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岁月改变了我们的容颜,却留住了难忘的从前,如烟的往事,常常在我们的脑海里徘徊。</p> <p class="ql-block"> 冬天是一个美丽的季节,给人一种宁静萧洒的美感。冬天的美,是大自然在季节交替中的自我沉淀,是能量的积蓄。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愿每一个人都能看到似春光一样美好的冬景。邂逅旧时光里的冷和暖,不由脑海里浮现出了五十年前的往事。</p><p class="ql-block"> 那是“文革”期间,在太原上学的时候。由于学校两派在武斗,无法上课,我们又不愿意参与武斗,于是只好回老家。在家里一呆就是近一年,这样一来就有机会到田间参加劳动。由于我是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田间庄稼活并不陌生,但是长时间亲身在田间体验农民的辛劳,却是第一次。</p> <p class="ql-block"> 记得那年是五六月份回去的,赶上了伏天锄地。那时村里是以生产队为组织单位,村是大队,下面有十几个生产小队。每天的日常生产是由生产小队负责组织安排的。年终却是以大队为核算单位,全村的土地归大队所有。每天每个社员干啥活,都由小队长来安排。干啥活给多少工分名义上是大家公议评分,但实际是由小队长一个人来定,这样小队长的权力也就很大的了。若有哪个人得罪了他,他就让你干既费力又赚工分少的活。反之你就可以干既省力又赚工分多的活。因此大家都得看小队长的脸色行事。一般情况下,一个壮劳力干一天活,赚十分,叫一个“劳动日”。到秋天时,再按全村全年的收入和支出来核算一个劳动日能得多少钱。好的村子,一个劳动日能得一元多钱。差的村子一个劳动日只能得几毛钱。妇女和老一点的给记7——8分。对我们这些青年学生,每天给记8.3分,其实我们干活不比他们少,也不比他们差。因为田间的活一般都是一些简单的重复劳动,干几天就可熟练了。那时全国都在农业学大寨,要解决十亿人的吃饭问题,中央提出“以粮为纲”。我们那里变着花样学大寨,叫“三出勤,两担饭。”既一天中的早上、上午、下午三次在地里干活,早饭、午饭两顿由专人往地里送,在地里吃。本来在我们那里伏天是个农闲季节,因为舂天播种已经完成,秋季收割还早着呢。地里有草就锄一锄,没草把锄头往墙上一挂,就去城里赶集去了。但是农业学大寨就不能慢条斯理,早上五点起床,就得往地里走。锄地就是把杂草锄掉,把土锄松动,之后施上肥料,再把土堆在玉米的根部。那时的玉米已经长到一人多高了,清早,玉米叶子上都是露水,露水不时碰到人们的衣服上、脸上、手上。从地的一头锄到另一头,衣服上、裤子上都湿透了,全身湿漉漉的,实在是难受极了。快八点时送饭的人已把早饭送来了,大家就在地头随便找一个地,就地一蹲就开始吃饭了。早上一般都吃面粥,就是在小米粥里加上玉米面煮成的面粥,再炒些土豆或萝卜丝之类的菜,到也挺好吃的。大家边吃边聊,家长里短,海阔天空,天南地北地随意聊,也其乐融融。在政治挂帅的年月里,有时还念一段报纸,学一段毛主席语录什么的。有时队长在这个场合给安排一天的活和提些要求。大约八点左右,吃完早饭后就又开始干活了。上午,一开始还凉快些。但是太阳出来后,天气越来越来热起来了,钻到一人高的玉米地里,又闷又热。汗水很快就把衣服湿透了,头上戴着草帽,但也是不管用的。我们从学校回来的几个年轻人,干脆把衣服脱掉,虽然凉快一点,但是玉米叶很快把胳臂剌出了一道一道的红印。再加上出来的汗水流在上面,就像伤口上撒上了咸盐一样,钻心地疼,真是难受极了。