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 （诗）

瑞文

引言：

我们这批老知青，今年是下乡插场 60周年，我写了一篇美篇，以示纪念。但觉得这首长诗放在整个美篇中，有点不妥切，故把它独立出来，修订后取诗名：想当年。

想当年（诗）

想当年，

原无锡市二中、二女中

104 位初、高中毕业生，

未升学踏上了江湖。

我们这些懵里懵懂的、

毫无社会经验的，

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

离开了生我养我的父母，

离开了家乡祖居，

离开了市体育场的码头踏步，

无助的奔赴，

七百里路外的农场田圃，

去干自己不熟悉的农务。

而对自己的前途，

丝毫没有感觉到欢兴鼓舞，

也无法完成自己

好好读书的言语。

想当年，

我们乘的不是

闷管子的铁壳船户，

而是比较正宗的客式船具，

有木质的坐櫈，

就是感觉船仓低矮了许多，

坐久了心里想吐。

一路上无言无语，

只听到船体与水面

发出的摩擦语素，

看到周围的景色与居处，

也是十分慌凉和无助。

心里的想法，

也不会给带来风鼓与石舞，

一切随意

飘浮离去！

想当年，

苏北的兴化，

引起我的注意和思虑，

短暂的靠岸，

四分线一只的鸡蛋，

也没有吸引我的心抒，

那怕船到了

离农场百里开外的盐城县，

建军桥堍，

一缕阳光，

洒满了小县城的店铺。

短暂的停留，

上岸去看县城的圉圄，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盐城县，

完全不同与现在的诸处，

一条不宽，

长长的建军路，

不多的商铺，

眼前的一切

都是慌凉与风语，

无法倾诉，

也无力去想象今后的期许。

想当年，

经过三天二夜的航行，

船稳稳的停靠在新洋农场，

黄沙港码头船渡，

不知谁，

高声的叫喊，

到了！到了！

不知所措的我们睁眼看着，

岸草丛生的黄土地，

一脸无助。

心想，

我们干嘛来了？

等不得我们多想，

简单的行旅已经装上了卡车，

开车去三分场十七队的住址，

不见瓦房与灯光，

只有一幢幢的茅草房、

几棵独立的槐花树。

住处周围都是绿油油的庄稼，

以及我们还不识的作物

——棉花，

有的还吐着白絮！

想当年，

休息调整了三天，

一人一个袋布，

在老农工的带领下出工干活，

棉田的露水打湿了我们的衣裤；

新鲜的事物暂时打消了顾虑，

也消磨了时光和劳苦。

为了锻炼我们的意志，

生产队的领导，

把一付付重担，

压在了我们稚嫩的肩部。

一年四季的农活没完沒了，

轮翻抄作，

滚动部署。

秋天踏着星光采摘棉花，

冬天顶着寒风挖土挑污，

春天迎着朝阳锄草播种，

夏天赤身露体松土演武。

……

想当年，

最难熬的是冬天水利建设，

——挖沟开河，

赤脚站在冰水泥污，

那是老农民的招呼。

刺骨的寒风，

单薄的衣裤，

空癟的肚子，

超强的苦楚，

几乎催毁了年轻的燕鹉。

冰冻落雪天，

越是考验钢铁的

意志和荣誉。

每天要出工，

无法休息固，

但我们有知识，

很快学会了挖沟挑土

简单重复的体力路数，

而事实上主要是体力跟不上，

吃不饱是个最大的焦虑，

干活没力气，

出汗人发虚，

无法多穿衣，

又冷又饿肚，

无法应对，

硬撑，扛着吧，

我们年轻一代的

豪言壮语！

想当年，

有不少四季农活，

我们无法抗拒，

多说是轻活，

干活不算苦。

剝棉桃、拔棉杆、

起秧苗、插秧去，

面朝黄土背朝天，

累弯了腰，

成了整天磨面的驴！

我曾写过几百字的短文，

来形容“拔棉杆”，

得到了大家的共鸣！

冬季赤膊干活，

风吹浪打，

胜似闲庭信步。

想当年，

满眼是绿色的庄稼，

与寸草不长的光板田亩。

耳中听见的是呼呼的北风，

不停的吹与鼓。

没有多久，

我们已经成了真正的土地主，

一个地道的农民苦罟。

有人说是知青，

我说是小农工，

天天出工去劳动，

不怕苦来不用驱，

种田也是一种幸福，

我们热爱劳动，

一种从未体验的生活干苦。

我们心是真诚的，

抛弃了幻想，

已经作好了

一辈子在农场的准备，

结婚生子当父母，

在新洋农场把日渡。

从此，

很少读书与追求，

不是现在的躺平，

而是无声的壮举，

与天斗，与地斗，

与自己的胆怯斗，

勇敢面对困难和压驭，

一直战斗不停步！

只有春节，

回家看看，

看见亲人也不落泪，

也不叹息，

也不苦诉，

勇敢面对

人生一切不幸与恐怖。

想当年，

世道转换，

领导变迁，

我们的命运，

开启了新篇章，

有了披荆斩棘的新路。

上世纪的 1979年，

当年的知青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开始了新的生活部署：

当工人，

学技术钻研业务，

成了响当当的工人师傅。

当商店服务员，

热心为大家服务，

成了人们业务标谱。

当老师，

将知识传授给下一代，

成为尊师重教的英武。

当清洁工扫马路、

冲厕所的劳动主仆。

也有的去当学生，

继续学习，

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

成了企业的技术人库。

我们从农村回来，

没有自悲，

没有自暴自弃，

正正当当做好每一件事情，

参与成为平凡接班人队伍。

想当年，

其实那有那么多的想当年，

时间过得飞快，

现在已是

21世纪二十年代，

一晃已是七八十岁的

老父和姥妇，

在世的时间不多，

无论是阳光雨露，

还是乌云密布；

无论是科技创新，

还是挖苍肉补，

也没有了必要去举措；

我们不是又鸟，

也不是马户；

也不会动脑筋去思虑，

先杀猪，后杀驴。

过去的苦难早已翻片，

就算你有多大的委屈，

也找不回年轻的当初。

放下吧，

大半身已入土的灵魂，

改掉曾经的胆怯，

去寻追最后的尊严，

健健康康的，

开开心心的活着，

而不是乌有子虚。

真叫，

扬鞭策马春梦去，

空有壮志炮马车。

如今誓言不再回，

只见上帝和老祖。

2024-11-30

修订作于西园