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红薯的记忆

林智宏：

冬天，每次回老家返回县城时，或是邻里或是发小，就会给我装上一些红薯，让我尝尝。这个当年曾经让我们吃得肠胃发酸的食物，如今竟成了喜欢的东西。

在我的记忆中，红薯曾是我们晋南一带农民生活中的主食之一。七十年代计划经济时代，我们这里是小麦和棉花产区。但是，由于十年九旱，加之水利条件有限，小麦的产量普遍较低。当时的口号是“交了国家的，留足集体的，才是个人的”，所以人分口粮严重不足。为了让社员度饥荒，生产队就大面积的栽植红薯。红薯耐旱生长力强，产量极高，普通情况下，亩产都在三四千斤。有一种名称叫“883”的品种，亩产可达10000斤左右。不过，“883”红薯纤维粗，口感差，按规定是喂猪的红薯。因此，生产队栽植的红薯分人吃的和猪吃的两种。人吃的红薯品质较好，但产量不高；猪吃的红薯是按照家户养猪的数量而分配。由于出回来的红薯太多，而且怕冻，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挖有一个几丈深的贮藏红薯的土窖。当年冬天到次年正月底，老百姓的饭桌上基本是“红薯当家”。蒸红薯、煮红薯、拌红薯，我们上学时书包里装的干粮也是烤红薯。我记得我所在的人民公社，还在公社舞台下面，举办过一次“红薯宴”，号称红薯能做“百样饭”。红薯是酸性食物，吃得多了很容易得胃病。特别是老年人因吃红薯而吐酸水的现象是司空见惯的。人们确实吃怕了。

进入八十年代实行联产承包制后，老百姓的温饱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粮食够吃了，红薯自然而然就从饭桌上退出了。如今，有些农户仍然栽植着红薯，但这是为打红薯淀粉漏红薯粉条而备用的。 我小时也是吃红薯吃坏了肠胃。直到十多年前，我每看到红薯仍然条件反射般的想吐酸水。我曾经承诺说，今生再不吃红薯了。不过，我的肠胃经过几十年时间的养护和修复，大约在前几年又可以吃红薯了。红薯其实也有它的营养价值，补充血气，吃少一点还可以润滑肠胃。所以，每当乡亲们送来了红薯时，我还是乐意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