再看有的社员也光着膀子,为啥他们不疼呢?原来他们的膀子褐亮褐亮的,皮肤厚厚的,叶子再剌也不怕。他们说是经过长时间磨练出来的。看来不经过锻炼是不行的。真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在生产力低下,全靠手工劳作的情况下,一针、一线,一米、一饭都是来之不易的。</p> <p class="ql-block"> 此锄地非彼锄地</p> <p class="ql-block"> 当年夏天就是钻到一人高的玉米地里锄地,又闷又热。</p> <p class="ql-block"> 锄地这样的活,干上一天下来己是腰酸腿疼,疲备不堪了。有时侯大家边干活边讲故事,还能觉得时间过得快点。有一个叫王新喜的老农,在高兴的时候,就边干活边讲什么“小五义”、“小八义”“七侠五义”……。听着听着,什么累啊,疼啊,也就都给忘记了。</p><p class="ql-block"> 这样的活大约干了一个多月,陆陆续续开始收秋了。先是割豆子,接着是找黍,割谷子,最后是收玉米。割豆子因为豆子熟的比较早,惹不及时收割,它就会自动爆开,尤其是录豆和小豆更是这样,把豆子撒在了地里而无法收回。因此在它即将成熟的时候就得收割回来。一般是早上割豆子,天气比较潮湿一些,豆子不易爆开。割豆子,首先是镰刀要快(即锋利),镰刀不快,就割不动豆子桿,成熟了的豆子桿是非常硬的。其次是左手要抓紧,右手拿镰刀用力割,才能把豆子割下来。第三是要把割好的豆子捆好,捆豆子并不是用绳子,而是把高粮桿压扁,再把两根拧成一股后,用它来把豆子捆起来。最后是往家里运输,因我们那里山地多,主要用肩挑。用的扁担是两头带尖的那种,叫”尖担”。一个人一次担两捆,一捆约有50多斤。在担之前,要用尖担的一头扎到第一捆上,之后用双手把它举起来,用尖担的另一头扎到另一捆上,边扎边往肩上担。放在肩上后要保持平衡,走路时,要使步伐与扁担的颤动合拍,否则在路上就不能保持平衡。初次干这样的活切实不容易,左手因要抓豆子,所以剌了许多口子,右手因要拿镰刀,所以磨了许多泡。担上豆子走起路来歪歪扭扭,满头大汗,狼狈不堪。但是干上几次就慢慢熟练了。</p> <p class="ql-block"> 割麦子</p> <p class="ql-block"> 担黍子</p> <p class="ql-block"> “打场”过去不象现在,收割和脱粒都有脱粒机等机械设备来完成。那时全是靠人力手工劳作。过去“打场”,首先要修整一块平地并要硬化,然后要选一个晴朗的好日子,先把要打的谷子或黍子摊开晒干。之后用牲口拉着录柱(用石头做的石磙子)转着圈子来回碾压,直到把谷子从谷穗上碾压下来。再接下来就是用“扇车”来扇。</p> <p class="ql-block"> :“打场” 牲口拉着石柱子碾压。</p> <p class="ql-block"> “打场” 没有牲口就用“腊格”人工打扬。</p> <p class="ql-block"> “找黍”割谷子,找黍就是用“找镰”(用铁做的一种刀子,用绳子结了个套,干活时把它套在中指上。)把黍穗子切下来,捆成捆。用笸篮担回去。割谷子,就是一手攥住谷穗,一手用镰刀把谷子从根部割起来。回到打谷场上是再把谷穗切下来,晒干后,再脫粒。这些活说起来简单,要做起来也是不容易的。就说“找谷”吧,右手用找镰把谷穗切下来后,要放到左手上,谷穗要留到两头,谷桿要交叉着放到中间。一开始可以用手握住,越来越多时,就的用胳膊搂住,直到搂不住时,才捆成一捆,一捆约有20来斤重。时间久了,也是腰酸、腿疼、胳膊困的。玉米是我们那里的主要农作物,因此工作量很大。