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父亲的形象总是那么鲜明:身着整洁的中山装,上衣口袋里插着一支派克钢笔。这支派克钢笔是1945年父亲被厦门大学录取时,祖母赠予他的礼物。自那时起,它便成为了父亲一生的伴侣。</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派克钢笔。</span></p> <p class="ql-block"> 祖母曾告诉我,父亲周岁生日那天,按照家乡的传统,家人会为他举办抓周仪式。父亲先是抓起了书本,随后又握住了笔。长辈们纷纷赞叹,预言父亲将来定能成材。果然,父亲自幼酷爱读书,当年报考大学的数百人中,唯有他一人被厦门大学录取。厦门大学在当时门槛极高,能够考入实属不易。祖母为此欣喜若狂,特意购买了那支派克钢笔作为奖励。</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父亲小时候与祖母的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 父亲从厦门大学毕业之后,在厦门大同中学担任教师两年(即今日的六中)。婚后,他被集美校委会聘请至集美航海学校任教,两年后又调任集美图书馆馆长,这一职位最终成为他的终身职业。自我记事起,每天清晨,父亲那朗朗的读书声便回荡在家中。他每日晨起先读英语、俄语一个多小时,方始享用早餐。稍作休息后,父亲便会带着我和姐姐前往幼儿园,而后自己再去图书馆上班。</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1958年,父母与我们姐弟妹的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深处,父亲的上衣口袋里总是插着那支派克钢笔。当我刚开始学习写字时,父亲便用这支笔耐心地教导我。那支派克钢笔体型较大,对于当时的我而言,握持起来颇为吃力。父亲便用自己的手握住我的手,一笔一划地教我书写。就这样,我在父亲的引导下迈出了人生中第一次书写汉字的步伐。</p> <p class="ql-block"> 父亲视那支派克钢笔如珍宝,每逢闲暇之时总会取出,用柔软的绒布细细擦拭。他会将钢笔内的墨水倒尽,用热水洗净后再重新注入新墨。每天临出门前,父亲都会仔细检查,确保派克钢笔稳妥地插在上衣口袋里,然后对着镜子整理一番,才安心踏上上班之路。</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1978年,父亲与母亲在龙舟池畔的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 1966年,动荡岁月悄然降临。父亲遭受冲击,被迫离开工作岗位,不久便被送入“牛棚”接受改造。自此,那支派克钢笔也离开了父亲的口袋,静静地躺在家中的抽屉里。整整十年,它孤独地等待着主人的归来。直到1976年,父亲得以平反,重返图书馆的工作岗位,那支派克钢笔才再次出现在父亲的上衣口袋中,伴随他继续前行。</p><p class="ql-block"> 父亲退休后,用那支派克钢笔撰写了一本诗集,并将其连同诗集一同留给了我。感谢美篇平台,去年我将父亲的诗集整理发布于此。每当凝视那支派克钢笔和诗集,父亲的身影便浮现在眼前。他用那支派克钢笔教我写字的情景,早已深深刻印在我的脑海中。</p><p class="ql-block">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位慈祥且博学的父亲!他不仅留下了派克钢笔和诗集,更为我们姐弟妹树立了宝贵的榜样——那便是厚德载物、勤勉求知的精神财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