，10月11日的“九九重阳节”过了……10月23日的霜降节气也过了，秋季宣告结束，很快就是立冬，白昼越来越短……‍我从老年大学放学，换乘两次地铁到家时，已是暮色苍茫，去楼台浇水都是在暮色中完成的。 霜降后的某天，无课，不上学。早饭后便去楼台干活，须知，虽为业余花农、菜农，过冬前的“农活”很多的唻！楼门一开，一阵花香袭来，沁人心脾，是那种熟悉的、带有杏子香味的甜香，蓦然，心中一个“激灵”——桂花！循香而去，径直奔向西墙花槽内的那棵金桂树，啊呀呀！满树金灿灿的，缀满了金桂花，一簇簇，一层层，比任何一年都多、都盛，从未如此地盛开着、张扬着，恣意地展现着自己的美……‍看得我喜出望外，揉揉眼睛，别是做梦吧？金桂树，你啥时候孕育出这么多的花苞啊？这些日子在暮色中浇水，我居然丝毫没有发现你的变化，这太令我惊喜万分、赞叹不已了！‍不用说，当即掏出手机，连连“咔嚓”了多张照片。照片上自然留下了生成日期——10月26日某时某分。现代科技，“取证”叭叭滴！‍ ‍于是，在我的金桂树盛开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去楼台上小心翼翼地掐下一小捧金桂花，泡茶时一并冲泡于杯，在氤氲中享受着桂花的香气，品尝它与茶香混合后形成的独特香感与口感…… 我这棵金桂树，太“特立独行”了——众桂开时它不开，众桂谢时它独放。‍俗话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同理，是金桂总会开花的。 《华严经》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每朵花都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每片叶子都蕴含着成佛的道理。菩提，意为觉悟、智慧。忽如睡醒，豁然开悟。 由是，这棵二十多岁的金桂树，它焉能不知道自己的使命呢？它只是在修行，在努力，在酝酿它盛开的能量。我也自始至终给予了它充分的耐心与理解。‍金桂树或许明白了，早已成年的它，应该用一场盛大的开花来回报我二十年如一日的呵护——冬季为之裹棉保暖，春夏秋三季为之浇水施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矣！ 再说了，人之成长，不是有“晚熟”之说，“大器晚成”之说吗？我的金桂树大约就属于桂花中的“大器晚成”者。 ‍ （花开十天后，我家楼台九梁棚下的金桂树接近凋零谢幕了……） ‍人与世间万物一样，各有各的使命，各有各的生命轨迹，各有各的展现形态。山有山形，水有水势，树有树姿，花有花期。花草树木，行四季之荣枯，人则有生老病死之规律…… 苏轼的《临江仙》写得通透：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豪放达观的同时，也有着深沉的慨叹。 说了归齐，人生就是一场单程旅行，即使皇族贵戚也与平民百姓一样，目的地都是一致的。 人们总在探寻生命的价值，我年轻时也向往着能活得精彩，活出价值……而随着年龄渐长，越来越想明白了：人生就是一场经历，一路走来，酸甜苦辣，喜怒哀乐，成功挫折，生离死别，等等等等……种种的经历与滋味都是生命中的应有之义。活着，就是价值，就有资本。经历过了，就是财富，就有意义。 如同我的金桂树，二十年来“几乎”不开花；一旦开花，就与众不同。不是吗？北方地区霜降数日后才开花，难道不是特立独行吗？ 没有什么是按部就班、一蹴而就的，生命需要修行。我们总在生活中不断历练，直到某一天，瞬间秒懂、顿悟、成佛…… 看官，我这“成佛”，是指心中有佛哦！心中向善，与人为善，心有阳光，便是心中有佛。尽管我，依然是——凡人一个！ （背景音乐：钢琴曲《清平调》） ‍ 君子兰 ——2024年12月1日‍‍ （小区内的金桂树） （这是楼下邻居的金桂树。） （这是小区花坛内的金桂，顶级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