掰玉米也有两种方法,一是先把玉米连桿一起割到,再把玉米穗从玉米桿上掰下来,再用笸篮把玉米穗担回家去;另一种方法是先把玉米穗从玉米桿上掰下来,运回家去之后再把玉米桿割到。这两种方法都比较简单,但是连着十几天重复干这样的活,也是腰酸、腿困,胳膊疼,非常累的。当然这时候是收获的季节,再累也觉得高兴。</p> <p class="ql-block"> “杨场” 吹着口哨就有风了,至今也不知其中的奥秘</p> <p class="ql-block"> 扇车</p> <p class="ql-block"> 扇车就是用一种拿木头做的风车,用手工摇动,把谷子和谷糠分离开,这样一来才算完工。还有一种办法,叫“扬场”,就是用木锹把碾好的谷子扬起来,谷粒靠自重落下来,而谷糠被风吹到前面。就这样就把谷和谷糠分离。这要有个前提,必须要有风,才能运作。小时候在看打场时,如果没有风时,常看见扬场的人,吹着口哨,说是在“叫风”呢,果真不一会就有风了,到如今也不知道其中的奥秘在那哪里。打场就是需要好天气,若遇上下雨天,那就麻烦了。把一天的辛苦全泡汤了。种冬小麦在我们那里,因干旱少雨,又没有可灌溉的水利设施,所以小麦种的比较少。冬小麦要在秋天时播种,过一冬,开春后长到夏天,成熟后收割。老人们常说麦子是春、夏、秋、冬四季全占了,所以它比起其他农作物来都好吃且贵重。</p> <p class="ql-block"> 耕地</p> <p class="ql-block"> 收完秋后首先要耕地,就是最原始的那种办,由牲口拉着犁,一趟一趟把土地翻松。然后是施肥,主要是农家肥,那是秋天的早上,天气有点凉了,人们用“茅锅”(是一种大号砂锅)把大粪挑到地里,与土混合在一起,过一段后再把它撒开。队里大部分人是往地里挑大粪,只有一两个人在地里“和粪”(用钯子把土和粪混合在一起)。那天把我派去“和粪”,起先我以为是照顾我呢,结果是又累又脏,赚的分又少。有个叫王凤明的在下面悄悄地说,“喜林汉(是小队长)真自私,让自己的侄子去担粪,却让满风叔和粪。”果不其然,过了几天计分时,只给了我五分,而却给了其侄子十几分。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他,为什么会这样呢?实际上是一种嫉妒心理在作怪。村里有个别人总觉得,你们家的人为什么都能在外面工作,而且又是干部,都那么吃得开。一有机会就想报复一下。施完肥后就是播种,就是由牲口拉着耧子(用木头做的用来播种的农具)在地里边耕土地的同时边把种子下到土里,扶耧的人叫“摇耧”。这要由有经验的老农来干,如果摇不好,出来的苗就不均匀,庄家就长不好。后面是拉磴子。磴子就是一根轴上镶着两个用石头做的轮子。拉磴子就是把两个石轮子放在两个麦陇里,前面拉着走,把刚种的麦子压实,这样麦苗才能长得好。我们这些学生只能拉磴子。这一年,前前后后干了八九个月,年底结算时,有近200多个劳动日。那一年除了交我妈妈的口粮钱外,还剩余了几十块钱。总之,庄稼活虽然简单,但干好了也不容易。在原始的手工劳作条件下,不经过长期的磨练是不行的。只有经过这样的锻炼,才能真正体会到农民的艰辛,真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为什么广大农民和我们的父辈他们那样勤俭节约呢?就是因为他们深深地懂的一针一线,都是用辛勤汗水还来的,一衣一饭都是来之不易的。 </p><p class="ql-block"> 2009年冬写于榆次,</p><p class="ql-block"> 2024年冬加入美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