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面者

金格

　　

新学期，学校新上任一位教导主任，张主任。刚到岗时，那模样像极了亲和的老大哥，满脸谦逊，逐一与教师握手，手上劲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嘴里念叨着：“咱学校能有如今气象，全仰仗诸位精英呐！我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往后还望大家多指点、共奋进，我就是给大伙服务的。”那诚恳劲儿，如春日暖阳，瞬间暖了一众老师的心，大伙仿若被注入强心针，干劲满满，满心期待能和这位务实的领导大干一场。

不久，上头要来视察教学创新成果。张主任像是被通了电的闹钟，瞬间绷紧神经，风风火火直奔资深教师林老师办公室。一进门，那脸上的笑意就堆得像朵盛开的大牡丹，眼睛放光，拉着林老师的手使劲晃悠：“林老啊，您的趣味教学法那在咱教育圈可是声名远扬，如雷贯耳呐！这次上头视察，可是咱学校露脸的绝佳时机，您这‘镇校之宝’可得稳稳当当出马，好好亮出彩，给咱校挣个满堂彩回来。甭管是要新教具，还是得调配助手，您尽管言语一声，学校全力支持！”林老师被这一通夸，心里头热乎乎的，像燃着一团火，连日熬夜，又是完善方案，又是精心筹备示范课，一心只为学校荣誉。视察当日，张主任全程贴身陪同，那嘴角的笑就没落下过，每介绍一次林老师的教学法，都要添油加醋地夸赞一番，什么“教育界的匠心独运”“点亮学生求知路的明灯”，好词好句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直把林老师捧上了天。

可刚送走视察团，区里举办教师基本功大赛，青年教师小王满怀憧憬、跃跃欲试，满脸兴奋地找主任报备。张主任彼时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慢悠悠地抿着茶，听闻小王来意，眼皮耷拉着，手上动作顿了顿，一抹不耐烦从眼底划过，放下茶杯，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开口便是：“年轻人呐，别太心浮气躁、急功近利，路得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日常课都还上得磕磕绊绊，就想着去大赛上出风头，到时候要是铩羽而归，那可不光是你自个儿难堪，是给学校抹黑、丢人现眼呐。还是先把本分事做好，别净想那些有的没的。”小王仿若被兜头浇了一盆刺骨冷水，满心的热情瞬间熄灭，一腔热血冻成了冰碴子，委屈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更添了几分对自身职业成长受阻的担忧，可也只能咬着嘴唇，默默退了出去。

而后，有传闻学校将获一笔丰厚的教育扶持资金，评选关键在于师资培训力度。张主任耳朵跟装了雷达似的，消息刚一露头，便又精神抖擞起来，紧急召集全体教师大会。会上，他站在讲台前，双手挥舞，情绪激昂，声泪俱下：“老师们呐，学校发展的关键时刻到啦！咱们一直盼着提升的东风，现在它可就来了。这师资培训就是咱们迈向名校的黄金台阶，不论教龄长短，只要有培训机会，都得上！这不仅关乎个人专业成长，更是为校添砖加瓦，只要咱齐心协力把这事儿办好，日后的好处，那是看得见、摸得着，大家都能共享荣光啊！”那殷切劲儿，仿佛之前阻拦小王参赛的事儿压根没发生过。

再后来，因预算失误，资金泡汤，张主任那脸瞬间垮得像霜打的茄子，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召集教师训话时，站在台上双手叉腰，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之前让你们搞培训，一个个瞎积极，又是报班又是买资料，丝毫不考虑成本。这下可好，全打了水漂，学校经费不是大风刮来的！后面都给我把尾巴夹紧喽，别再净弄些没用的事儿，都老老实实在教室里待着，把教学成本降下来，要是再出娄子，哼，都自己掂量掂量！”教师们面面相觑，无奈叹气，往昔那股齐心劲儿，仿若轻烟被风一吹，散得无影无踪，只剩对校园未来发展的迷茫与隐忧，像阴霾笼罩在校园上空，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